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叫人给做了衣裳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天越来越凉，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

    她的身体是真的娇贵，畏寒畏暑，一开始不想跟他来这里，一是她不想受路上的颠簸，二就是现在是冬季，天气越来越冷身体会不舒服。

    今年也不知怎么的，这儿到了十一月了还未下雪，她也好受一些，只是这几日看着天气有些阴沉，怕是要下雪了。

    到这个时候还没下雪，等下的时候就会突然降温，她可受不了。

    她的所有小习惯康熙都知道，或是从伺候她的宫女嘴里知道，或是他自己发现的，畏寒自然也很容易就能发现。

    他叫人看过了，今年下雪比较晚，不过战事拖了这么久，过不了几日也该下雪，该动身回京城了。

    “过两日便回去，应当在下雪前就能到京城了。”

    趁着还没下雪的时候赶路，也避免各种路上会遇到麻烦。

    只是下雪太晚，明年怕是百姓不好过。

    瑞雪兆丰年啊，雪下的晚土里的虫卵冻不死，明年怕是蝗灾有些严重，想到这里康熙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么晚才下雪？

    陈观雪见他又在皱眉，就知道他又想到了不好的事。

    “那皇上可得快些准备，不然路上我可得遭许多罪。”

    她语气一变，他的心思便放她身上了，也没有再想更远的事，“怎么会让你遭罪呢，必定是什么都准备好了，让你舒舒服服的回京城。”

    “事情已处理好，回程路上也不若来时这般匆忙，喜欢哪处了还能停两天看看景儿。”

    他这话说的认真，陈观雪却没什么兴趣，北边的风景无论是春夏还是秋都好看，唯独冬天没看头，就连宫里的树到了冬天也掉光了叶子，更何况这大草原。

    在这儿这段时间都已经看腻了，恨不能早点回宫里看看绿色，可别让她在路上停留了。

    见她没搭话，便知是不太喜欢这安排，心里盘算着路上怎么省时间，早些回京，又听她问：“宫里叫人做的衣裳，都是什么颜色的？”

    她就爱颜色艳丽的，可宫里规矩多，她的身份又不明了，别不是拿了她不爱的料子去做，那可不是惊喜是怄人。

    “都是你平日穿的颜色，年底还有进贡的料子，也早吩咐他们留下了最好看的给你做衣裳。”

    “皇上这般偏心，宫里的娘娘们怕是要吃味儿了。”

    陈观雪如何不知宫里头的事，每年都会进贡许多料子，除了赏给嫔妃，还会留下许多。

    他自然不会给她用旁人挑剩下的料子，只是宫里头有几个嫔妃，也喜欢颜色鲜亮的衣裳，总不能叫她们用次一等的料子，只好多赏别的料子，叫她们挑出最喜欢的。

    见她似是说笑，似是认真的，康熙也拿不准是自己哪句话不对了。

    不过他知道一件事，十分认真的看着她，满眼诚意的道：“朕的心天生便是偏着你的。”

    至于其他人吃味儿的问题，他可不能回答，这种送命题谁爱答谁答去。

    陈观雪只是笑笑。

    听他说这样的话多了，倒也没有一开始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不过正是这种熟悉，方叫她觉得心安。

    “皇上是累狠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还是早早睡一觉的好。”这么长时间不睡，还与她说这么久的话，纵使再如何遮掩也抹不去他眼底的疲惫。

    她着实关心自己，康熙起身她又拿了别的小衣裳在看，也没给他什么眼神，便道：“你若是不喜欢这颜色，往后便不穿了，只要是你穿什么衣裳都是对的。”

    陈观雪的眼睛没落在他身上，眼睛却突然有些热。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手指揉着小衣裳看不出神色，转身后才听见闷闷的嗯了一声。

    压着心底的欢喜，迈着步子快速走出去后他才吩咐梁九功，“传话叫内务府的再挑一批细软的料子做小衣裳。”

    这小衣裳是谁穿的自然不用细说，还能是谁，当然是陈观雪肚子里的孩子。

    她喜欢穿新衣裳，自然也喜欢孩子穿新衣裳，若是她叫人给孩子也做了，她见了必然高兴的。

    康熙不是忽视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和陈观雪对比起来，显得过于没有存在感，他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孩子自然得排到后头。

