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焕和赵星离开了GIT的展厅，顺着地图去别的地方探访。
很快，到了午饭点儿，赵星收到吴孟娇发来的短信：【轮到我休息啦，你们吃饭了没，一起去不？】
赵星回：【去呗，我们正愁找不到地儿呢，你熟不？】
吴孟娇回：【熟啊，我带你们去。】
会展中心真是大，到了中午又人满为患，要不是吴孟娇事先做过功课，找个吃午饭的地儿还真不容易。
三人占了一张桌子，买了些简易快餐，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吴孟娇忽然问了句话：“郭学姐当年在电通，真的那么出名吗？”
赵星嘴里嚼着食物，吐词都不清，就夸张地回答：“可不，神仙级别的！”
吴孟娇点点头：“她以前的男朋友，也是电通的名人吧？”
“可不，当时的学生会主席，可牛一人了。”赵星把口中食物吞下去，问，“这你也知道？你来电通的时候，他俩早毕业了，你跟郭学姐很熟吗？”
“嗯，蛮熟的，她人可好了，在公司里可照顾我了。”
两人的对话正要开展下去，梁焕却插了个问题进来：“吴孟娇，你刚才说，‘以前’？”
赵星没反应过来，吴孟娇却听懂了，眨巴了下眼睛：“对呀，以前呀，怎么了？”
梁焕：“意思是，她现在的男朋友，换人了？”
“啊？”赵星惊呼一声，看向吴孟娇，“你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
“呃……”吴孟娇鼓捣了两下筷子，欲言又止，“在背后八卦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呀。”
“真的呀？”竟然没有否认，赵星的眼镜都快掉下来，“那俩可是我们学校的‘神雕侠侣’，不可能拆伙吧！他俩都没读研，一毕业就工作了，按道理讲，应该早结婚了吧。”
吴孟娇露出一脸难言之隐。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梁焕已经认下这个设定。
“这事儿……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吴孟娇放低声音，“也就前不久，刚发生的。”
“分手了？”梁焕问得很直接。
吴孟娇没有即刻回答，思索了一下，小心地问：“梁焕，你之前是不是跟郭学姐要电话了？你们以前就认识对吧？”
“嗯，以前都在文艺部，一起搞过活动。”
“哦。”吴孟娇撇撇嘴，“那……既然都是熟人，应该没什么吧，那我就说啰。”
梁焕和赵星都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刚开始实习的时候，一直没见着郭学姐。听说她突然休了个长假，整整一个月都没来上班。后来跟其他人混熟了，我才听说，郭学姐跟她交往了好多年的男友突然分手了，她好像很受打击，才请了长假。”
“不能吧。”赵星还是摇头，“他俩从大一就开始交往了，到现在得有8年了吧，这也能分得了？估计就是闹闹别扭，过一阵子就会复合的。”
“是真的，那个邹琦，跟郭学姐分手后，马上就结婚了！”
——！
赵星衔着的半根薯条一下喷了出来，梁焕也一样，瞬间怔住！
“很吃惊是吧，公司里的人都说，谁都可能分，就他俩不可能分，这真是今年最劲爆的新闻。”
“为什么啊？”赵星忙问。
“为什么分我不知道，但我听说，邹琦的结婚对象，是个来头不小的。那个邹琦很厉害吧，毕业没几年就是一个上市公司的CEO了。这两年，他一直在和一家大企业深入合作，业务越来越广，也越来越依赖那家企业。你们知道吗，他的结婚对象，就是那家大企业老板的独生女！”
吴孟娇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愤慨，而听到这些的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本以为，像郭雪那般美丽、优秀、又善良的人，总该得到命运的眷顾，竟然，也会遭遇如此……
“我实习的第二个月，郭学姐来上班了，大伙儿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事儿。她看起来就像啥事儿没有，一直有说有笑的。但有一次，我看见她在洗手间里偷偷哭了……”
吴孟娇讲得伤感极了。
梁焕直感一阵唏嘘。
郭雪这么好的条件，就算没了邹琦，一样会有很多优秀的追求者。只是，长达8年的感情，一朝灰飞烟灭，该是多大的打击。
他有些想象不出郭雪哭的样子，从前见过的，包括今天见到的，都只有她光彩照人的一面。她的人生，还从未跌倒过吧。
*
下午，梁焕和赵星转完所有感兴趣的展厅，展会也就到结束的时间了。会展中心附近有家很正宗的老北京涮羊肉，赵星说好久没吃羊肉了，要吃了再回去。
梁焕没意见，但一掏出手机来，就看到了冉苒发来的短信。
冉苒：【你什么时候吃晚饭呀？我去找你呀。】还跟了个可爱的笑脸。
