心头血

    东宫偏殿内。

    六尺宽的罗汉床床边悬着绣海棠花的帐幔,床头的案几上,门口的茶几上都摆满了白玉朝冠耳锦地仿古铜纹透雕缠枝莲盖香炉。

    香炉云烟吞吐,香气缭绕,如坠仙山。

    半透明的帐幔松松拢着,隐约可见里面的春光。

    沈令柔才下了玉辂就被宋曣一直抱到这里,她一直以为宋曣是个不解风情的男子,也曾听信传闻宋曣有断袖之癖。

    可今日接触了才知道,宋曣也是男子,都有着男子正常的需求。

    而且她还特意备了助兴的东西,可她万万没想到,才行至床前殿下就将她身上的衣物快扒干净了!

    她有些紧张,声音娇滴滴道:“殿下,我怕。”

    宋曣轻轻抚摸着她额边的鬓发,声音都不知温柔了多少倍:“别怕。”

    直到帐幔都被江幼枝扯了下来,宋曣啃着她的香肩闷哼了一声才得以结束。

    沈令柔有些害怕地冲着宋曣笑了笑,这明明就是禽兽!看不出来殿下是这样的人!

    宋曣抓着自己的衣物起身下床,只留给沈令柔一个背影:“别忘记解药。”

    若说前面是幸福和甜蜜,那这句话就是打破沈令柔陷入蜜罐之中的顽石,心中委屈涌了上来。

    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殿下的人,而且还有一年时间,总会得到殿下的心的!

    *

    东宫正殿大厅。

    李安歌眉头紧皱,看着时间一点点燃尽,却依然不见来人。

    当初他就觉得这办法行不通,若是暴露,那岂不是害了人家江姑娘。

    坐在案几上写字的宋曣抬头看了看他,安抚道:“别着急,李大夫易容技术那么高超,怎会露馅?”

    “殿下,我觉得您是真的阴,找人假扮您去跟人苟合这个主意,我觉得全大元,只有殿下您能想到了。”李安歌根本坐不住,他走到宋曣面前,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难不成孤去?”

    “可人家点名要的您!”

    “可人并未见过孤的真容,孤只是用一张她认为是孤真容的脸满足了她的欲望。”

    “那,那人如何处置?”当初殿下让李安歌找人的时候李安歌十分不理解,居然要找牢狱中十恶不赦且即将死.刑的人,又要那人守口如瓶。

    当时李安歌觉得简直是不可能,所以他十分担心,毕竟若是败露,自己的项上人头也不保。

    “交给饶幻就行。”宋曣落笔,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等他走出一截发现李安歌没跟上,又悠悠转身问道:“李神医,到你上场了。”

    为确保万一,宋曣与沈令柔说好,她只需提供血即可,炼制解药的技术必须教给李安歌,且解药由李安歌炼制。

    宋曣既然都已经答应她的条件,那她也没有什么需要藏着得了。

    汤池里的男子已经将自己的真容露了出来,满脸刀疤,此刻真舒舒坦坦泡在温泉里。

    见到宋曣前来,他连忙从汤池中起身,在宋曣面前恭恭敬敬磕头道谢:“写太子殿下相赠美人,我袁根日后定只听殿下一人的,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宋曣戚眉,瞥了一眼李安歌,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跟眼前这人说的。

    可他也只好就着他的话说道:“一会记得从那个门出去,你直接去找饶幻。”

    袁根谢过殿下,兴高采烈地朝着殿下所指的暗门出去了。

    也许他不知道,暗门前是他的理想主义,暗门后是他需要直面的人生。

    他叫袁根,是大理寺重刑之一,案卷上记载此人,数十年来强抢民女且屡教不改,最终判处今年秋季凌迟处死。

    李安歌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期盼着遂州的旱灾多持续一些日子,这样不久后殿下就会大赦天下,他就可以出去了。

    可当李安歌跟袁根说让他为殿下办事的时候他是极其不愿的,直到告诉他若是能为殿下办事便可赏赐他绝佳美人一批,任他消遣,他才应了下来。

    李安歌竟不知,殿下的名声已经臭到了大理寺的狱中!

    待得袁根从暗门离开后,李安歌才提醒到宋曣:“殿下,您这个名声是不是多少得注意一点了?不然下次抓人都抓不到了。”

    “孤的名声还影响孤成事了?”宋曣摇摇头,转身朝着寝殿方向走。

    刚刚沐浴完的沈令柔回到寝殿的梳妆台上,从铜镜中看到了一抹背影,约莫是殿下的身量,她正想着追出去。

    哪有人办完事就溜了的啊...

