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

    在昏迷期间,傅长离曾做了一场梦,梦里他被缠上锁链坠入水中,他望着眼前好似近在咫尺的湖面,却做不出一丝行动,任由刺骨的水花裹挟着自己沉沉落下。

    他的意识分外清醒,水涌入鼻腔时的窒息,以及心口处被重物所压的沉闷,他睁着一双眼望着湖面之上,水面连一丝波澜都未起。

    傅长离望着逐渐远去的湖面,缓缓闭上了眼。

    可也就是此时,他的眼前突然便游来一尾鲤鱼,日光透入水中将它的鳞片照得熠熠发光,而那尾鲤鱼则朝着逐渐坠入湖底的傅长离游去。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鲤鱼便变成元酒的模样,她朝着自己的方向伸出手,面上却是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元酒凑到他的面前,伸出手则是结结实实的给了傅长离一拳,她张了张口,好看的眸中带着几分怒意。

    “喵!”

    ……喵?

    意料之外的话语,傅长离望着眼前逐渐模糊的身影,许是太过荒谬,倒是令他从梦中惊醒。

    等睁眼时,心口处沉闷的感觉竟没有丝毫减少,傅长离垂眸望去,便看见安静躺在他身上的白猫。

    缩成一团此刻正睡得安稳。

    也是他梦中那股重压的源头。

    昏迷许久方才初醒,傅长离此刻倒是连伸手将团团抱下的力气也没,瞧着躺着身上安详入睡的白猫,他也只是极轻的叹了口气。

    罢了……

    瞧见此傅长离也不忍心打扰,怕将它吵醒,也不敢多动,只是沉默的将视线收回,他微闭了闭眼。

    意识清明之后,他便不自觉想起了那日中毒之事。

    ——

    那时六皇子身旁的近侍来见,对着傅长离便行礼道:“太子殿下,六殿下邀您一叙。”

    傅长离瞧着眼前人,六皇子本就是皇后身旁之人,如今特地邀自己见面,恐怕其中应当藏了不少别的心思。

    况且近日皇后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在这个关头,更应谨慎才对。

    思及此,他便想回绝,可还未等自己开口,那人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玉镯递到他的面前,恭恭敬敬道:“六殿下说了,还请太子殿下瞧过这物件再作答复。”

    近侍手上的玉镯是用上等的羊脂玉雕刻而成,而在镯身一角,则被磕破了一道小口。

    傅长离在瞧清玉镯时,眸中神色有一瞬间的阴冷,但很快便恢复至平常模样,笑着朝那人说道:“我知晓了,还请你回去禀报六弟,我稍后前去赴约。”

    听此答复后,那近侍便将手上玉镯收起,在行了一礼后便缓缓退下了。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傅长离的眸中才带着几分冷意,傅行知送来的玉镯明明是元酒的随身之物,为何此刻会在他的手上。

    这也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对方的目的不单纯,在不清楚傅行知底细的情况,本不该轻举妄动。

    可若是牵连进元酒……他也无法再保持作壁上观的态度。

    ……

    傅行知抬手把玩着玉镯,指尖摩挲着镯身那道被磕破出的缺口,狭长的眸子眯起,在瞧见缓步而来的人时,面上也带着几分浅笑。

    “我倒是没想到素来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竟真会同意赴约,果然……”他抬起手,将挂在指尖的玉镯扬起,瞧着日光透过玉石的光,淡笑道。

    “只要有关元小姐的事,就会让你分外上心。”

    对于他挑衅的话语傅长离倒也没多在意,自己的这个六弟惯是如此。

    他缓步走到傅行知的面前,面上表情未变,似笑非笑道;“六弟特地设宴邀我前来应当不只是说这些吧。”

    瞧着对方面不改色的模样,傅行知还有些没趣的将玉镯随意放在一旁,对他的话便抬了抬手,身旁的宫人便端着糕点上前。

    瓷器与石桌相碰发出微响,茶水入盏时白雾升腾而起,逐渐模糊他的视线。

    傅行知拿起茶盏望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淡淡道:“皇兄倒是误会了,我不过是瞧着院中腊梅开得正好,方才邀你一同共赏罢了。”

    说着便抿了口杯中茶,瞧着傅长离不为所动的模样,指尖轻点着桌面,似笑非笑道:“怎么?皇兄这般戒备,莫不是担忧我会害你不成?”

