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和贵妇人

    4.钢琴家和贵妇人

    米萝娜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自从她的女儿卡琳去世。

    她的工作是情妇,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当情妇,但是她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出手很大方的男人,同时米萝娜也拥有了一个孩子,她的卡琳。

    她的卡琳是那么美丽,那么的纯白无暇,像一个真正的天使一样。只是鼠疫彻底将卡琳带离了自己身边。每每想到这件事,米萝娜总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会趴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嚎啕大哭,就像那年父亲因为饥荒要卖掉自己一样。

    伦敦的天气一直不太好,空气也是,米萝娜在想是不是要搬回乡下,但是又放心不下那些孤儿院里的孩子,他们都跟自己的卡琳一样纯洁,如果暂停资助的话,那群孩子怎么熬过下一个冬天呢?

    塞莉的信送到宅邸时,米萝娜正在卡琳常常弹奏的钢琴前发呆,陪伴她数十年的女管家洛达在一旁念出了内容。塞莉找到了一家品味不错的咖啡店邀请自己一起前去,她沉浸在悲伤里太久了,她应该去。

    那确实是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店,塞莉还是那么健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米萝娜总是能短暂的忘掉卡琳离开的痛苦。今天的咖啡店还有一位格外与众不同的客人,她穿着当下最普通的料子和花纹,却被那张与众不同的脸庞点缀的宁静祥和。东方人眼睛犹如一汪清澈的湖水,涟漪不断。她走进来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米萝娜正认真品尝着瓷杯中颜色深沉的咖啡,门口哐当一声店长家的孩子摔下来开始了抽搐,米萝娜不敢看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受苦,准备叫医生来时那个东方人立刻上前,她的动作是那么迅速,那么轻柔有力,更重要的是,她的眼里是对孩子的担忧和关心。

    事后她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去了。

    米萝娜本以为这是一次巧合,却在晚上参加塞莉的宴会时,再次见到了这个气质独特的东方人。

    *

    元皙和洛克他们一起坐上马车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去参加宴会的,直到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她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来找工作的!

    宴会厅宽敞明亮,高高的天花板上绘制着精美的壁画,描绘着神话故事和历史事件。墙壁上挂满了名贵的油画和雕塑,展示了主人的艺术品味和收藏品。

    然而元皙依旧穿着那件灰色条纹的长裙,素的格格不入。她看着穿着精致的洛克,眼神幽怨,“如果你说的找工作是来衬托他们的话,我现在就走。”

    洛克的眉眼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拍了拍牛顿的肩,“喏,牛顿陪你一起。”

    这时元皙才发现牛顿穿的衣服还是早上那件,在剑桥里足够精致,但是在这种场合还是有些不够看。她上前挽住牛顿的手臂,“我好感动的,你居然陪我一起朴素。”

    “我应该做的。”牛顿提起唇角笑了笑,“洛克说的工作应该在二楼。”

    宴会绚烂的灯光衬着牛顿的眉眼像一块光华流转的钻石,每一个切割面都是如此完美,如此明亮。即使衣着普通,在一片金银浮华中也毫不逊色。

    元皙挽着牛顿的手臂,两人跟着洛克往上走去,浮夸的楼梯装饰和像是在踩棉花的地毯让元皙觉得格外有意思,她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又立刻换上矜持的表情。

    侍从推开二楼的门,这里的宴会显然私人多了,并不像大厅那样喧嚣,座位上坐着穿着华丽礼服的贵族和富商们身穿奢华夸张服装,佩戴着珠宝和金银首饰。他们交谈着,克制的笑声和欢呼声充斥着整个宴会厅。

    洛克递过去一个眼神之后,面带微笑的走向了一个看起来处于交际中心的男人。元皙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整个宴会厅,那些身份显赫的人坐在层层帷幕后,隐约能看到他们的衣角,侍从脚下无声的服侍着他们,中心的位置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这里的光线也没有一楼那么明亮,足量的蜡烛保持着基本的需要,昏暗的气氛着实有些说不上来的……暧昧。

    “不直接去弹琴吗?”牛顿的声音不大,元皙嗯了一声,温热的气息就洒在她耳畔。

    “不会打扰那些……身份显赫的人吗?”

