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韵时好大一束红玫瑰丢进垃圾桶，崔奶奶出来丢厨余垃圾，看了半个过程，想要问，崔韵时说：“外头风大雪大，快进去吧，奶奶。”

    崔奶奶看崔韵时，“韵时，你是大孩子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决定对不对，但既然你想好了，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一点要克服困难，不要轻易退缩，人生没有捷径。”

    十二月二十三日，陆姿同飞往苏黎世，崔韵时去送了机，陆姿同问她，“如果我愿意留在美国，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现在问这些根本没有意义，谁为了谁牺牲都不值得，我牺牲哈佛，你牺牲苏黎世联邦理工，图什么呢？

    崔韵时道：“一路平安。”

    她冷淡得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陆姿同叹息，崔韵时一丝不舍情绪都没有，来送他的机，像在忙一场不得不做的工作。

    陆姿同点头，“韵时，你也保重。”便也不再回头，奔向了瑞士。

    转身时，遇见了倪若瑰。在机场遇见了倪若瑰，倪若瑰显然也没想到能在机场偶遇崔韵时，她好像又更漂亮了些，眉眼更舒展了。

    “韵时，”倪若瑰想说尉迟鹤白的事，“抱歉啊，韵时，尉迟她......”崔韵时也懒得纠结那些不重要的过往，她打断：“不值得一说再说，吃饭没，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

    依旧是那间中国火锅餐厅，崔韵时吃得很少，倪若瑰问她：“怎么不吃？”崔韵时说：“我刚刚吃了个三明治。”

    倪若瑰笑谈，“我还以为你是看见我吃不下。”

    “哪有，”崔韵时一笑，倪若瑰觉得她更好看了。他约她，“韵时，平安夜你有安排吗？”

    安排，什么安排，她抬头道：“还好，怎么呢，又有导师宴会，需要我帮忙？”

    他们缘起于此，一件礼服几经波折，三千美金的东西，被张栩召的妓偷走了一件，又被尉迟鹤白剪了一件。结果倪若瑰说：“想去游乐场吗，我们安排去游乐场玩一天？”

    其实崔韵时喜欢，在香港只去过一次迪士尼，到了波士顿，压根没去过游乐场，她也不知道波士顿有游乐场。倪若瑰看崔韵时没那么抵触了，说：“去游乐场观光吧，有很多好玩的，我们一起。”

    十二月二十四，崔韵时早早出门，倪若瑰也到了，他换了装束，平时的西装大衣都改了更为童趣的牛仔贴卡通外套，里面加绒，看见崔韵时，问她：“要不要买个气球？”

    小女孩，哪有不喜欢气球的，崔韵时一手系一个，还是不同款式的，手腕拉着，头上带着卡通发箍，一路和倪若瑰说说笑笑，又在垂直过山车前犹豫很久。她说：“我很怕。”

    “不怕，我陪你。”倪若瑰摘了眼镜，与崔韵时坐在同一排，崔韵时闭上眼，说：“我还是很怕。”

    倪若瑰手掌伸过来，“抓紧我，不用怕。”

    两只手紧紧相互握紧，后面有女生尖叫：“妈妈，”崔韵时听见，她也想叫，但不知道她妈是哪位。于是紧紧咬着牙根，牙齿将嘴唇咬出深深唇印。

    下来的时候，倪若瑰戴上眼镜，正要笑言，被后面的女生笑到了。却见崔韵时快将自己咬出血，他说：“抬头，崔韵时，我看看你的嘴。”

    崔韵时想用手抹，被倪若瑰拦住，“我给你消毒，别动。”倪若瑰竟然随身带碘伏，崔韵时仰着头，她说：“这个太吓人了，我们去玩海盗船吧。”

    “好。”

    处理了医疗垃圾，倪若瑰拍拍崔韵时的背，“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崔韵时点头，“莫泊桑，《一生》。”

    欢乐的时光总是这样快，很快夜幕降临，崔韵时与倪若瑰看了一场烟花，游乐场的烟花，这场烟花好像预示着，她的年少无知时代就快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