    这话一出口若是傅长离不做些什么的话便是默许他的意思,他垂眸望着放在面前的茶盏,伸手拿起在指尖微转着。

    “我自是不会怀疑六弟,不过我还有要事处理,若六弟并无其他事的话,我便先行告辞了。”

    “皇兄这般匆忙做什么,我邀你前来自是有话要说。”听着傅长离这话他也没恼,瞧着桌上安静躺着的玉镯,不紧不慢地开口。

    “皇兄也知晓我已到成婚年龄,父皇近日也有意为我指婚,我瞧着,元家小姐还未有婚配,倒是与我最相衬。”

    说着便顿了下,抬眸望向对方,笑道:“皇兄意下如何?”

    “元小姐的婚嫁之事我无权议论,不过元家战功赫赫,关于元小姐的婚事,即便是父皇应当也不能无视元家意见才对。”

    “是吗?那依你的意思是……求娶元小姐,我还不够格了?”

    “若六弟是这般认为的话,我倒是不知应当要如何解释了。”傅长离笑了下,面上表情未变,依旧是那副宽厚温润的模样。

    瞧着这个表情便让傅行知心中分外恼怒,就好似无论自己做些什么对方依旧会小瞧自己。

    想着心上便也有股莫名的烦躁,握住茶盏的指尖一阵用力,但很快便恢复到平常模样。

    “无碍的,再过不久便到冬宴了,即便我与元小姐果真无缘,但其他公子却不一定,想与元家交好的世族不在少数,怎么说也轮不到一个被退婚的人才对。”

    傅行知笑着开口,这话很显然是冲着傅长离去的。

    五年前由元家向灵帝请求将他与元酒的婚事退回,当时惹了不少非议,如今对方旧事重提,应当不只是单纯的嘲讽,恐怕是要对元酒下手了。

    他眸子微垂,望着手中茶盏,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傅行知自小生母离世,是在皇后手下抚养长大。

    此番邀请自己赴约,其中应当也有皇后的意思,而他透露出的话语,便也说明了皇后是准备向元家下手了。

    看来是该要采取些行动才是。

    想着傅长离便将手上杯盏放下,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嘲讽,理了下衣角,浅笑道:“我还有要事处理,便先告辞。”

    说着便站起身离开,傅行知瞧着对方匆匆离开的身影倒是心情大好。

    向来假惺惺的傅长离竟也会有这般失态的一面,看来的确是戳中心事才对。

    冬宴上,恐怕将会上演一场好戏了。

    ——

    傅长离扯着自己的衣襟,从离开庭院时便有些呼吸不畅,几乎和儿时患上的喘症一样,他稳了下心神,尽量让他人瞧不出自己此刻的异样。

    直到回到殿中时,他方才卸下防备,衣襟因拉扯而分外凌乱,傅长离从柜中取过药瓶,即便是服下药,却依旧没能缓解他的喘症。

    每一下呼吸都格外困难,也是在这时,他才意识到在与六皇子的见面之时,恐怕就已经踏入局中。

    对方下的毒分外隐秘,而六皇子向来有勇无谋,此次应当也是被利用了,还是自己太过大意,竟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不过……到也能借此在宫中肃清些眼线才是。

    许是想得太过入神,倒是没反应过来躺在他胸口的白猫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刻正眨巴着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盯着他瞧。

    ——

    元酒望着傅长离瞧着房梁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表情也是一脸凝重,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举动,直挺挺地躺着,瞧着倒是颇有些诡异。

    莫不是……被毒傻了?

    看着对方被自己盯半天也无作为的样子,元酒左右瞧了瞧,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爪子给他的脑袋来了一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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