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别墅内灯光大亮,争吵声激烈。
陈思怡面色疲惫,没什么多大的反应,事不关己懒懒地靠在门边,像是习以为常。
“苗漪,你够了!”男人声音极度地不耐烦。
女人歇斯底里,红了眼,“什么叫我够了,陈城你摸着良心问问要是当初没有我,没有我们家给你托底,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现在倒好,之前你说你会改的,现在呢?外面的那个女人是谁?!”
“你说过会永远爱我,你说过的。”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为什么啊?”
苗漪崩溃大哭,一直在说,反反复复永远都是那几句,陈城听烦了懒得搭理。
哪还有什么外人说的夫妻和睦、恩爱的样子,简直是烂透了。
陈思怡嗤笑一声,最后还是没有回去那个所谓在别人看来幸福的家。
她走出来蹲在院子大门垛那,脱掉高跟鞋,随手扔到两边,歪倒在一旁。
想了想,没犹豫甚至是下意识的行为,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之后就关了手机,屏幕亮了也不看,就两根手指夹着前后转。
安静,思绪飘渺。
……
一个恋爱脑,一个管不住下半身的多情种。
这就是她的父母。
其实在她小时候也有过幸福美满的时光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她十岁生日宴的那天吧,记忆力里唯一的一次父母都在,不为别的目的也不像以前那样是为了社交和所谓的面子,单纯地抽出时间来给自己过生辰,那天的她很开心,还特意和朋友炫耀来着。
直到一个女人带着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登堂入室。
所有的幸福美满都显得如此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的母亲从一开始知道后的不相信,再到被父亲认错哄完后,淡定打发走那对母子,粉饰太平,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欺骗安慰自己,还自认为是自己不顾家造成的,于是辞了工作当起了贤妻良母。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换回男人的心。
得到的只会是变本加厉。
猜忌、怀疑、不耐烦、不着家、争吵也是从那天开始接连不断。
陈思怡劝说母亲离婚,自己可以养她,苗莱当即就是一巴掌,怒骂不孝女。
就这样一直僵到现在。
挺没意思的,真的。
她不明白苗漪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了这样一个渣男。
……
严飞洗完澡刚躺上床就收到大小姐的消息,随手套了件短袖就出了门。
两家人住的地方不远,也就隔了几个街道,抄小路跑着不一会就到了。
大老远就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蹲那,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小到大张扬闹腾惯了,一下子蔫了他哪能习惯。问她啥她也不肯跟自己说,为这事两人吵了好几次。
每次都是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上赶着屁颠屁颠地哄着。
自己都不明白他严飞啥时候窝囊成这样了。
快到跟前了,严飞步子刻意慢了下来。
平稳气息后状似不急不缓慢悠悠走过去。
“走吧,大小姐。”
陈思怡闻声抬头,看见人悠哉悠哉的,顿时不满意了,“严小飞,你好慢啊~是等着来给我收尸吗?!”
严飞:“……”
“嗯,给你收尸来了,所以走吗?尸体。”
说完这话,他把手伸了过去。陈思怡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把手递过去,被人拉起来后将包扔过去,两手空空地往前走。
严飞“欸”了一声,看见人越走越远,捡起丢在两边的鞋,没出息的再次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大小姐,你脚不疼啊,把鞋穿上。”严飞拽着人停下来。
陈思怡在他面前叛逆惯了,总是想跟这人作对,“我不穿。你管我?”
严飞单腿跪着抬起她的脚,用自己身上的短T擦去灰尘,把鞋给人穿上,嘴里嘟囔着,“我管就我管,我管的还少吗。”
陈思怡低头看了眼人,没有说话,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她使劲憋了回去,而后淡声道,“严飞,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话说完后,严飞显然听到了只是让她抬另外一只脚,陈思怡见人没回答,她用没穿鞋的那只脚踢了踢人,“问你话呢,别装哑巴。”
等鞋穿好后,他站了起来,瞥了她一眼,说,“这就是好?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的吗。”
是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她往后退了两步,盯着人眼睛追问,“只是这样吗?”
严飞没做多想,顺嘴一接,“昂,不然呢?”
