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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弦丝竹,歌儿舞女,腰肢款摆,太子的爱宠妙仪随声而歌,长公主的赏花宴风雅别致。

    这里太过安逸,月绯眼皮一沉,接着就开始犯困。

    司承云同她说了几句话,月绯只看见他薄唇翕动,笑得一脸薄情寡义,却听不清所言为何。

    月绯一手支颌,眼皮耷拉,很敷衍地嗯嗯两声,神游万里。

    倒是……不见司阳。

    月绯蓦地想起这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月绯不喜欢自己被感情左右,更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出现什么致命的把柄。

    她回京后有些刻意避着司阳的意思,对方也没有联络她的动向。

    司阳身份特殊,总要避嫌,平日很少与清都三教九流的人掺和。

    他每每来京,待在城外山寺的时间要比在府中的日子多得多……据说近日那寺中来了位高僧设坛讲经,司阳大抵正在探寻人生之真谛呢。

    本来嘛……他们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最大的情分在于司阳信守承诺,送过她一份生辰礼。一场辽东之行,更像老天出了纰漏,是人间痴儿偷来的一段缘分……

    月绯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王姬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么,还是说我等诗吟的尚可?”

    一人忽而说道。

    原来歌舞已尽,他们又到了赋诗这一步。

    月绯看向说话的人。

    他二十郎当岁,外穿官绿色襕袍,发箍莲花冠,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卧蚕微露,平滑细长的眼睛里神韵十足,眼尾扫过来,显出几分傲气。

    这位是康懿长公主的独子,靖国公薛徵鸣。

    月绯粗通相术,在她看来,薛徵鸣是一个性格鲜明,心高气傲的人。

    他应该是发现月绯走神了,刻意点出来。以他与太子的关系,月绯想也知道来者不善。

    薛徵鸣身旁几位与他酬唱应答的年轻人是长公主的门客,本朝才俊以荫封、举荐入仕,几乎每家高门望族都或多或少供养着这样一群人。

    中有一人代薛徵鸣开口,他望月绯这边拜了拜,张口便自称愚顽,难登大雅之堂,请她作诗一首。

    月绯歪头看他们。

    此时歌舞已停了,只余一段琵琶声,宛若潺潺流水入人耳中,沉静平缓,不急不躁,却不知清音从何而来。

    月绯心说他们挺会享受,说:“既如此,那我只好献丑了。”

    她不假思索,信口便道:“将乘西风去,辞见百花黄。操戈平万里,归来谢九州。”

    月绯并不知他们方才吟的什么,但今日既是赏花,有菊有秋总不会错。

    见月绯连冷场都不曾,薛徵鸣闭口不言,长公主抚掌而笑,“虎父无犬女,你如此聪慧,无愧南山王‘花间少游,军中伏波’的名号。”

    她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仔细地注视月绯的脸,似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另一个人。

    月绯其实长得很像月暄,五官线条分明而不过硬,身材瘦长高挑,宜男宜女的面相,男装俊秀,女装漂亮,看起来就非常聪明睿智的一张脸。何况那双神异无双的金瞳。

    “公主过奖,我远不及爹爹。”

    月绯偏开脸,试图躲避康懿长公主的眼神,在面对这样一位势焰滔天,历经风浪的年长女性的审视时,她不可避免的势弱了些。

    司澜音眼珠子骨碌骨碌的,她见状不对,一脸乐呵的拍手笑,旋即一把搂住月绯的胳膊抱在怀里,拉她往自己这边靠。

    她玩笑道,“皎皎姐姐,你那诗不错,不过依我看,还比不得我们含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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