    若是叫陈观雪知道了，怕是有些觉得好笑。

    孩子是她的孩子，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排在后头。

    做皇帝就是好，想要什么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做。

    伺候着他睡下，梁九功便叫人将这消息用最快的速度传回去。只是路途有些远，如何快马加鞭也是好几日之后才将这消息传到。

    进贡的料子在前段时间便运到了京城，要按照以往的惯例分发下去，可看着送到手里的单子，几个管事的嫔妃脸上都出现了异色。

    几位管事的嫔妃端坐着，内务府的管事在这寒风习习的天气里，都憋出了汗。

    “这料子怎么还少了许多？可是皇上吩咐留下的？”佟妃与康熙更加亲近，也收到了别的消息，便开口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管事这才笑着道：“回佟妃娘娘，皇上吩咐留下一批颜色鲜亮的料子，叫内务府做衣裳，如今送到娘娘们手上的料子并不差，只是颜色上稍有分别。”

    每年经手的东西很多，她们自然知道只有颜色的分别，本来还想问旁的，可他都说是留下做衣裳了，也就不好再问了。

    问多了就是揣测圣意，她们在宫里这么久，知道规矩。

    只是，将眼睛从他身上挪开后，又移到了佟妃脸上，企图看出些什么东西。

    她们都不知道的事，她却知道，显然皇上还是与佟家更为亲近。

    “既然品质没有什么区别，还是商量着怎么分下去吧，如今天冷也快到年关了，再不赶制新衣裳，怕是时间不够了。”

    这件事轻飘飘的便过去的，至于拿到自己不喜欢的颜色也没人说什么，毕竟给的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哪怕是几个在妃位上的，也不会觉得自己委屈。

    可是没过多久，康熙又开始搞事了。

    拿到消息的佟妃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只是道：“先前内务府留了一批料子下来，分到各宫的料子都不算讨喜，不过赏了别的，人也不在眼前，好歹没闹出事端，今日这消息传出去，怕是各家都会有动作了。”

    “娘娘自然是不必忧心的，皇上心里有佟家，不然也不会叫人传消息回来，告诉娘娘那女子的身份。”

    佟妃将书信放在桌案上，淡然一笑道：“也是，吩咐内务府好好办差吧，也亏得这宫里没有刚降生的阿哥公主，不然从小就被踩着，长大不知道什么性子。”

    “也幸好，我不必担忧这事。”说的轻松，可她的手还是附上了肚子。

    佟家的女儿没必要留下孩子，作为皇上的母族已经够强了，因此她在进宫前家里便与她说了其中利害关系，如今也是她自己个儿选的。

    “娘娘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太多。”跟着她进宫的嬷嬷怕她多想，便劝诫着。

    她自然知道的，随后便与她说起了别的，也没继续想下去，怕嬷嬷为自己担忧。

    也亏得这小娃娃的料子不如大人的打眼，再说宫里也着实不缺这一点点的料子，因此过了好几日嫔妃们才发现问题。

    “怎么内务府的绣娘又不得空？”惠妃被禁足，前不久出来后手头的权力又回来了，可宫里发生的事件件都叫她不如意。

    之前的料子颜色不算喜欢，不过也有旁的补偿，如今她想叫那几个打头的绣娘给她绣件披风，怎么还不得空。

    “回娘娘，那几个绣娘都在做衣裳，上次的紧赶慢赶着做完了，这次的听说是内务府上头吩咐了无论哪个宫去，都得排在后面，不过奴才已经吩咐了，叫她们在年前赶出来。”

    上次的衣裳给谁做的惠妃最清楚，也没说什么，怎么这次还有衣裳要做。

    “再去问问做的什么衣裳，怎么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衣裳要做的。”

    惠妃经历的上次的事，学乖了不少，也不第一时间就闹脾气，反倒觉得内务府悄摸摸的赶时间做衣裳，与之前不一样。

    也亏得惠妃敏感，没一会儿宫女便回来了，脸色说不出的奇怪，回话也是吞吞吐吐的。

    “娘娘，内务府的绣娘们在做小衣裳。”

    小衣裳。

    突然听见这个词，惠妃还有些恍惚。哪个阿哥公主穿的衣裳，不是自己宫里做的。

    不管是亲额娘还是抱养的额娘，都不放心旁人做的，内务府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东西，又是上头吩咐下去的，怕是唯有一种可能。

    皇上带出去的那人有孕了。

    在宫里时无孕便能那么得宠，有了孩子不知道如何呢。皇上宠她便罢了，多个孩子那她的孩子还能够被皇上看见么。

    惠妃皱眉想了许久，终究是不敢自己下手。

    “叫人去查查谁这么好福气，若是查不到便递消息叫阿玛查查外头的人，说不得宫里喜事将近了。”

    这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她记着这件事却没有张扬，如今倒派上用场了，希望这宫里的人消息灵通些，也好查出点儿东西。

    这可是她好心，给她们递了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