    “不用在意这么多,莉莉。”

    牛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元皙走向那台钢琴,虽然纤细但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她坐在琴凳上,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蝴蝶震动,如同溪水般清澈流淌在宁静的夜晚的琴声从元皙手下泄出。它轻轻地拨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像是春风吹绿周遭的一切,告别冬的沉寂和孤独,迎来万物复苏的春天。小鹿在树林里跳跃,翠鸟在枝头歌唱,蝴蝶扑闪着翅膀,花儿展示着芬芳。

    人们不自自主的去寻找琴声的主人,那是一个能谈得上瘦弱的东方女人,眉目清绝,烛火朦胧下边缘柔化像是层层月辉下的隐隐绰绰,不算显眼的灰色长裙有些旧了,依旧掩不住女人姿态中的窈窕娉婷。

    众人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却被一阵酒杯碎裂的声音打断,一切都戛然而止。不少人冲那位闹事的富商投去了不悦的目光。

    元皙抬起头,一位脸色通红浑身酒气的醉汉摔碎了手中的酒杯,晶莹的液体在木质地板上闪着星点,醉汉摇摇晃晃的走向元皙,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这个东方女人一番,“嘁……不过是个女人,出来摆弄姿色,小心以后……没人敢要,只能做个情妇。”

    ……元皙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以免接下来被这个酒疯子误伤。

    “怎么不说话!要我说你们女人就该呆在家里,就是法国那边的风气硬生生把我们国家那些好女人带偏了——那群不懂政治的家伙……”醉汉的领口被大剌剌的扯开,他粗暴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声音越来越大,侮辱性的词汇也越来越多。

    元皙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牛顿开始站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她可不想惹些麻烦,准备悄无声息的从别的地方溜掉时,那醉汉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激动起来,伸手猛地准备去拉住元皙的手腕,吓得元皙惊呼了一声连忙后退。她其实是懂一点防身术的,但是真要把人摔出一个好歹,她也没钱赔。

    好在消失的牛顿从一边出现挡住了身后的元皙,他还是那副样子,眼睛藏在暗处叫人看不明他在想什么,像是蛰伏着什么。

    牛顿还没说什么,帷幕后传来一声娇呵,随后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位美艳夫人站在几阶之上的高出,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几人。美妇人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裙,领口处的荷叶边包住雪白的胸脯,裙摆上除了层层叠叠的蕾丝就是用珍珠宝石做出的一朵朵花形,脖颈上系了一根同色的缎带。浅色的发丝高高盘起,头戴式的钻石发饰点缀其间,她手里拿着一把贝母折扇,唰的一下打开遮住口鼻,看着竟有些盛气凌人。

    “我们这样私人的聚会竟然混进来一个酒鬼!真是拉低了我们的格调。”美妇人随意用扇子点了点几个仆人,面带鄙夷,“还不把他赶出去!”

    她测过身对着帷幔内的人说道:“塞莉!麻烦你下次发邀请函的时候注意一点好吗!”

    醉汉被拉出去时嘴里还嚷嚷着些什么,不过随着室内重归于静,帷幔后的客人们再次活跃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除了这位美妇人正缓缓朝他们走来。

    元皙拉了拉牛顿的袖子,小声说了句谢谢后看向那位合上折扇的妇人。

    “你的琴弹得的很好。”美妇人对元皙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的目光有些怀念的落到旁边的钢琴上,“弹了多久?”

    元皙上前走了两步,见不是找麻烦的松了口气,“您客气了,以前学了几年,但是也有几年没碰了。”

    妇人还欲说什么,便被一边端着酒杯的洛克打断,他脸颊上泛着红,恭敬的朝着这位妇人问好,“晚上好,米萝娜夫人,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向您问好。”

    米萝娜夫人笑意浅浅,“洛克啊,刚和沙夫茨伯里伯爵聊完吗?”

    “是的夫人,伯爵托我给您问好。”洛克眯起眼睛笑了一下,目光落到元皙和牛顿身上,“您这是在跟我朋友……?”

    “这孩子的琴谈的很好,你知道的,我女儿很喜欢钢琴。”米萝娜夫人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元皙,“孩子,你叫什么。”

    “您叫我莉莉就好。”元皙挂上乖巧的笑容。

    “莉莉,好孩子。你愿意来我家教授钢琴吗?”米萝娜夫人点点头,刚刚的跋扈一去不复返,现在看起来简直是个温柔的……同学母亲。

    元皙看了眼牛顿和洛克,张口应下,“当然,是教您女儿吗?”

    见到洛克的欲言又止和米萝娜夫人的哀痛时,元皙清楚的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想着怎么找补时,米萝娜夫人摇摇头,“我女儿已经去世了,是教我弹,很多钢琴教授都觉得我年纪太大不适合学钢琴。”

    “节哀……”元皙垂下眸子哀悼了几秒,随后认真的看向米萝娜夫人翠绿的眼眸,“会不会太晚了呢?”

    她的眸子亮亮的,真诚的开口。

    “您知道吗?栽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就算您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可以弹奏那些黑白琴键,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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