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闻言,楚洛着实愣住。

    她为一己之私,动用赤玄令,搅动江湖风云,更把赤墨卷入家国权力之争中,当真不该。

    自古以来,朝堂与江湖都是互相制衡的存在,互补牵扯,否则必遭大难。当年图夕覆灭的最大原因就是江湖和朝堂牵涉太深,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虽然于如今的他而言,得到玄庄帮助固然有好处,但于得来的风险相比,还不如不要。

    尤其当他得知赤墨是让他看第一眼时便生出了无限好奇、第二面便生出无限喜欢、第三面已能动他肝火乱他情绪的那个人时,他气的简直想发疯。

    因为不管如何,如今帮他的人,日后都不可能存在于他身侧,即便是赤墨。

    先前她为助他隐忍暗藏太子左右听之任之,可近日太子似有所察觉,对她生了非分之想。

    他就更气,更恼。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丫头变得如此弑杀了。“天枢虽无用,可他主持承恩寺多年,超度亡魂忠骨,你实在不该为了夺令杀了他。”

    楚倩斜眼瞅着楚洛,一脸讽刺:“哼,四哥你好生可笑,宁可可怜一个老秃驴的功绩,却对我这些年的付出视而不见,我在你心里,当真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够了。”楚洛冷声呵斥:“你喝多了,回屋休息吧。北羌的事我自有主张,不许你再插手,否则,休怪我不念多年情分。至于你我的婚事,你不必当真,我自会去向大将军赔罪。”

    楚洛说完,径直跃下屋檐走了。

    有些事既然决定了,就必须说清楚。这些年,他视楚倩为小妹,从未有非分之想。对赤墨,却是从初见时心里就生了企图。而现如今,赤墨已经是他的人了,尽管她说不在意这些虚名,可他必须负责。

    莲姨带来的消息,谭家自愿与楚家解除婚约,那么不管日后如何,他们之间都不可能再拦截一场联姻,而今他身上捆绑的就只有同楚倩的婚约了。

    所以,为了日后,他不能妥协。

    听着他说要解除婚约,楚倩僵在原地,清明的眼神一时惊愕一时愤怒,锦袖下紧握的手指骨泛白。

    楚洛和谭怡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从来都不与其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可是这时候的楚洛不会知道,他自以为的坦诚,终究让他在不久后的将来,承受了生命中最惨烈的存在……

    彼时再见,早已相望无话!

    摇摇晃晃的回到屋中,楚倩哑着嗓子叫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从头到脚都被黑布包裹着,看不清面貌如何,但是能从他身上那一团麻烦的装束看出,他绝非普通人。

    醉醺醺的楚倩看都没看那人,只是用了一种很毒辣的语气说道:“去查清楚,我要知道他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闻言,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摆了摆手,应下了这事。

    只是离开时,从身旁的桌上拿走了一个精致的木箱,掂了一下份量后,又突然退了回来,这才冷冰冰道:“查他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除非你还要我们做其它的事?”

    楚倩没理他,算是默认。

    那人也识趣,提了箱子就走。

    约莫一个时辰后,楚老将军回到了驿馆,他上楼直奔楚倩的屋子,看面色稳中带急,并没有多少愤然之色,想来是没有遇上楚洛。

    楚倩依旧拎着个酒坛子,不过这次的酒坛没有在屋顶时的那个大,她见自己的父亲匆匆进门,笑着迎了上去:“父亲,你怎么来了?”

    楚老将军瞧着自己的女儿一张酷似她母亲的小脸绯红,一双大眼睛也是猩红一片,心里生出几分怜爱来,谁料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倏地皱眉,不悦的轻呵道:“你怎么又喝?”

    楚倩从小在军营长大,酒量惊人,虽不怕她喝醉,但毕竟喝酒伤身,还是为了个男人,想想就生气。

    见楚老将军脸色难看,楚倩利索的搀住他的胳膊,灵活的躲开他要来抢酒坛的手,继而笑颜如花地嗔怪道:“怎么啦,不能喝啊?想当年我不喜欢喝酒,还是父亲亲自下令让我喝的。”

    闻言,楚老将军眉头一皱,不悦的斥责道:“是为父让你喝酒没错,可那是为了保你在军中不被欺负。可为父总该没让你这么毫无节制的喝,还是一个人喝闷酒吧?”他看得出,从这丫头来了上京,似乎就变得闷闷不乐,没有来之前开心。

    当父亲的,自然见不得心肝宝贝被人欺负,谁也不可以。

    楚倩闻言,假装生气的丢开楚老将军的胳膊,又抱起酒坛仰头喝了一气,末了这才回头来,眯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撒娇道:“喝闷酒有什么不好的,我一个人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一个人喝那才叫痛快。父亲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在军营里当将军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找我喝酒,可没一个人能喝的过我……我可是千杯不醉……父亲要不你也来点儿?”

