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球

    殳厉扬抓着云然的手把她送到浴室里:“是你自己洗还是我找个女护工帮你洗?”

    云然小声道:“自己。”

    殳厉扬把门给她关上,还把橡胶小鸭子给她扔到浴缸里:“水温调高点,多泡一会儿。”

    殳厉扬打电话叫来一个女护工守在房间里等云然出来,然后他回到属于他的房间也洗了个澡,把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

    等他再去找云然的时候,正好两碗热汤面也送来了。

    洗完澡的云然穿着对她来说有些宽大的浴袍缩在沙发上,和坐在她旁边的女护工拉开一段距离,正小幅度比划着说些什么,女护工一脸没听明白的样子。

    殳厉扬走过去:“在说什么?”

    女护工也跟着云然比划:“她说要熊,两个耳朵这么圆,这么大……”

    殳厉扬一听就明白了,他问云然:“我上午给你的熊?”

    云然点头。

    殳厉扬把面放到云然面前,让女护工去休息,这里有他:“明天我再给你找一个,现在你先吃饭。”

    “味道还可以。”殳厉扬尝了一口,声音微哑,对云然道,“你连桶面都能吃得津津有味,这个应该也能喜欢。”

    云然没动,她的视线落在殳厉扬的手臂上。

    那里有两道长长的红色印记,像是被人挠了,又像是在哪里被刮到。

    而且殳厉扬的脸色也不太好,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有雨水淋在脸上,她以为是错觉,但现在在室内灯光下她看得很清楚,殳厉扬眼底是浓浓的疲惫。

    云然好像明白殳厉扬今晚的脾气为什么那么好了。

    她本以为殳厉扬会因为她今天闹出来的事而批评她,但是殳厉扬没有那样做,这不符合殳厉扬的性格。

    殳厉扬给云然的感觉是他不是不生气,只是因为他现在心里有事,情绪状态都不太对,所以提不起精神说她。

    殳厉扬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他轻轻皱着眉,手放在胃上对云然道:“再不吃凉了。”

    云然慢慢捧起面碗,她很饿,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偷看殳厉扬胳膊上的伤痕,没怎么吃东西。

    殳厉扬发现她吃着吃着就把脸从面碗里抬起来偷瞄自己一眼,几次之后,殳厉扬靠在沙发上看她:“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云然把面碗放在膝盖上,碗底有点烫膝盖,但她没动,她直直看着殳厉扬,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小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殳厉扬顺着云然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胳膊,顿了顿,把睡衣袖子拽下来盖住那:“没事,划了下。”

    云然眼睛又有点要红了:“是不是找我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

    殳厉扬一愣:“和你没有关系,你别多想。”

    云然眼里积了一小层薄薄的泪水:“我不信。”

    殳厉扬怔了一下,放软声音道:“……真和你没关系,是我不小心弄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也是你不小心弄的?”云然伸出手指隔空指着殳厉扬脖子。

    殳厉扬有点懵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手指抚过某块皮肤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点轻微的疼痛,站到镜子前一看,脖子上果然有一块也被挠伤了。

    殳厉扬皱眉用睡衣挡了挡,眼不见为净:“没事,小伤。”

    他是这样认为的,但这并不代表云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云然泪汪汪:“手上有伤,脖子上有伤,脸色也白,你是被人打了吗?”

    云然忽然小声哭了出来,殳厉扬有些手足无措,他坐到云然旁边试图安慰她:“我是男人,这点小伤真不算事,你别哭了,你哭起来可比这些小伤让我头疼多了。”

    云然抬起小手摸了摸殳厉扬胳膊上的红痕,她碰的那一块正是有点出血的那一块,刚才殳厉扬洗澡的时候并没有格外小心那里,所以此时云然一碰,那里就冒出一点血来。

    云然看了眼粘在指腹上的血,泪水流得无声且汹涌。

    殳厉扬是真没觉得有多疼,但云然哭得真情实感,仿佛能替他感受到身上的疼痛。

    “你怎么又哭了……”云然一哭,殳厉扬的脑袋就有点大,他犯愁地捏着云然的小手给她擦干净上面的一点血迹,“不哭了行吗?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我心疼你……”云然突然大声哭了出来,没有压抑自己的哭声。

    在眼泪的驱使下,她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才坦诚的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殳厉扬被云然一句话定住,他抬眼看着云然泪眼模糊的模样。

    他感受的到,云然没有骗他,她是真的在心疼他。

    这一瞬间,殳厉扬心里某处突然颤动了一下。

    这样直接的对殳厉扬说心疼他的人,云然是第一个。

    多有意思,生下他的人弄伤他,认识没多久的人反而心疼他。

    但殳厉扬还没来得及细究刚刚那丝颤动因何而来,注意力就被云然的哭声吸引走了。

    云然哭得厉害,她想摸摸殳厉扬,但她害怕把殳厉扬弄疼,便隔着几厘米的距离用手轻轻给殳厉扬的伤口扇风降温,边哭便问:“涂药……涂药了吗?”

