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当然,凭着谢煜自然能让马越过溪流,事情本应当也就此结束了。

    哪料的马前蹄刚竭力翻过了溪流,马屁股上就中了昭阳公主射过来的箭,马蹄迅速前倾,连人带马一起滚进湍急的溪流中。

    昭阳公主:“......”

    春季的溪水依然冷的彻骨,水流迅速将二人吞没,越来越急的水流隔绝了人所有的空气。

    在一片慌乱之中,那只手却从来没想着放开她,而是揽着她的腰伴随着沉浮的溪水,忽上忽下.

    空气越发珍重起来。

    她着力上浮呼吸几瞬:“谢煜,我会不会又死了啊?”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谢煜指尖微紧:“什么叫又?”

    话音方落,他们又被溪流淹没,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就在她感知到要窒息的时候,谢煜搂紧她:“屏气,抱紧我。”

    不等她回答,谢煜拖着她浮出水面,拿手捏了捏她的脸,让她清醒些,腰间的那只手,越发的用力。

    可她说不出话,亦睁不开眼,她只能随溪逐流。

    伴随着唇瓣上落下的唇,她好似来到了更深的湖泊中,模糊感知到腿越发沉了,浮浮沉沉之间,胸口好似赌了东西,水顺势灌入她的五脏六腑。

    再无半分喘息的机会。

    冥冥之中有一只手,使劲的将她拉下湖底,模糊中又好像有令一只手,拼命的将她拉上岸面。

    衣物本就单薄,浸湿之后仿佛无物,二人几乎肌肤相贴。

    此一番落水,加上前两日风寒刚好,又给江君凝添了一劫,她整个人又开始昏昏沉沉的。

    江君凝记忆回笼之后,就看到了周围跳动着温暖的篝火,四周漆黑狭小,好似是一个山洞。

    她下意识坐了起来。

    落入视线的是她衣物被架在篝火上方烤着,她身上的衣物皆被褪下,只留了一件报腹,而身上,盖着他宽大的衣袍,

    篝火摇曳间,谢煜也只穿了一件里衣,朝这方看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的衣袍自她的身上跌落,右肩膀后方,是他将她拖出水面之时,被岸上尖锐的石头划伤的。

    江君凝重新靠在草堆上,虽然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甚至感觉背后还在淌血,可她还是先将衣袍重新了拉回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指尖都泛着红。

    不知过了多久,谢煜将烤干的衣物走过来递给她:“我遮眼了,什么也没看到。”

    江君凝泛着红的面容偏过头,顾盼生辉的美目闪过一丝凌乱:“知道了 。”

    “你肩膀伤口比较深.。”谢煜的眸中看不出半丝欲色:“若不及时处理,可能会留疤....”

    山洞清晰传来篝火烧旺的噼啪声。

    江君凝接过他手上的衣物,从腰间缝上的袋中取出一个细细的竹筒,里面放着金疮药和银针,还有一小瓶丸,因为瓶塞掉落,里面的药丸直接在她手上辗转,顺着她的手滑落在了地上,

    她看了谢煜几眼,心怦怦直跳,将药丸放回了瓶中:“小侯爷,我要上药。”

    谢煜闻言背过身去。

    可这个位置却很尴尬,江君凝左右都够不到,于是她只能向谢煜求助:“小侯爷可以帮我吗.....”

    谢煜深呼一口气才走进她,接过她手上的药粉却是道:“那这下我可没办法遮眼了。”

    江君凝手足无措的嗯了声。

    她将他的衣物反穿在身上,多余的衣物在身后一系,男子衣袍宽大,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半截肩部,谢煜半蹲在她身后,将药粉用指腹轻轻揉上。

    她想起方才的事:“小侯爷觉得那马有问题吗?”

    谢煜嗯了声:“马没了,死无对证,并不能证明是有人做的手脚。”

    “不能从马有接触的人开始查吗?”

    “任何接触马的人都有嫌疑,自然也包括那几个女眷,也包括你。”谢煜想了想:“不过,那几箭是昭阳公主射的,现在矛头对准的应当是昭阳公主。”

    “可我觉得这事和昭阳公主没有关系。”江君凝低声道:“昭阳殿下箭法非凡,若是真有心射过来,想必以我的能力,根本躲不过。”

    “你倒是每个人都看得透。”

    男子指腹微凉,听到这话,稍稍用了些力,惹得她后背一阵颤栗。

    “疼吗?”

    他轻声问。

    江君凝咬着唇摇头,比这疼的上辈子经历过了,不过这下子本来以为能揭露苏氏和林家阴谋。

    现在看,怕是不行了。

    那双手方离开她背部,却不经意间看到白皙光润的肌肤上,渡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若说方才二人之间没有半分旖旎,那现在气氛便有些难言的微妙。

    他目光不自觉落在她泛着薄红的耳垂上面,如瀑般的浓发被风吹散,他的手被她绕住的乌发,僵在了半空中。

    男子温热的呼吸在她后背扑簌而来。

    掐在此时,洞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江君凝觉得身子迅速被他搂住,护在了身前。

    肌肤相贴,她□□背整个贴在了谢煜的胸膛上,男子挺拔坚硬的胸膛,就抵在她背部。

    谢煜侧身见到来人,话语中带着不耐:“滚出去。”

    夏临看到这一幕暧昧的一幕,头都要兴奋的炸开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主子真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炸裂,太炸裂了.....

