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进了正厅,只见大姐姐宋婉莹和大姐夫也回来了。大姐姐穿一身亮紫色长裘,精致华丽、深长曳地,与大姐姐婉约馨丽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大姐姐眉目依晰、艳色灼灼。大姐夫身着同色长袍立在一旁、剑眉高鼻、风神轩朗。

    大姐姐是永定侯平家的世子妃。出嫁四年,膝下已经一儿一女。宋婉芷和大姐姐的关系一向不错。

    “大姐姐。”宋婉芷上前去打招呼。

    “大姐夫好。”大姐夫点了点头。

    宋婉莹神态恬静温容,柔和地笑着问向宋婉芷:“这几天过得可还舒心?”

    “一切顺遂。”宋婉芷简单地回答。

    “顺遂就好。妹夫待你可还好?”宋婉莹摸了摸宋婉芷的额头,笑眯眯地问。

    宋婉芷看着大姐姐沐浴在阳光下温柔的面庞有些恍惚。大姐姐好久不曾对她这么温柔了,前世大姐姐对她挺失望吧。毕竟她把日子过成那样。宋婉芷想到这里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大姐姐。”

    “怎么了。”

    “没事。我问大姐姐说什么?”

    “奇奇怪怪的。我问二妹夫待你怎么样?”

    “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挺好的。”宋婉芷回过神来,至少此世的岑宣祁到目前来看表现的无可挑剔。

    “那你哭什么?”宋婉莹问。

    “没有。”宋婉芷心里紧绷。

    “没有?那你在娘那哭得那么伤心?”宋婉莹说。

    原来是说这个,宋婉芷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我那是想到自己嫁人了,有些伤心。”

    “都嫁人了还哭,羞不羞?”

    “大姐姐,我都哭了你还说我。”

    “好好好,不说你。”宋婉莹笑盈盈地说。

    “二姨好。二姨不哭。”是三岁的小侄子平蕴澈。

    “蕴蕴好。二姨没有哭。”宋婉芷故作轻松地对小侄子说。

    “二姨好乖。”

    “蕴蕴也好乖。”

    岑宣祁这时走了过来。“大姐好。”宋婉莹点了点头。

    “大姐夫好。大姐夫风采依旧。”

    “妹婿好。妹婿卓尔不群、风度不凡。肃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成为连襟。”大姐夫是永定侯世子,名庆字肃。其人出类拔萃、气宇轩昂,颇受今上重用。如今是掌管京畿营的三品武将。

    “你们认识?”宋婉莹问。

    “我与清远在宜园结识。当时我苦于一首诗未想出来,是清远帮我解了围。”宜园是京城最大的园子,现在是隶平大长公主所属。

    “二姨夫好。”

    “是叫蕴蕴吧。蕴蕴好。”岑宣祁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送给平蕴澈。

    “谢谢二姨夫。”

    “大姐夫和大姐似有一女?今日怎么没有带过来?”岑宣祁问大姐夫。

    “曦曦尚小,今日天又冷。小心着凉了,就没让她过来。”大姐夫说。平曦琬是我的小侄女。算上这个月是九个月,长得白白嫩嫩,莲藕似的小胳膊一举一动煞是可爱。

    “孩子还小是该小心。只是今日备的见面礼得带回了。”岑宣祁语气含笑地说。

    “你们现在新婚,过些日子可以上门。见到曦曦,到时候你的见面礼就可以送出了。”大姐夫笑着说。

    “大姐夫别嫌叨扰了就好。”

    “哪里哪里。清远(岑宣祁的字)上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姐姐,姐夫们好。”是大房的两个庶女,宋清、宋滟。两人皆不满九岁,为连姨娘所出。

    不一会儿大哥、二哥、三弟、四弟、五弟都来了。父亲母亲也来了。

    “都是一家人,今日就不分席了。”父亲宋越说。

    宋家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父亲居上位,右边是母亲。左边依次是大哥、二哥、三弟、四弟、五弟;母亲右边,依次是嫡妹宋婉若、庶妹宋清、庶妹宋滢、宋婉莹、大姐夫、岑宣祁、宋婉芷。岑宣祁和大姐夫坐在一起,两边正好是我和大姐姐。

    饭后宋婉芷和姐姐妹妹们聊天,岑宣祁则是跟着宋越去了书房。

    明德轩。

    “清远是打算留京还是打算去地方历练一番?”父亲宋越问。

    “学生已看好冀县。”

    “冀县地处中原,前几年又受过灾。可不像江南繁华富裕、人杰地灵。”

    “学生以为江南虽好,但乡绅地主颇多,各种势力盘踞,相较之下不容易发展。冀县虽前几年受灾,但也已恢复四年。又处交通要塞。再几年励精图治反而更能够做出政绩。”

    “你既有所打算,可想好到那里怎么做?”

