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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心之所向

    柳树垂绦,一座汉白玉砌成的阁楼,雕梁画栋 ,格外气派。匾额上写着“思雨阁”,思雨阁时常聚集一些有名的文人雅士,他们谈史论今,讨论时政,彼此交流读书心得,成为读书人常聚集的地方。不少有才情的寒门子弟在这里得到贵人赏识,从此平步青云。很多书生因此慕名而来,不遗余力施展才华。

    李世民带着书童常安挤进人群,思雨阁内坐着几个士族子弟,个个面若冠玉,衣着不凡,神色中带着几分傲慢。

    长孙子衿与一个身着蓝色华服的士族子弟,正针锋相对,两人口若悬河,不分胜负。李世民一眼认出长孙子衿,她虽然着一身男装,精致的五官更显大气,浑身透着一股洒脱与自信。

    长孙子衿大声说:“所谓士族,庶族不过以门槛论高低贵贱,此行此法早就应该改制。诸多士族之后安逸于现状,不思进取,更不思报效朝廷,于国于民皆无利。反而因为他们,许多贫寒有才之士无法效忠于朝廷,只能屈居人下,一生不得志。若因门第之别,而让有才之士无法施展,这应该有所变。固守陈规,长此以往必然令天下读书人心寒。”

    蓝衣男子听了长孙子衿的话后不以为然的笑笑:“士族大夫们存在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出生士族,不靠祖宗荫德,为将、为相者不在少数。司马懿、陆逊、周瑜、徐庶均为士族大家出身,京兆韦氏,琅琊王氏,吴郡杜氏,这些世家大族为国为民更是倾其所有。他们秉承家族习性,一样在为国为民,又怎么能为了贫寒之士而让这些已经为大隋效力的功臣让路?”

    长孙子衿淡然一笑,继续回怼:“我所言在于贤达二字。学者非必为仕,而仕者必为学。读书没有门第,为天下为朝廷做事只有力量大小,而无贵贱之分。”

    李世民听着长孙子衿的话,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蓝衣男子有些恼怒的看着长孙子衿,不屑:“门阀制度已经延续数百年,一朝岂能打破?你所言也不过是期许,不足为道。”

    长孙子衿一脸平静的回应:“任何事情有因必有果,士族大夫们占据要位,又有几人能为天下百姓谋生?终有一天士族之外的有才之士必将拥有其应有的地位。”

    李世民听到这里不禁鼓掌,高声大喊:“说得好!”

    长孙子衿循声朝着李世民望去,待看清他的样貌后,微微一怔,旋即恢复神色。

    另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男子阴沉着脸,起身朝着长孙子衿走去。

    褐色长袍的男子呵斥道:“你怎么敢将士族大夫与那些卑贱之民混为一体?!简直胡言乱语。”

    长孙子衿镇定自若:“卑贱之民?敢问你又以何为贵?!”

    蓝衣男子恼羞成怒,瞪着眼威胁:“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将你扔出去!”

    长孙子衿瞥蓝衣男子一眼:“你若是无言以对,那便是我赢了。”

    长孙子衿一脸淡然的看着蓝衣男子,周围的书生们不断发出嘘声。

    蓝衣男子感觉被当众羞辱,脸色铁青,他大步走向长孙子衿,伸手去抓她的衣领。那种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眼神,让长孙子衿心中有一丝忌惮。

    长孙无忌看出蓝衣男子欲对长孙子衿不利,正要上前阻拦时,一个身影径直挡在长孙子衿的前面,一把抓住蓝衣男子的手。

    长孙子衿定睛一看,竟然是李世民。李世民高大健壮的身体挡在她前面。他的后背挺拔而又结实,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之人。长孙子衿心中涌起莫名的悸动。

    李世民一把将蓝衣男子推出丈远,面不改色的说:“她只是说了许多书生们不敢说的话?有什么错?你何必恐吓她?”

    褐衣男子冷冷看着李世民:“你是什么人,敢管我!让开!”

    李世民看一眼蓝衣男子,再看一眼褐衣男子,轻蔑一笑:“至于吗?你说你的观点,她说她的观点,是对是错大家自有论断。你要是动手就失了规矩,不妥吧。”

    褐衣男子狠狠盯着李世民,咬牙切齿:“你管不着!你要是不识趣我连你一块教训!”

