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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李璟瘫坐在地,眼看着方才那只啄瞎土匪的隼落到了陈牧野肩上。

    陈牧野勾手逗了逗肩上的矛隼,展臂让它飞走了。

    他垂目看向李璟,眼底没了佻达笑意,长而狭的眼眸锋利冷漠。

    李璟认出了他,辽东最善熬鹰的少年将军,唯有穆国公的弟弟陈牧野一人。

    他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陈牧野身后的骏马,只见那马颈上挂了一颗人头——郑朝宗!

    李璟瞳孔骤缩!

    陈牧野分明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他在李璟面前蹲下身,挡住了他的视线,神情倨傲又嚣张。

    “辽东的土匪窝子一处接一处,个个凶顽,畜生变得玩意儿,总不能用人名,给起个合用的绰号也方便我出猎。”

    他把剿匪叫狩猎。李璟心有余悸地看一眼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黑皮胖身,还有猪鬃,确实挺像黑野猪,他倒有闲心。

    陈牧野打从十五岁起便在外剿匪,从前锋一路做到将军,大大小小的仗打下来,自然许多闲事不管。他没见过李璟,然而单看这孩子俊秀的脸,也可猜到他的身份,平头百姓家养不活这么精细的孩子,更别提他举止做派间那份养尊处优的贵气。

    “李璟……就是你啊。”

    陈牧野说着话,慢慢往前倾身,忽然一把擒住李璟的后领!把人提溜起来!

    李璟被他抓着,脚尖离地,幼猫一样在他手里挣扎,脸憋得通红。

    陈牧野也意识到自己再这么拎下去,李璟就要被勒死了。

    “真矫情。”陈牧野冷哼了声。

    他把人丢开手,对手下命令:“带走!”

    *

    临城救急,斩杀郑朝宗,活捉李璟……永宁事变得以平息,陈牧野是毫无疑问的功臣!何况他多年来还四处剿匪,保一方太平。

    然而清都方面对此事的态度却相当暧昧。

    宫中旨意传来,如何封赏只字不提,只有口头表彰,言辞间催促辽东尽快把李璟送往清都的意思倒是很迫切。

    辽东不愿派人入京,直言若想要人,必须清都派使者来接。

    陈牧野倚功点名月绯。

    消息传到清都,高阳帝正在喂猫,那长毛白猫已经很老了,偎在他怀里,恹恹地舔舐着玉碟里的肉糜。

    高阳帝挠挠老猫的下巴,它才稍稍有了点精神,亲昵地蹭蹭他的手,是只黄眼狮子猫。

    沈安鹤站在高阳帝身边,给他念陈牧野的信。

    高阳帝听完了也不说话,他的眼神始终安定平和,眉眼疏淡,面色润白,仪态优雅,不急不躁,秀气里有贵气。

    直待弄完了猫,他方道:“那丫头不是爱出风头么,就让她去嘛。”

    沈安鹤常年在高阳帝身边伺候,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悦,小心翼翼地问道:“该用什么名目呢?”

    “陈家人不是最讲究骨肉情深吗?她舅舅死了快有十年,近来表哥也负伤了,她哪怕不姓陈氏,身上也流着陈家的血,难道不该代亡母祭拜兄长,看望侄儿?”

    高阳帝本人对月绯是不怎么满意的,但月绯这个女孩子一如当年她的母亲,背景深厚,牵涉良多,尤其是辽东。

    穆国公一脉人丁稀少且短命,所以最爱抱团儿,管他什么外嫁女,异姓甥,通通是陈家血脉,宝贝得紧。

    不过依照高阳帝先朝夺嫡的血泪经验来说,儿子这玩意儿还是少生为妙,尤其是有本事的儿子。

    他倒要看看,高官厚禄当前,陈家人是真情还是假意。

    沈安鹤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二十年过去,简直成了他肚中蛔虫,当即了然。

    “明白,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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