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来电

    余砚池手中工作没做完,把套盒往她怀里一塞,头也不抬地指指沙发。

    武年年会意,艰难地抱稳胸前的礼盒,东倒西歪地走回沙发,像一只笨重的企鹅。

    小心翼翼地把套盒平摊在茶几上,她围着茶几观察一周,大概明白了怎么取开,搓搓掌心准备动手。

    礼盒是为“双旦”准备的,颜色以红白为主,其中点缀着些许的绿。

    费劲巴拉地打开盒盖,武年年眼眸倏然一亮。

    礼盒被软包隔成两个格子,两侧是池中鱼的经典IP阿野和芃芃。

    左边是形象酷酷的阿野,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个超大号酒葫芦,红发小男孩脸颊也一坨红,眼神迷离又努力凶巴巴地瞪你,谁也不许抢走他的琼浆玉露。

    右边是芃芃,由白至绿的渐变色头发,小姑娘歪歪斜斜顶着圣诞帽,嘴巴上粘着白胡子搞怪,身着超级夸张的蓬蓬裙,被她大喇喇地掀起露出漂亮的平底鞋一角。

    “好可爱,”武年年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玩,想带回家,她期待地问,“这个要多少钱,能卖给我吗?”

    余砚池抬脸,指骨抵住镜框向上顶了顶,注视着小朋友的方向反应两秒,低头淡笑一声,好像她有钱一样。

    余老板大方道:“送你了。”

    “这不太好叭。”

    “888888,要支付吗?”

    武年年瞪大眼睛:“唬我呢?!”

    余砚池翻着文件,一心二用地和她侃:“那你收不收嘛。”

    “收。”

    成功把羊毛薅到手,武年年倍感珍惜。

    礼盒抱在怀里,回到家也不肯放下。

    余砚池无奈:“你是要抱着它吃饭吗?”

    “那不行,”武年年摇摇头,摸摸装饰用的立体小爱心,“会弄脏的。”

    “现在,放下,洗手,吃饭。”余砚池把碗往桌上一摔,已经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了,“一天天的。”

    小家伙对恶言恶语充耳不闻,帕恰狗大耳朵甩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响,没一会儿就跑远了。

    巡视一圈书房的摆设,武年年抱着自己的礼物在史迪仔面前的矮桌和余砚池专门用来放一些潮玩手办的玻璃柜那来回转悠。

    踌躇半晌,她的脚步声停在矮桌的位置,蹲下身又轻又慢地拿出娃娃摆放在矮桌上。

    小年兽摸摸娃娃的脑袋,嘟嘟囔囔:“咱们不去和那群人抢位置,自己住大房子。”

    半天不见人出来,余砚池又催魂一样喊她:“武年年。”

    面不改色地揉揉耳骨,武年年把礼盒收好不慌不忙地赶回餐桌前。

    今天是煎鸡蛋小米粥,中规中矩。

    小年兽心不在焉地吃两口,咬着筷子不动了。

    她试探道:“明天我自己留在家,可以吗?”

    余砚池翻手机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瞅她一眼又垂下。

    武年年踢踢脚:“你别不说话。”

    放下筷子,余砚池向后一仰,盘问:“你自己在家怎么吃饭?”

    “外卖,”武年年想了想,又补上句,“如果你愿意提前给我做饭,那当然最好。”

    “想得美,你能照顾好自己?”

    “能的。”

    没接这话,余砚池换了个问题:“你要留在家做什么?”

    武年年迟疑片刻,没隐瞒:“我想要继续拍视频。”

    没回答,余砚池端起水杯仰头一饮而尽,喝的有点急,水渍从唇角滑落,沿着颈间没入衣领。

    手背抵住嘴唇用力擦拭,留下殷红一片,他郁闷地想,叛逆又麻烦的小孩。

    “行,”余砚池低眸说,“也挺好。”

    武年年脸埋在小米粥里,悬空的脚尖轻轻摇晃。

    余砚池收好碗揉揉她发顶:“早点睡。”

    小年兽眼睫轻快地眨了下,轻声把人叫住:“余砚池。”

    余砚池淡淡道:“你怎么还这么没礼貌?”

    武年年不理:“我送你个礼物吧。”

    他眉尾一扬:“什么?”

    低下头继续喝粥,武年年不答:“秘密。”

    “求求你透漏下?”余砚池实在好奇,拉开她旁边的凳子坐下,凑近问。

    武年年伸手把他脸推开,相当高冷地跳下椅子:“我喝完了,最后留下来收拾餐桌。”

    说完就跑。

    余砚池望着她背影笑起来:“你就是为了坑我是吧?”