    李世民看着褐衣男子,笑了。眼前这些身着华服的书生都是一些世家子,平日养尊处优,闲暇时候出来卖弄他们的学识,彰显他们的身份,看着一个个都光彩照人,大多都是滥竽充数,上不得台面。

    褐衣男子见李世民不为所动,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心中怒火一下被点燃。他握拳就朝着李世民挥去,李世民拉住长孙子衿将她环在自己怀中向后退一步,躲开褐衣男子的进攻。长孙子衿被李世民箍在怀中,犹如一只小猫一样依附胸前,她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胸部和臂膀。长孙子衿从小到大还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男性,顿时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僵住了。

    李世民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们一起教训他。”他颇具磁性的声音吹到她的耳边,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嗡嗡直响,心跳加速。

    长孙子衿抬头看一眼李世民,他朝着她微微一笑,眼神温柔得犹如一股春风。

    褐衣男子再次冲上来,李世民一把拉住长孙子衿的手,顺势转一个圈,抓住她的手,一巴掌打在褐衣男子的脸上。

    周围的书生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声,褐衣男子气急败坏,用尽全力打向李世民。

    李世民淡定得抓住长孙子衿的手,不偏不倚再次打在褐衣男子的脸上,褐衣男子连着两次遭到屈辱,他目露凶光,转身走向一边的侍从,抽出他身上的佩刀,杀气腾腾朝着李世民砍来。

    李世民将长孙子衿拉到一边,挑眉一笑:“不能带你一起玩了。站远点,小心伤到你。”

    长孙无忌一把将长孙子衿拉到自己身边,长孙子衿目不转睛的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身型灵巧,轻松躲开褐衣男子的刀,呵斥道:“大家以文会友,广开言路。悠悠众口,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堵住?”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轮不到你管!敢与我作对,就是与我为敌!”褐衣男子再次砍向李世民,每一刀都充满了杀气。

    长孙子衿目不转睛望向李世民,眼见褐衣书生气势逼人,不禁为李世民捏了一把汗。长孙无忌抱着胳膊看着李世民与褐衣男子打斗在一起,李世民的一举一动非常克制,褐衣男子根本不是李世民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褐衣男子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蓝衣男子见状,抽出一把佩剑朝着李世民刺来。

    长孙子衿担心的大叫一声:“小心身后!”

    李世民已经感受到背后的剑声,一跃而起躲过两边的夹击。

    长孙无忌眼看两个人对付手无寸铁的李世民,不禁嗤之以鼻:“真是不讲规矩!两人打一个算什么!?”

    长孙子衿紧张的抓住长孙无忌的衣袖:“哥哥,你帮帮他。”

    “他的功夫远在我之上,对付这两个人根本不在话下。”长孙无忌看一眼手中的剑,扔向李世民。

    “接住!”

    李世民接过剑,朝着长孙无忌点点头以示感谢。褐衣男子和蓝衣男子两面夹击,李世民举剑挡住褐衣男子的进攻,又一脚踢翻蓝衣男子,三人激烈的打斗在一起。

    长孙子衿看着李世民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没过多久,李世民便拿下褐衣男子,蓝衣男子也被李世民用剑指着动弹不得。

    李世民冷眼看着褐衣男子:“任你是谁,别仗着自己的身份就为所欲为,今天算是小惩,再让我遇到。别不手软。”

    蓝衣男子见李世民口气不小,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以后别再仗势欺人了!滚!”

    李世民一把推开褐衣男子和蓝衣男子,两人自知不是李世民的对手,恨恨看他一眼后,狼狈离去。

    李世民收起剑朝长孙子衿走去,常安急匆匆走来,一脸焦急的叫住李世民,使劲朝着一个方向使眼色:“二公子,大人来了。”

    李世民朝着常安所示方向望去,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那是唐国公李渊的出行的专用车马,李世民顿感不妙,刚才与人争斗的一面肯定已经被父亲所知。

    李世民颇为惋惜的回头看一眼长孙子衿,歉意一笑,将手中的剑扔给长孙无忌。

    “多谢。”

    李世民说完,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人群喧闹起来,有人高喊一句那不是唐国公的车马吗?!刚才这位公子好像是唐国公的公子啊!有人附和着,还有人猜测着李世民的身份,直到有人喊出李世民三个字,长孙子衿的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愣住了。

    长孙子衿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激动,目光追随着李世民,是他吗?是那个八年前陪着她看星星给她做小冰人的李世民吗?

    李世民来到马车前,恭敬行礼:“阿爷。”

    李渊语气严厉:“平日里如何教导你,你都忘了吗?怎么可以随心随性,与人当众争斗?”

    李世民沉吟一下,解释道:“孩儿实在见不惯他们嚣张跋扈,才会出手教训。”

    李渊一听,更加不满,呵斥道:“你出手伤人,与他们有什么区别?礼之于人,犹酒之有襞。不争是一种智慧,容人是一种修为。以后不管碰到什么事情,都不可莽撞行事。”

    李世民虽然感到委屈,也不敢多言:“是,孩儿记住了。”

    李渊迷上眼睛,微微叹一口气:“跟我回去。”

    李世民回头望向长孙子衿,长孙子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李世民朝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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