    夏临刚滚出去,就看到远远而来的林佑,他带着一支亲兵往这方赶来,他焦急的将人拦住:“可莫要进去.....”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进去。

    唯恐天下人不知这事,夏临又补了一句:“这小侯爷与江二小姐在洞中之事,万万不能传出去,你们可给我记住了。”

    林佑闻言眉峰拢起,眸光莫名跳动几许,默了声。

    末几,夏临就看见已经穿好衣物的男主子和女主子从洞内出来,男主子的腿伤似是又牵扯起来了,他腿并不利索,可走路并不明显。

    至于怎么牵扯的腿伤,夏临借着火把看女主子雪肌下的绯红,细细的品了一会。

    这群人,应该懂的都懂吧。

    然就在夏临方懂了之后正在品味的时候,谢煜独自走了过来,借着袖口的掩映下递给他一个药丸:“找人查查,这是什么药?”

    这边人找到的事,江家的人并不知道,昨夜的兵已经派出去一半了。

    能与皇上和太子多些接触,江关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不巧,皇上和太子都没在,而昭阳公主却侯在了帐中,江关问了安后焦急的来回踱步。

    昭阳公主瞧着他来回晃悠:“你晃得我头疼。”

    江关挤出了几滴泪,拂袖擦了擦眼睛:“殿下不知,君儿可是微臣最爱的女儿呀,若是有事,若是有事,微臣......”

    昭阳公主自是从她人口中听过江家的一些事,听着江关这话,却是有些刺耳又好笑:“江侍郎此言本宫却是不明白了,既是爱女,为何往年春猎不曾见过?”

    江关闻言,默声半晌。

    “再有。”昭阳公主见他没发言,冷哼一声:“既是爱女,为何不养在身边,而是去了安州?”

    江关道:“其中波折,是家事,微臣不便透露,可确实因着她母亲病重,而她放心不下也要跟着罢了。”

    “那不更得贴心照顾?难道真如京中所言,江侍郎宠妾灭妻,不顾妻儿嫡女安危,将人放置在安州,后来因着宋宅地契之事,并不能大肆修缮,这才将人接回来?” 昭阳公主却是笑了:“既是如此,何须猫哭耗子?”

    当然不止这一个原由,烛光昏然,江关抬起头,牙关止不住打颤,老泪纵横:“如今我女儿生死未卜,殿下怎可如此出口伤人。”

    昭阳公主性子骄纵京中早就有所耳闻,如今她话已出口自是没打算再留情面:“放心吧,江二姑娘不会有事,她是同谢小侯爷一同落水的,他水性好的很,和鱼一样,会救下她的,到时候江侍郎在扮演父女情深吧。”

    这话一出,江关神情马上有些不对了,确实一点喜悦之感也没有:“殿下怎么方才不说她与谢小侯爷一同的?”

    “你是在责怪本宫吗?”看到这个表情,昭阳公主也明白自己方才根本没有猜错,嗤笑一声:“本宫和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气氛一凝,仁宗方与长随询问完白日的事,便与太子步入账内,几人方要行礼,仁宗沉声道:“免了。”

    仁宗抬眉,看到二人的神情:“怎么了?”

    昭阳公主理了理裙摆:“没事,方才江侍郎担忧爱女,儿臣宽慰了几句。”

    江关侯在一旁,全身紧绷。

    昭阳眸光闪烁:“放心吧,我说她没事那便没事,这事毕竟是本宫不对,到时候就江二姑娘的补偿自是不会少。”

    江关闻言只能点头:“那谢过殿下了。”

    此时,仁宗脸色算不上好看,实在因为这事是昭阳公主才捅出来的,自家女儿做出来这事,不责罚怕是不行了。

    当即责罚了昭阳禁闭一个月。

    这禁闭一个月那还了得,昭阳听了,赶紧辩驳:“儿臣真的什么也没做呀。”

    “你如何拿箭射那江二姑娘的在场人可都看到了。”仁宗按着眉心:“若江二姑娘没事便好,若她出了什么事,可断不是幽闭这般简单了。”

    昭阳想说些别的,可又止住了嘴,一脸倔强:“儿臣绝无伤害她的意思。”

    听到这话,江关背脊莫名挺了挺,确是道:“就算是臣女儿真发生了什么,殿下乃千金之躯,也断不敢迁怒于殿下的。”

    太子刘焕听了此言,向前两步:“儿臣觉得,此事是皇妹的错,应当给江家一个交代。”

    众目睽睽的事,昭阳自然也认罪,前者与她无关,后面那一箭却真真是她给的。

    可即便是交代,她也是给江二姑娘一个人交代,她对不起的是她,并不是她这个所谓名义上的父亲。

    这次,昭阳不再辩驳:“可是要等江二姑娘平安回来,儿臣才能放心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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