    “鼓励农耕、教化生民、修养生息、吸引商人、发展民生、使当地居民落叶生根、瓜瓞绵延。”

    “听说清远可是有个青梅竹马?”宋越问。

    “幼时玩伴,其贴心解语。”岑宣祁说。

    “可是念念不忘?”宋越又问。

    岑宣祁皱眉。“吾心甚念吾妻。对待孙氏只是不愿辜负幼时情谊。”

    “如此便好。婉芷是我嫡女,我与夫人甚爱之。当初她不顾她母亲的阻拦执意下嫁。我们不做他求,只求你能善待她。”

    “清远谨记。”

    一直到未时末,宋婉芷和岑宣祁才往回走。

    到了家已是申时。拜过岑老太太,吃过晚饭。这一天才算过去。夫妻照例歇下,熄灯良久,两人都没有睡着。岑宣祁却突然一把搂住了宋婉芷。“怎么了?”宋婉芷却没有问出口。她尝试着推了推岑宣祁。岑宣祁并没有松手。反而更紧的抱住了她。双方缠在一起,彼此呼吸交融。渐渐的岑宣祁如鼓般的心跳传染了宋婉芷。

    “没事。”好一会儿,岑宣祁才说。

    “远郎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宋婉芷想了想说。

    “沁儿可曾后悔嫁给我?”

    “不悔。”因为嫁给谁都一样。自己仍然会在同样的年龄、同样的经历犯同样的错。

    “那沁儿觉得我会让你受委屈吗?”岑宣祁换了句话问。

    “远郎我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我只是觉得我们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发生的事,那就预想着不会发生。那么糟糕的事就会很大程度上远离。我为什么会想着远郎一定会让我受委屈呢?”

    “原来沁儿是这么想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不会,我们尽可能的将事情往好处发展,结果一般就不会太差。”宋婉芷想了想又说。

    “我在想,万一我让沁儿受委屈了怎么办?”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岑宣祁的神情很温柔。

    宋婉芷心中微动,而后说道。“那远郎想怎么办?”

    “如果我让沁儿受委屈了,沁儿就与我说。我会改的。”岑宣祁抱着宋婉芷良久才缓缓地说。宋婉芷能感受到此时岑宣祁的真诚,可是岑宣祁的真诚能管多少年宋婉芷心里却没有数。

    “对待孙氏,远郎如何看待的?”宋婉芷缓缓吐出这句话。

    “沁儿似乎对云柔的事很在意?”岑宣祁的声音很平缓。

    “远郎且说如何看待孙氏的?”宋婉芷撒娇说。

    “云柔善解人意、聪明知进退却不见得心地善良。”岑宣祁顿了顿。

    “远郎为何如此说。”宋婉芷问。

    “我幼时曾看到她对邻居家的猫踢了一脚,只因猫咪弄脏了她的衣裙。转头却对我说猫咪可恶,弄脏了她见我的衣裙。”

    “仅仅是这样?”

    “不止。”岑宣祁摇了摇头。“她曾欺负同镇孤女,只因对方无意间得罪了她。”

    “那远郎还…”

    “人无完人。我不苛求云柔善良。”

    “我以为你很喜欢云柔。”宋婉芷悄声说。

    “我现在最喜欢的是沁儿。”岑宣祁十指相扣于宋婉芷。

    “为什么?”宋婉芷趴在岑宣祁耳边悄声问

    “因为沁儿是我的妻子。”岑宣祁柔声说。

    “是因为沁儿是远郎的妻子,所以远郎才会喜欢沁儿吗?”宋婉芷问岑宣祁。

    “不是.远郎若不喜欢沁儿,又怎会娶沁儿为妻?”

    “远郎真心喜欢婉芷?”

    “我真心爱重我的妻子。”

    “那,孙氏呢?”宋婉芷表现得有些犹疑。

    “孙氏幼时与我甚好,我并不愿意辜负与她幼时情谊。”岑宣祁想了想温和的解释。

    “远郎长情。”宋婉芷说。

    “沁儿也很好。”

    “起初我以为只是我想嫁远郎,远郎对我并无其他心思。”

    岑宣祁大手怜爱地覆盖着宋婉芷的半边脸庞。“怎会呢?娶到沁儿我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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