    楚倩说着伸手将手里的酒坛支了过去:“这酒味道不错,虽然没有我们西楚的酒醇厚,可绝对够烈。父亲你尝尝看!”

    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故意装傻的人讲道理,这是楚老将军眼下最直观的感受,他无奈的接过酒坛,放在鼻尖嗅了嗅,最后索性抱起酒坛,仰头豪饮起来。

    楚倩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这般,眼中原本悲怆的笑意多了几丝鲜活,好在她还有父亲,还有一个爱她的父亲。

    吸了吸鼻子,走过去挽住这个爱着她的男人,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他肩膀上呆呆的问:“父亲,昨日赐婚,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不是让咱们定成婚的日子?”

    楚老将军垂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遂笑道:“倩儿想何时与宸王成亲呢?”

    闻言,楚倩突然变得娇羞起来,仰着头望着自己的父亲,俨然是一副小女人的幸福模样:“此时我与王爷说过了,他让我定,我觉得祭月节不错,父亲以为呢?”

    楚老将军定目思量了半响,点了点头,道:“下月十五,确实是个不错的日子。”

    “那父亲今日可否进宫面圣,请皇帝陛下下旨?”

    看着自己女儿期待的目光,楚老将军不忍拒绝,重重点头:“为父这就去。”

    ……

    临近月末,各部门都忙的飞起。

    不仅因为下月的祭天仪式,还有宸王的婚事,另外,三年一度的秋闱也要在下个月完成。

    谭心台身兼数职,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家都顾不上回几次。好不容易能回趟府,却被人堵在了门外。

    不因其他,只因梅儿赶车来礼部接人,结果被千辰月和千辰灏给遇上了。

    “六哥,你说谭心台可真不要脸,亏得父皇还夸他能干,有才华。你看他,竟日与楼里的姑娘搅和在一起,竟然还大摇大摆的让姑娘来接,真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千辰月站在轿子跟前,指着礼部门口的另一顶花枝招展的软轿,十分不屑。

    千辰灏慢悠悠的从轿子里走下来,手里拿着一把空图折扇,眉目俊朗,神态优雅:“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人家自己的家事,你操的什么闲心……”

    闻言,千辰月回头来白了一眼故作风姿的人,自我反省道:“我才懒得操心,就是跟你吐槽吐槽,七哥不也说他人挺好末,他不也看走眼了末。”

    千辰灏皱眉,忽然狡诈一笑:“千辰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谭心台有想法?该不是想招他做驸马吧?”

    闻言,准备去礼部的千辰月脚下一滑,差点栽个跟头:“六哥,你在胡说什么啊!”

    千辰灏唇角勾起:“这工部干的活不行呀,我看得让他们重新把这地砖铺一遍,免得把我们小月儿摔伤了,怎么找驸马哟!”

    “六哥,你……”千辰月气急,回身来打千辰灏。

    见千辰月反应激烈,千辰灏打趣:“六哥就是说说,小月儿犯什么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口是心非呢!”

    千辰月瞪眼反驳:“我哪里有口是心非,六哥你别再乱说了。我……我才没有要招他做驸马呢!他那么渣,一介草民莽夫,如何配得上我的身份!”

    千辰灏饶有兴致的点点头:“也是,他出入朝堂不过一载根基尚浅,论才华样貌也并非出众,配你个刁蛮公主,确实欠了点。不过我看你挺动心,既如此,降低点儿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六殿下点评的真是直观,一针见血,九公主爽直可爱,秀外慧中,乃我等万千士子心中的女神,今日得见公主真容,已是三生有幸,再不敢妄想高攀了。”

    谭怡一出门,就听到这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无差别对话,于是在心里感谢了他们一万遍。

    “呵,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大人这是回哪呀?”千辰灏看着谭怡,明知故问道。

    谭怡虽然没听全千辰月先前的对话,可是让梅来接却是她的注意,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坏名声:“让六殿下见笑了,不知殿下,宸王的婚事,准备如何?”

    按理说此事应由钦天监和礼部共同准备负责,这次,皇帝却让千辰灏牵头,这两部门配合。

    千辰灏一愣,指着礼部大门:“这不正想找大人商议此事末。”

    谭怡一愣,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软轿,指着刚走过的大门:“既然如此,那六殿下,里面请吧!”

    见相谈甚欢,压根不理会自己,千辰月气的不行,却又好意思当着谭怡面发脾气,一时憋屈的在原地直跺脚。直到两人没了影,才火急火燎的追进去:“六哥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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