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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相思

    常安寻访了许多大兴城的名门贵族,一无所获。李世民心中虽然遗憾,但并没有放弃。他去过几次思雨阁,那里依然热闹,书生各抒己见,侃侃而谈,但是再也没有看到过长孙子衿。

    长孙子衿几次从李府门前经过,每次都会揭开车帘看一看李家门楣,心中总有一丝期待。

    长孙子衿陪同高夫人她聊了一会儿,讲了讲闺中小姐们的趣事,说了说夫人们之间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时间也过去了小半天。

    高夫人小憩之后,长孙子衿回到自己的住所,随便吃了一点茶盏,正想把书房里书册重新整理一下。门外就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长孙子衿不用出门也知道是谁来了。

    长孙子衿背着手笑着问:“是南枝吗?鬼鬼祟祟,还不进来?”

    “姐姐怎么知道我来了?”一个清脆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襦,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跨步走进房间,她个头不高,五官也显得小巧却透着一股灵气,眼睛又大又圆,眉眼间透着一股机灵劲。她是李南枝,父亲也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她自小跟在长孙子衿的身后,喜欢粘着这个有才学又知心的姐姐,一有时间便来寻她。

    长孙子衿嗔她一眼:“你身上的香料出自西域,中原少有,一闻便知。再说猫一样的步子,除了你还有谁?”李南枝抱住长孙子衿的腰,犹如一个孩童贴在长孙子衿身上撒娇。

    “姐姐最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知道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

    长孙子衿刮一下李南枝的鼻头,笑着说:“城南的甑糕?还是城西的水晶饼?”

    李南枝嘟嘴摇摇头,一一否定:“姐姐再猜。”

    长孙子衿瞥李南枝一眼,催促道:“那还能有什么?别跟我卖关子。快说。”李南枝神秘一笑,朝着门外喊一声:“锦苑,拿进来吧。”

    锦苑应声捧着几本书册走进,长孙子衿信手拿起一本书翻看,惊喜得看一眼李南枝:“这是西域的画册,你从哪里弄来这些?”

    李南枝得意的仰起头:“我知道姐姐喜欢,就格外留意。”

    长孙子衿翻看着书册,爱不释手:“难得你如此用心,这份情我该如何偿还?”

    李南枝坐在桌前拿起盘中的龙眼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这份情姐姐就先欠着,以后再还也不迟。”

    “好,先欠着。慢慢还你。”

    长孙子衿吩咐锦苑将书册都收起来,一边拉着李南枝走进卧房,从妆匣中拿出一个珍珠钗插入李南枝的发髻。

    “我路过时看着不错,觉得你挺适合,便给你买了。”

    李南枝看着铜镜中的珍珠钗,喜欢不已:“真好看,还是姐姐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惦念着我。”

    长孙子衿看着李南枝软团团的脸颊:“你惦念我,我自然也就想着你了。这几日也不见你来找我,可是又去哪里玩了?”

    “我阿娘要带我去韦家花会,这两日命人给我裁做新衣新鞋,又让夫子督促我读诗写字,一点儿也不得闲。”李南枝转头看着长孙子衿:“姐姐去吗?听说韦家这次办的花会历来最盛大。”

    “不去。”长孙子衿又拿出两样耳饰在李南枝的耳边比划:“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凑热闹,这种地方不适合我。”

    李南枝失望得嘟着嘴:“我阿娘已经答应赴约,若是姐姐不去,没人给我作伴了,那该多无趣啊。”

    长孙子衿笑着托起李南枝的下颌,看着她的大眼睛:“这次花会少不了各家公子,让你阿娘给你觅一个如意郎,早点嫁了吧。”

    “姐姐在说什么?看我不打你。”李南枝说着开始挠长孙子衿,长孙子衿赶忙躲闪,两个少女在房间里追逐起来。李南枝将长孙子衿扑倒在地毯上,不停的挠着长孙子衿的痒痒肉,两人笑成一团。

    长孙子衿连忙告饶:“好了好了,我错了。”

    李南枝托着下巴看着长孙子衿精致的五官,好奇得问:“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贵公子会入了姐姐的眼?”

    长孙子衿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李南枝看出长孙子衿眼神有异,敏锐得觉察到了什么:“姐姐是不是有了中意之人?快点告诉我。”

    长孙子衿笑而不语,这更激起了李南枝的好奇心。李南枝追着问,长孙子衿就是不回应,两人再次嬉戏在一起,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风铃声,回荡在空气中。

    韦家花会已经连续举办了三年,开始是为了给韦懿择婿而办,但是韦懿一直没有心动之人,婚事也悬而未决,坊间便有了各种不利于韦懿的猜测。韦夫人为了保护女儿,便会发请柬给城中过了弱冠之年的世家子和过了及笄之年的世家女,美其名曰为了观花卉会诗文,其实大家都明白这背后的真正目的,众人一方面顾忌韦家的势力都给足了面子,另一方面也可以为自己儿女谋一份好姻缘,自然愿意携儿带女来参加,如此往复,韦家花会在大兴城就格外瞩目。

    高夫人同样收到了一份请帖,她却愁眉不展,不知道去还是不去。高士廉看着高夫人犹豫不定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往年你还羡慕人家可以去韦家参加花会,今天子衿过了及笄之年,人家给你发了帖子,这不是你一直盼着的事情吗?怎么事到临头反而拿不定主意了?”