    那倒是也没开玩笑,武年年窝在史迪仔身上,指尖从头到脚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新玩具,很认真地思索应该送什么礼物好。

    来时脑海中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六七年前的冷冬,荣誉榜上冷冰冰的相片,和被告知余砚池已经离开时的空白。

    现在想来武年年还是生气,但没那么气了。

    人生相逢一场,缘聚缘散无所谓纠缠,何况在自己未曾见过的地方,余砚池真的有好好成长为一个很棒很棒的大人。

    没什么值得生气的。

    武年年空茫地望着窗外一点灯光,黑暗中斑斓色彩在她眼眸中喧闹出一场缤纷,指腹还在无意识地触碰娃娃,落下遍布的温热。

    这些天他对自己的好武年年都看在眼里,好到让她不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余砚池不缺什么,武年年也没有什么。

    那就赠予他一份过期的圆满吧。

    心脏轻滞住一秒,难过的种子生根发芽,藤蔓肆意缠绕。

    余砚池嘴上说着想得美,结果还是把饭给武年年备好放在桌上很显眼的位置,生怕自家小孩饿死。

    自从被余砚池传染了坏习惯,武年年一觉睡到中午,坚持有近二十年的早起就此被扔到边角旮旯。

    浓密的睫毛又湿又黏粘在一起,揉吧揉吧睡到睁不开的眼睛,皮卡丘迷迷糊糊地趴到沙发上弹了弹,埋在松软的抱枕缓困劲儿。

    睡的时间太久,大脑都有些发懵。

    饭香不慌不忙地挤占客厅空气,一阵一阵地往鼻尖钻。

    少顷,她摇摇头坐起身。

    桌上有四个保温盒,其中一个还特意用保温袋又裹了层。

    武年年清醒过来,自食其力爬到椅子上站好捞过保温袋,谨慎地拆开没洒出一滴油汤。

    是小馄饨。

    她心心念念却总是因为各种的突发事件而没能喝到的小馄饨。

    有点感动。

    没等武年年挤出几滴眼泪,家里的座机卡着点叮叮叮地响。

    这座机常年摆设,没什么用,现在莫名其妙地来电很难让人不害怕。

    为难地徘徊两步,武年年一不做二不休拽起电话线就一顿输出。

    “你好,这里是余砚池家,推销勿扰、贷款勿扰、诈骗勿扰,谢谢。”

    电话另一边沉默两秒,失真的闷笑声攀着电磁波最终撞上武年年的耳膜。

    “余砚池。”她听出来了。

    那边的人停下笑,语气上扬:“嗯呢。”

    武年年无语:“呢什么呢。”

    余砚池上瘾:“亲,为您准备的早饭吃了没有呢。”

    “……”

    “恢复出厂设置。”

    余砚池嘁她一声:“小朋友怎么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

    武年年面无表情:“你好有情趣哦。”

    “情不情趣地另说,”余砚池笑道,“你才刚起?”

    “你怎么知道……”武年年有那么些微一点的心虚。

    “哼哼,”余砚池得意地说,“我会算。”

    从九点开始,每一个整点他都要打个电话过来,他不知道谁知道。

    小年兽半点不信,很敷衍地回:“怎么算的。”

    “天机不可泄露。”

    她就知道。

    “你还有事吗?”武年年眼神直往小馄饨瞟,急着吃饭,“没事挂了。”

    余砚池确实没啥事,只不过不放心武年年一个人在家确认下情况。

    确认也确认完了,赶在武年年挂断之前,余砚池眼疾手快地先行一步。

    “嘟嘟嘟——”

    听筒里声音蓦地转换,小年兽差点没反应过来。

    “嘭”一声把电话摔回去,她愤愤地心里暗怼余砚池有病。

    美美地饱餐一顿,武年年开始思索拍视频的事。

    她的睡衣没换,之所以不去工作室待在家就是为了这。

    武年年不信世界上有人可以拒绝一只会武术的皮卡丘。

    刚好军体拳系列没出完,她可以接着第四式来。

    服装、内容都有,现在就只剩下场景问题。

    客厅内外转了圈没找到合适的,武年年决定还是在她最钟爱的小窝拍这段视频。

    史迪仔的懒人沙发看起来很大一坨,但都是海绵、EPS颗粒或者羽绒之类的东西,应该没什么重量。

    武年年在动手去推之前是这么想的。

    好叭,它就算再轻对一个至多六岁的小朋友来说,想要搬动它那还是有点难度的。

    没办法,小年兽只好转移目标去移动矮桌勉强挪出一个空间。

    虽然没有动史迪仔空的地方那么大,也还算够用。

    手机调整好视角,妥妥地安置在史迪仔背后的书桌上,设置砚池拍摄,完毕。

    武年年摇着皮卡丘的尾巴小跑到定点位置,深呼吸。

    军体拳第四式——内拨下勾。

    没有人盯着摄像头真的很麻烦,不是武着武着出境头就是视角不合适。

    来来回回十多次,积累数次经验,才总算拍摄出一份能用的,武年年累到满头大汗,整只皮卡丘看起来都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

    浑身上下湿答答的,小年兽受不住,去衣箱扒拉衣服准备洗澡。

    小朋友的衣服软乎乎,武年年盯着卫衣上的狗狗头印花顿了会儿,扔掉,翻出为数不多的大码衣服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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