玷污

    蜿蜒的山路上,一辆马车飞速奔驰在雾瘴中。

    车子不大,装潢也很简陋,但却被包裹的极其严实,可谓密不透风。

    驾车之人一身紫衣,风尘仆仆,两额前方的龙须随着迎面的疾风摆动不止,恰好露出额头至下颚间的一道狰狞的长疤,还有那双因为焦急赶路昼夜未休息而充血的双眼。

    慕柒不敢停歇,从前日将人从太子府的地牢里带出来后,他压根来不及收拾行李,便带着人出了城,以防被太子或者玄庄的张冕发现追赶,所以他不得不快马加鞭,绕道而行。

    车里的人自从前日救下便昏睡,至今无半分转醒的迹象,浑身犹如冰封,脉细几乎没有,他医术有限,如今之计,只有去幻谷求鬼医救人。

    鬼医所在,乃南湘之境,常年瘴气萦绕,并不好入,且有七十二岛和三十六洞天为屏障,一般人很难见到鬼医真面目,就更别说求医。

    不过慕柒幼年曾被他师父带着来过一次幻谷,因此也算熟门熟路,不过又半日功夫,便已逼近幻谷核心的鬼谷。

    “来者何人?”

    马儿一声嘶鸣,前蹄腾空后猛地停下,随即正前方的竹桥上稳稳当当站着两人,冷剑直指慕柒。

    “南湘慕家,慕柒。”慕柒有些紧张,却还是自报了家门。

    “南湘慕家,你还敢来?”

    话音刚落,两把冷剑已经迎面刺来。

    慕柒侧身闪躲,二人径直挂在了马车两侧。

    “还请姑娘带我去见鬼医。”

    “见鬼医,你也配?”两人脚蹬车壁,从两面刺来,杀意逼人。

    二人招招杀气,慕柒不敢分心,一边小心应对,一边解释:“当年之事确是我不对,但我并非有意伤老谷主性命,只是误会罢了。”

    “无耻宵小,还敢狡辩,老谷主顾念旧情救你一命,替你换颜,却遭你毒杀灭口,谷主宽仁守诺不与你计较,我等却不能不为老谷主报仇,今日便是你等死期。”说罢,二人忽然变了招数,一把冷剑劈砍而来的同时,另一把冷剑直直朝着马车劈砍而去。

    因为幻谷鬼医医术高明,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但因其癖好又非人人都会施救,故此得罪的江湖人不少,为此妄图杀灭幻谷之人也不在少数,为了幻谷安危,守门之人尽是些高手。

    因此,慕柒抵挡一人已是吃力,压根无法牵制另一人动作,只得求情:“我深知罪孽,愿意抵命,但车中之人与此事无关,不该受到牵连,况且她重伤昏迷,命悬一线,你们医者仁心,请勿伤她。”

    可被复仇冲昏头脑的两人又岂会听慕柒恳求,不过冷血绝情道:“与你无关又如何,谁让是你带来的,杀。”

    车厢被拦腰劈成两半,那人还不忘提起一剑,用剑气将车顶打飞。

    昏睡的谭怡受剑气殃及,也被冲飞出马车,慕柒想护,已经来不及。

    眼见那女子持剑朝着谭怡心脏刺去,慕柒顾不得砍来的冷剑纵身去拉谭怡,即将碰上之际,那刺向谭怡的剑忽然收住,由于力道太猛,收回之际不得不反手挥砍出去,强大的剑气瞬间将伸手来挡剑的手臂砍断。

    本是应对慕柒的女子,刺来的剑直入慕柒胸口。

    时间忽然停止了一秒,慕柒震惊地看着飞出去的半截胳膊,他又低头看了眼被贯穿的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不甘心的望向被剑气甩出去的谭怡,只见她在即将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她忽然一个翻身,半跪在了地上,她吃力的抬起头,看着他,目中满是震惊,还有些许愧疚。

    慕柒似松了口气般的瘫了瘫身子,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来。

    “竟还笑的出口,我这就送你们去黄泉路上继续笑。”

    身后之人猛地抽出长剑,慕柒吃痛的吐出一口血,眼见二人在此分开行动,慕柒已吃痛的顾不上去迎击。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陨当场的时候,忽然迎面而来一道强悍的内力瞬间朝着他劈了过来,随即只听到两声吃痛,他顾不得回身看,便知两人已倒下,这时,他才晃晃悠悠的抱着胳膊卷缩在地,痛苦的□□起来。

    “混账东西,连本少主也要杀吗?”

    谭怡看了一眼慕柒,大口喘着粗气,吃力的说着,竟可能让毫无底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威严。

    “你是谁,凭什么不能杀你……”那倒下的一人不服气的爬起来,撑着剑冲着谭怡喊着,忽然语气一顿,下一刻满是惊疑:“你是你是,少主?”