    殳厉扬:“不用涂。”

    云然还在盯着他的伤口,殳厉扬瞧不得云然那泪水盈盈的难过模样,便用手轻轻弄歪她的脑袋,让她看向旁边。

    云然这时候有一点小固执,她的头一会儿扭过去,一会儿转回来,偏要看一眼殳厉扬的伤口。

    看一眼,哭一下,再看一眼,再哭一下……

    殳厉扬被她的小动作可爱到了,但瞧着她眼睛红红的模样,又有点心疼。

    这一心疼,他的心就软了点。

    “我送你去睡觉,你乖乖的,别再哭了。”殳厉扬起身轻轻把云然抱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抱云然,第一次是云然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

    云然乖乖地搂着殳厉扬的脖子,小小一个女孩子在他怀里轻轻抽泣,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可怜得像什么似的。

    殳厉扬把云然放到床上,但他要直起身的时候云然的胳膊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很近,云然环得更紧了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央求道:“你别走了,你就在这里行不行?”

    殳厉扬拒绝道:“不行。”

    泪水顿时从云然水汪汪的眼睛里流了下来:“为什么不行?”

    殳厉扬轻叹了口气,用手给云然擦去快要流到头发里的眼泪:“你是女孩子,我是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

    有一滴泪流到侧脸,殳厉扬没有顾及到,云然便主动用脸蛋蹭了蹭殳厉扬的手,把泪水蹭掉,可怜兮兮地说道:“那你再叫一个人过来一起睡不就行了吗?”

    软腻的肌肤蹭到手上的触感让殳厉扬手指忽地微微蜷缩,小姑娘的皮肤比他想象的还要细腻柔软。

    见殳厉扬没有立刻回答自己,云然又晃了晃胳膊问:“行不行?”

    殳厉扬的手指慢慢离开云然的脸颊,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有点累,他伸出一只胳膊撑在云然头侧的被子上,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看着云然:“云然,你是要睡觉,又不是打架,叫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云然这样搂着殳厉扬的胳膊,她的胳膊也有点酸,她的手指在殳厉扬脖子附近动了动,忽然松开,改成攥着殳厉扬领口的姿势。

    云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

    殳厉扬却忽然发现他们两人此刻的姿势很是暧昧,要是从远处看,就会更暧昧。

    云然柔顺的头发在洁白的枕头上铺开,露出莹白似贝的耳垂,她的刘海一直没剪过,有点长了,微微挡住她的半只眼睛。

    有一根发丝刚好搭在云然卷翘的睫毛上,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微微颤动,几乎要沾上她眼角的泪水。

    殳厉扬下意识伸出手帮云然把那根发丝挑到一边,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云然睫毛,痒得云然忽闪着睫毛连着眨了几下。

    殳厉扬的指尖被浓密睫毛扫过时也在心底涌上一层痒意,他忽地起身,云然没反应过来,手心的布料突然滑走。

    “别走。”云然有点笨拙地从床上撑起上半身去抓殳厉扬的衣角,头发因为静电而弯起伸向殳厉扬,发尖都缠满了挽留,“我今天白天好久没有见到你。”

    殳厉扬纠结地皱起一点眉头,他看了看云然的眼睛,又看了看云然挽留自己的小手。

    末了,他无声叹了口气,帮云然拉起被子 :“好,我不走,留下来陪你。”

    云然立刻躺回床上,把手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做出一副“我正在乖乖睡觉”的假象。

    殳厉扬把灯关了,找了个毯子倒在沙发上闭眼开始休息。

    刚一闭上眼,殳厉扬就觉得身子很沉,意识也很沉,一整天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潮水似的涌了上来,将他迅速淹没……

    他做了一个很累的梦,梦中的他只有六岁,他很淘气,坐在窗台上玩玩具车,玩具车在他的操控下差点掉到窗台下,他急忙去抓。

    但在手碰到玩具车的时候,一只不知道属于谁的手也忽然从后面碰到了他。

    那只手忽然用力一推,他从阳台掉了下去。

    两米高的窗台下面放着修理花园的工具,他掉在上面,头破血流,额头和眉尾被划出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从他的脸上横流到鬓角,又顺着他的鬓角流到地面。

    滴答,滴答……

    窒息感突然涌上来,他几乎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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