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作尘

    紧紧握着手里的剑撑在雪地之间,银色的护甲早就被鲜红的血色覆盖。

    穿心的万箭就像是冰冷的雪刺入心脏,雪染透了了厚厚的雪地。

    晏邺北倒在血泊之中,脑海里最后一次闪过女孩的模样。

    “阿莞,对不起我失约了……”

    高耸的城楼难攻易守。

    凄凄的鹅雪飘着,滴落在大红的布帛上。

    锐利的弯刀禁锢在脖颈间,血红色的喜服铺洒在白花花的雪地间。

    时莞跌坐在地上,华丽的凤冠在凌乱的发间摇摇欲坠。

    “太子殿下,您要是再不打开城门的话,那鄙人手里的刀可就要割破公主的喉了。”

    张肆嚣张的说道,手上的刀刃一点一点浸入白净的皮肤间。

    堪堪血珠渗出,时莞空洞的双眼望着身旁骑在马上的周煜,眼中满是绝望的嘲讽。

    她闭上眼,静静等待着血涌出来的那一刻。

    “住手!”

    “皇兄!”时莞的泪挂在眼角,她大声叫住城上站着的时祈。

    醉在梦里这么久,事实还是打破了她的如痴如梦。

    也是,她该醒了,她不想再错下去。

    “皇兄,莞儿求您了,别开城门!”

    她朝着时祈说道,一串一串的泪涌下。

    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就像是被人折断的牡丹一样,没有了往日的盛气。

    她是大临的嫡公主,是这盛世中最尊贵的存在。

    义无反顾的真心却换来了亡国的下场。

    周煜勾结沈妘萍害死了父皇,晏邺北为了护住皇祖母异死他乡尸骨无存,她害死了一个又一个爱她的人。

    许这就是天注定的报应。

    “时祈,一炷香,她是死是活全看你。”

    马上的人发话了,冰冷地语气毫无感情可言。

    看着那张往日朝朝暮暮的脸,时莞自嘲地笑着。

    周煜抬眸“别让她死太早。”

    “是”

    脖间的冰凉撤去。

    “没想到你当真如此恨我。”白净的手抹过落下的泪,她质问着周煜。

    男人厌恶地看向她。

    “呵”讥笑声让时莞听着刺耳。

    她知晓周煜对自己并无真心,却从未料到自己在他眼里只算是谈判的筹码。

    “时莞,你应该自己心里有数,你做的事自知便好。”

    他说着,摘下身上沾血的香囊。

    “一尸两命。”他喃喃。

    “时莞,你知道吗阿妗到死还让我莫怪与你,还让我好生照看你,你呢?”他皱着眉“你却害死了她。”

    他摸索着手里的物件说着。

    时莞认命地闭上眼,她早就解释过了,他许是从来就没有信过。

    “这是她说春日要赠与你的,可她还未撑过初春,”他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还有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

    香囊滚落在时莞身边,上面绣着一个“莞”字。

    “ 白妗妗啊,我和你之间,终究是我赌输了。”

    时莞在心里苦笑着。

    “她送你的,我代到了。”

    周煜冷漠地看一眼时莞,调转了马头。

    “而你,自然死不足惜。”

    他停在她身旁俯视着说道。

    时莞不想再同他辩解,只是盯着那香囊出神。

    就算是白妗妗已经死了,她还是没能躲过她的算计。

    “一炷香,香尽人去。”

    他严声吩咐道。

    “是!”张肆点头应下。

    时莞伸手,看着这漫天的雪景,想着那日为自己折梅的少年。

    她笑着,伸手取下了那日他亲手为她簪上的木簪子。

    “莞莞,这个木簪子阿娘留给你,收好了。”

    时莞的耳边响起母后临终前的言语。

    她带着这天下作为嫁礼,他却亲手将她送进死地。

    想起白妗妗死前的咒言。

    “时莞,你记住,我的死只会让你往后生不如死,大临亡。”

    忆起父皇母后,还想起那人讨厌的模样。

    “时祈,护住大临这江山!”

    时莞抬头,像是用尽了所有声音她朝着城楼上的皇兄坚定地说道。

    拔过张肆腰间的佩刀,炽热的血液洒向了白茫茫的大地。

    她是大临骄傲的公主,也是盛世里最骄傲的牡丹花。

    不管是生是死,她都是。

    她错了,错在不该信周煜。

    “莞儿!”城楼上的时祈被林衍拉着,看着时莞血泊中的尸身,他嘶吼着。

    “早知梅花折了,便不摘了。”

    轻飘飘的雪覆盖住了落在地上的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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