    高夫人叹一口气:“要是别家,我早就应了。这京兆韦氏可是士族大家。我们与他们中间隔着一层,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低人一等,难免要看人脸色。”

    “夫人若是不愿意去,那就找个理由推了。”

    “这次花会还邀请了不少世家子,说不定子衿的婚事就有着落了,不去实在有些可惜。”

    “那就去。”

    高夫人犹豫得看着请帖,叹一口气:“可是……”

    高士廉哭笑不得:“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夫人何必作茧自缚?”

    “还不是担心门第之见嘛。”高夫人委屈得瞥一眼高士廉:“那些士族大家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见谁都趾高气扬,有时候真不想面对她们。”

    高士廉不以为然的端起茶盏:“你想多了,平常心对待就好。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若是此番有人怠慢你,以后不去便是了。何必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自寻烦恼?”

    高夫人纠结了半天时间,最后决定去,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情能比长孙子衿的人生大事更重要。当天夜里,她就把这个重要决定告诉了长孙子衿,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长孙子衿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长孙子衿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一边,一脸委屈的看着高夫人:“我与其他小姐们往来甚少,又没有什么话可说。与其尴尬还不如留在家里清净。”

    “不行!你明天必须跟我去。你以为我想去凑这个热闹?要不是听说韦夫人邀请了不少世家子,我一早就拒绝了。我琢磨着给你寻一门亲事,也算了了我和你舅舅的心事。”

    长孙子衿拉着高夫人的衣袖撒娇:“那些世家子有什么好?我实在看不惯他们那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都是一些纨绔子弟,不值得托付终身。”

    “那也要去看看,总有例外。听我的话,一起去。”高夫人拍着长孙子衿的手,柔声哄着长孙子衿。

    长孙子衿见无法说服高夫人,只能勉强笑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次日一早,长孙子衿穿了一身男装,带着锦苑偷偷来到马厩,锦苑不安的朝着周围张望。

    “小姐,你这样一走,夫人那边可怎么交代?”

    “哥哥跟着舅母去就行了,我又何必趟这浑水。”长孙子衿说完拉着乌骓马就往外走,锦苑帮她打开后院的门,瞬时愣住了。

    长孙子衿催促:“走啊,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锦苑哭丧着脸:“夫人……”

    长孙子衿探头一看,高夫人与长孙无忌正站在门外,高夫人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长孙无忌无奈的朝着她摇摇头,长孙子衿的笑容僵在脸上:“舅母……”

    长孙子衿不情愿的被高夫人拉回卧房,高夫人打开妆匣,用粉饼蘸珍珠粉轻弹长孙子衿的脸颊,青黛描眉。长孙子衿颇为抗拒的左右躲闪:“一定要去吗?”

    高夫人语气强硬:“当然,必须去。”

    高夫人又给长孙子衿点缀金花胭脂,涂上一抹口脂。长孙子衿无奈只能任由高夫人在脸上折腾。好半天,高夫人才放下手中脂粉,仔细端详着长孙子衿的脸,颇为满意。

    “瞧瞧,你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一点点缀就美到惊人。”

    “我便是长成阮氏女,舅母眼里也是美人。”

    “谁也不及我们子衿美。快瞧瞧。”

    长孙子衿看着镜中的自己与平日判若两人,妆容浓厚,显得格外俏丽,美艳。

    长孙子衿有些嫌弃的看着高夫人:“这妆容也太艳丽了吧?”

    高夫人不以为然:“这算什么?你脸上这点脂粉不够其他小姐打个底。”

    高夫人不容长孙子衿说话,拿起梳子梳理她秀丽浓黑的长发,挽一个凌云髻,插入步摇,转头又招呼锦苑:“快去把我给子衿新添置的衣裳拿来。”

    锦苑看一眼长孙子衿,应声从雕花紫檀木衣橱中取出一套裙襦,伺候长孙子衿换上。长孙子衿从屏风后走出那一刻,锦苑都眼前一亮。长孙子衿平日穿着太素雅,这么一装扮完全像换了一个人。高夫人上下打量长孙子衿一眼,十分满意。

    长孙子衿却浑身不自在:“舅母,我还是喜欢平日里穿的衣裳。”

    “你那些衣服太素了,我看这粉色正适合你。”

    长孙无忌从门外走进,依在门框前看着长孙子衿,啧啧感慨:“妹妹这一装扮,跟平日大不相同,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像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了。”

    长孙子衿扫一眼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今日着一身红色刻丝锦袍,头上插着一根羊脂玉簪,发髻边还插着一朵海棠花,整个人容光焕发,透着一股贵气。

    长孙子衿撇撇嘴,不甘示弱:“哥哥这身装扮花里胡哨,倒有些招蜂引蝶之嫌。”

    长孙无忌似乎挺满意长孙子衿对自己的评价,颇为得意的挺直了腰板:“有何不可?我甚是满意。”

    高夫人看着长孙子衿与长孙无忌,一个美得清新脱俗,一个俊朗儒雅,她满意的拉着两人朝外走去。长孙子衿无奈只能跟着高夫人前往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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