沉默了会。
陈思怡垂眸‘噢’了声,没再说话。
——
隔天早上,陈思怡回到别墅的时候,苗瑾端坐在餐厅正吃早餐,保姆在一旁伺候着,一切安然,丝毫不见昨晚的失态狼狈。
“回来了啊?”苗漪听见动静问。
陈思怡放下包瘫在沙发上‘嗯’了声,困的闭了闭眼,她认床,昨晚在酒店将近凌晨两三点才入睡,睡得很浅。说完话后,她就靠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
苗漪走过来时,人都睡着了。她动作放轻,吩咐保姆去拿了条毯子后,就打发人走了。
偌大的别墅,又只剩她们母女。
苗漪在一旁坐下,看着女儿的睡颜,思绪飘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发呆静静地坐在那,都快成了一个被施了法的傀儡。
差不多两个小时,陈思怡睁开眼醒来,低头瞅了眼身上的毯子,缓慢坐起身。
苗漪双眼空洞地看她,陈思怡声音很轻地喊了声‘妈’。
怕惊着谁。
苗漪回了神,注意到女儿醒了,她瞬间撇过脸,快速擦去面上的冰凉。
可这并没有用,陈思怡看到了。
苗漪温声询问她吃饭了没,要不要让保姆再给做点。
遮掩、逃避,一款的做法。
陈思怡没回答,垂眸半晌,她抬眼看向苗母,还是那句话,“妈,你——”话开口,苗瑾打断,“这周五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去。”
说完这句话,苗瑾就上了楼。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
陈思怡不想在这个家多待,太压抑了,她回房间拎上摄影包,拿起摩托车钥匙转身就走。
停车场内,大步一跨戴上头盔,稳当当起步,慢速出了别墅区。
等到了马路上,车速提起,加速、加速,再加速,一直到限速后,又缓慢降下来,如此反复。
严飞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主道上飞驰过去的熟悉身影,不是大小姐还能是谁。
外出采景破天荒竟然没喊上他给打下手,真是奇了。
掏出手机,点开联系人第一位,手指一停,没有按下。现在打大小姐也接不上,等会再打吧。他摆了摆头,重新把手机揣进兜里走了。
陈思怡学摩托车是跟着严飞一起学的,两人刚一成年就去考了驾照。
她车技很稳,安全问题严飞倒是还放心,就是看这速度,根据他多年经验,明显大小姐现在的心情很不美妙。
也不知道又是怎么了,每次问她也支支吾吾不肯说。
严飞纳闷,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的,什么糗事对方没见过?
他记得那会还在上五年级吧,和往常一样在小区门口等大小姐一起去补习班,那是他第一次见大小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和人打架受伤都没见她这样哭过。
陈思怡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要是惹了她,不管怎样她也会十倍百倍当场就还回去。脾气也是一点就炸。
只是唯独那次不一样,严飞怎么问她都不肯说,一个劲地哭,严飞憋着气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不愿意搭理人。结果这人到最后哭累了就靠在他怀里哽咽,他还能怎么着,最后还是轻轻拍着她背,缴械投降。
后来不知道怎么也就不了了之了。
摩托车一路高速,后来到了狭窄的小路,陈思怡也没降速,路上少量的坑洼,上下颠簸,肾上腺素飙升,她只觉得爽快,松了口气般地轻盈。
将近两小时才到目的地,普音寺。
这个地方在城市的边缘,大概就是因为偏僻的原因,前来祭拜的人不多,寺里格外清净,这也是她偶然发现的。
把车停在离寺庙几百米开外,头盔一取,陈思怡甩了甩凌乱的头发,长腿一跨,帅气下车。
谁知右脚没踩稳当,身子一倾斜瞬时摔坐在地,手里傻乎乎举着头盔。
人怔了几秒,似乎不敢相信,直到脚踝传来一阵痛感 ,陈思怡倒‘嘶’一声。没好气地用自己没受伤的腿踢开害她摔倒的罪魁祸首。
身后响起一下闷笑声,尽管很小,但陈思怡确听得清楚。
她皱眉扭头。
男人见发现了他,大大方方走过来。
“本以为是个酷girl,谁能想到原来是个倒霉女孩啊。”男人伸手作势拉她起来,介绍自己“我叫沈青,倒霉女孩,抱歉啊,我可没故意看你摔。”
陈思怡:“……”信你个鬼!
她看了眼周围,都没人,无奈搭了一把面前人伸出的手,一瘸一拐站起来很快松开。
沈青没所谓,后退了两步静静地瞧着。
陈思怡低头晃了晃脚,倒是没一开始疼了,就是气闷,觉得丢人。
尤其是还被人看个正着。
她站稳把头盔放摩托车上,旁边的人还没走,“你不走吗?还等着看戏?”
这人来这种地方,身上穿的花里胡哨的短袖,一看就不正经。
沈青冤枉啊,他是跟朋友约在这附近的一家度假村,自己迷路了才在这等着的。
不过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他摆摆手,后退几步,示意‘您忙’,而后回到了自己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