    可她刚刚起身,就见到了宋曣口中的李大夫。

    “沈姑娘好,在下李安歌。”

    “不知此时该称姑娘为娘娘合适还是姑娘合适?”李安歌故意调侃了一句。

    可沈令柔却将它理解为殿下已经认可了她。于是害羞捂嘴道:“李神医别打趣了。”

    接着又乖乖扒开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浑身最白的地方露了出来。

    李安歌一见立马抬起长袖遮住:“姑娘万万不可!”

    沈令柔整理好衣物笑了笑:“李神医误会了,李神医有所不知,要解开穿心丹的毒,需要的是我的心头血。”

    沈令柔以为她说至此李安歌定会唤来宋曣让她自行取血,这样她就能让宋曣觉得欠了她,甚至她还可以对着宋曣说到:“殿下,我用我的心头血去救你心爱的姑娘,这个恩,你要怎么还?”

    可李安歌仅仅是震惊在原地,隔了好一会才缓缓放下衣袖,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他还是要完成殿下安排的任务,只得朝着沈令柔道歉:“心头血由我来取本是不妥,姑娘已是殿下之人,此乃大不道之举。”

    “可殿下刚刚已经耗尽心血,如今已经去休息了。若是此时叫来殿下,怕是更加不妥。”

    “可若是现在不取血,就无法炼制解药,我也不好和殿下交差。”

    “不如我将侍女唤来,让她来取如何?”

    沈令柔听至一半便已经不耐烦了,等待李安歌絮絮叨叨念完词,她只是冷着声说:“殿下既然已经派了李神医前来,李神医便抓紧吧。”

    沈令柔再次将自己的那块地方露了出来。

    李安歌看着那块白花花的肉有些紧张,但还是决定速战速决,于是拿出早就备好的匕首扎向沈令柔的心口,取了一小碗血。

    又急忙将她的伤口包扎好才堪堪说道:“姑娘取了心头血,在伤养好之前切莫再行房事。”

    “我回头开一副药给姑娘,姑娘按时吃便好。”

    此时的沈令柔胸前一片鲜血,脸色也因过度疼痛而失去了血色,她点点头,掏出一张写满解药炼制方法的纸张递给李安歌,又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李安歌离开后,沈令柔想要从梳妆桌回到罗汉床上,可身边一个侍女都没有。

    什么破东宫,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踉踉跄跄走到了罗汉床前,躺了下来。

    这张床上还残留着半个时辰前的味道,她抓紧软被反复吸取着这些味道,仿佛只有不停让自己回味刚刚的事情才能缓解她身体的疼痛。

    从帐幔往外望去,残阳如血,赤朱丹红,犹如此时此刻的她。

    *

    华灯初上,李安歌独自在东宫的药房中满头大汗,他将长衫脱去,照着沈令柔的方子炼制解药,炼制解药的步骤并不难,男的是如何掌握好各个步骤所需的时间。

    所以他一边煽火,一边看着一旁的那柱已经燃了半根的香。

    几个来回之后他便掌握了诀窍,所有步骤结束,只需小火慢炖至天明,在辰时之前将药喝下去即可保命。

    等候送药的饶幻已经早早准备好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的不是如何将药送到江姑娘面前,而是如何让她喝下去。

    饶幻至江府的时候,柔和的晨光刚刚解开京城的黑夜。

    他趴在江姑娘的房顶上查探动静,才听闻江姑娘昨日回府之后就晕了过去,叫了四五个大夫都查不出其中究竟。

    此时此刻的屋中,除了江姑娘的侍女外,还待着江姑娘的母亲。

    饶幻一看事情不好办,正想寻其他方式便听到江姑娘的母亲问道:“月见,你去看看枝枝的药煎好了没。”

    月见支支吾吾想说话,可还是乖乖走了出去。

    饶幻寻得机会,先一步到了厨房的煎药处,将药放在了盘子里,在月见看见他之前立马隐身。

    月见瞧见那碗已经倒好的药有些奇怪嘟囔道:“咦,谁帮我把药倒好了?”

    可她心系小姐,也就是疑问了一句就赶紧端着药回了房间。

    趴在房顶的饶幻看着月见喂三勺药只能喂进去一勺就十分揪心,看着那熬了一整宿的药只有一小半到了江姑娘的嘴中他就觉得凶多吉少,迟迟不敢回去复命。

    他知道若是今日自己不能将江姑娘没事这样的消息带回东宫,那他也别回去了。

    好在这药真的有效,大约午时的时候,江姑娘脸上开始恢复血色,一会便醒了过来。

    饶幻方才离开。

    一路上都在想如何禀报殿下,直到进了东宫,他才想好说辞。

    “殿下,那心头血真是好玩意!江姑娘喝下去就好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