    “让师兄来。”

    “少主赎罪,属下罪该万死。”二人不约而同的跪好,叩首请罪。

    “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速去。”

    “属下领命,这就去唤谷主。宫二,照顾好少主。”说罢,砍断慕柒胳膊的那女子立刻纵身离开。

    谭怡只是本能的感觉危险逼近,便醒了过来,虽然软骨散的药力已经过了,可是因为寒毒之故她的身子还很虚弱,刚才不得已使用内力,这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醒了?”眉眼如画的幻谷鬼医苏夜正坐在床边,满眼都是心疼。

    谭怡点了点头,朝苏夜背后看了看,问道:“慕柒呢?”

    “用了药,还没醒。”苏夜扶着谭怡坐好,随口又说了说慕柒的情况:“他胳膊被宫一砍断了,胸口又中了一剑,好在救治及时,暂无性命之忧。”

    “恍惚中,我听到他们说,慕柒与幻谷有仇?”谭怡想起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对话,有些好奇的追问。

    苏夜见她状态不错,也没有提那件事,反倒松了口气,便将当年慕柒与幻谷的渊源说了出来:“当年你奉命和张冕去南湘清理慕家,漏杀了慕家小少爷,后来他被华锦师父毒王所救保住一命,又来幻谷找师父换脸,只是不曾想他的血液含巨毒,师父失手之间中了毒,那毒无解,所以在他走后不就便命殒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师父会突然病重亡故,竟是这个原因。这么算来,全是我的过错,若非当年我心慈手软放过他,也不至于让师父丢了性命。”想到当年的事情,谭怡愧疚不已。

    “你这丫头,这事又岂能怪你?一切皆是命数,师父,二师叔,三师叔他们三人斗了一辈子,一个行医,一个练毒,一个酿酒,互不相干又互相牵涉,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可不是你的一个心软造成的。好了,别费心神了,若不是当年你的心软落下的因,今日只怕又是另一番结果了。”苏夜递过去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柔声嘱咐:“温度刚好,也不苦,快喝吧。”

    谭怡看着黑漆漆的药水,闻着冲鼻子的苦味,下意识的推开药碗趴在床边就开始干呕。

    阵阵恶心上涌,让她忽然想起某件事,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被关在地牢时的情景再度涌入脑子,鲜红的血液刺痛了她的双眼,谭怡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苏夜,有些期待有些恐惧的问:“她还在吗?”

    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睛,苏夜的心刺痛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最后将人拉入怀中轻声安抚:“只要你愿意,还会再有的。”

    忽然,续满的眼泪就溢出眼眶,狠狠的砸落了下去。

    她将头埋进苏夜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会再有了,他们之间,再也不会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她被那个畜生强行占有,还害死了她的孩子……

    北羌皇宫。

    因楚洛魂不守舍,又被千辰靖针对,导致其羌皇当众斥责楚洛,令其闭门思过。

    出了大殿,太子傲慢的看着楚洛,仿佛万花从中过的情场老手俾睨尚未偷食禁果的无知少年般得意又猖狂:“七弟啊七弟,不是我说你,没睡醒你还跑来上什么朝?平白无故被父皇咒骂一顿,多没意思,我看啊,你就适合躲在王府养养花种种草,没事就去打打猎,逛逛花楼陪陪美人什么的,像处理军机要务国家大事这种事你一点也不适合,为兄代劳即可。”

    楚洛满脑子都是昨日梅说的话,他有孩子了,可他们却被他弄丢了。完全顾不上听太子说什么,自顾自的朝着宫门口走去。

    千辰靖见状冷嗤一声,随即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来,小步跟了上去,遂悄悄道:“奥,你看我这记性,忘了说了,我看七弟对调教美人这事倒是及其上道,颇有经验嘛,比如之前送来的功夫了得的阮羽……再比如娇嫩还未开过苞的——唐心台。”

    “你把她怎么了?”

    原本失魂的楚洛突然抓起千辰靖的衣领,在一众大臣的惊异之中,毫无惧色的吼道。

    见状,千辰靖阴鸷的笑着:“怎么,她没回去找你啊?那是怎么回事?我以为她回来找你了,哎呀,她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了吧。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那么娇嫩,那么紧致……”

    “你闭嘴。”楚洛警告声毕,直接卡住千辰靖脖颈朝着他身后的柱子抵上去。

    千辰靖勾唇嗤笑一声:“千辰睿你这是想干什么?公然袭击储君,以下犯上吗?”

    “七殿下住手。”

    “快来人啦,保护太子。”

    “……”

    “七弟住手。”千辰灏忽然出现,抬手打开楚洛的手,护在千辰靖身前:“你疯了吗?这里是在皇宫,由不得你撒野,快给皇兄道歉。”

    楚洛双目猩红,咬牙切实,指骨捏得咯咯响。

    千辰靖站好,整理好自己的领口,看着楚洛如此失态,他得逞的宽宏大量道:“六弟无妨,七弟不过是想和大哥我切磋切磋罢了,小事小事。”随后朝着看热闹的大臣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

    楚洛狠狠的盯着千辰靖,脑子几欲炸裂,

    他真的是要疯了,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千辰靖究竟对小怡又做了什么,小怡现如今又在哪里……

    忽然一口血喷了出去,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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