梁焕回：【我跟赵星打算去吃涮羊肉，你来吗？】
冉苒：【好啊，哪家呀？】
“哟，冉苒也要来呀。”赵星瞄到了他们的对话。
梁焕：“嗯，我们先去，她过来还有点远。”
赵星却摸了一把头顶盖儿：“那我这电灯泡儿不得上千瓦？”
梁焕嗤笑一声，没理他。
不料，赵星还真在头顶盖儿上摸出了个电灯泡：“对了，我把吴孟娇叫上不就得了。”
他一脸得意，一副“我真聪明”的样子。
梁焕虽无语，倒觉得这是个办法。于是两人又转回了GIT的展厅，找吴孟娇去。
展厅已经收工，工作人员都在收拾东西。吴孟娇正在拆卸外面的展板，赵星上去帮了一把，顺便邀请道：“去吃涮羊肉呗？”
“现在？”
“不急，等你弄完。”
“不是……”吴孟娇似乎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又打住了，转而问，“哪些人呀？”
“我跟梁焕，还有冉苒。”
吴孟娇歪着嘴一声笑，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但她答应下来后，却说：“我叫郭学姐也一起去吧。”
“……”两人都哽住。
吴孟娇解释：“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本来是要去聚餐的，但其实呀，郭学姐不喜欢跟大伙儿聚餐，那些人太八卦了，一喝酒就口无遮拦。正好给她找个由头，和我们去吃好了。”
听说了郭雪遭遇的变故，吴孟娇这么一说，两人便都答应了。
吴孟娇进去找郭雪，梁焕这才看到，郭雪正蹲在一个角落里，整理着地上的物件。
她蹲着，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把整个人都包住，而发梢，就那样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梁焕感到一阵心酸。他从前观察过郭雪的头发，他知道她十分爱惜自己的头发，哪怕只是俯身捡个东西，都会用手护着。
她的长发，从未触过地……
*
郭雪果然答应了，收拾完展厅后，便跟同事们告了辞，随电通几人，去了涮羊肉馆。
四人围着一张方桌坐下，各占一方，只有梁焕旁边多备了个空座。
大家点好菜，锅刚烧热，冉苒就发来信息，说到店门口了。
梁焕站起身：“我去接她。”
吴孟娇却在这时说了一句很突兀的话：“不用接吧，她进来就能看见我们。”
梁焕一时怔愣，竟一下噎住没回出话来。
他心想，你跟我什么关系啊，管这么宽？
他瞄了吴孟娇一眼，但这场合不宜甩脸子，便丢下一句“她眼神不好。”便转身去了店门口。
梁焕把冉苒领到座位上，向头一回见面的郭雪介绍道：“我女朋友，冉苒。”
郭雪礼貌地对冉苒笑：“你好。”
梁焕又向冉苒介绍：“我们院的学姐，郭雪。”
一开始没说有生人，冉苒本还有些拘谨，但郭雪态度和善，她很快放松下来，发出一句由衷的赞叹：“哇——！学姐好漂亮！”
见到郭雪，常人都这个反应，郭雪似乎早已习惯，笑容端庄而温和：“谢谢，你也很可爱啊。”
“……谢谢学姐。”冉苒被夸得脸有些红。
落座后，梁焕习惯性地替冉苒张罗。
自从听说了她的家里事，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份似乎变得多重，远不止一个男友那么单纯了，他有意识地想要满足冉苒可能在他身上加注的所有期待。
他把麻酱碟、空盘都在她跟前摆好，又把一次性筷子从纸壳里抽出来，均匀掰开递给她，再招来服务员给她点她喜欢的橙汁外加辣椒酱，然后筷子伸进锅里，把涮好的羊肉夹进她碟里，完了还不忘嘱咐一句：“烫，慢点吃。”
赵星不是第一次见，他知道这家伙不是在刻意秀那啥，而是真的养成了这习惯，宠人家小姑娘宠上瘾了，便见怪不怪。
但吴孟娇是第一次见，上一次实验室聚餐时还没这么夸张，这还没过多久，就到这个程度啦？
她一时没做好表情管理，一张嘴张得老大：“梁焕，你这不是把人当小宠物了吧……诶？”
话刚落，赵星的胳膊肘拐过来，碰了她一下：“吴孟娇，这么好吃的羊肉都不吃吗？不抓紧点要被我吃光啰。”
吴孟娇看看赵星，又看了眼垂着眼睑脸色不悦的梁焕，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立马找补了句：“冉苒这么可爱，要是我我也宠！”便再也不吱声，闷头吃起羊肉来。
要不是赵星及时摁了火，哪怕有郭雪在，梁焕也差点没忍住当即给她怼回去。
刚才那套“组合拳”，郭雪也是瞄了一眼的。只有短暂的一眼，然后很快转回眼去，轻咬着唇，若有所思。
后来梁焕一直都在给冉苒夹菜，帮她点这个要那个，问这问那，郭雪却不再往这边看，像是，有些怕看。
电通的三人都十分小心，丝毫不提任何可能让郭雪想到邹琦的事，于是总的来说，这顿涮羊肉吃得很是贴胃。
*
当晚，梁焕回去后，马上联系了郭雪：【学姐，今天没来得及细说，关于GIT的校招，能否请你帮忙打听一下？是这样，我错过了实习，不知道还有没有就职的机会。我希望做开发职，你今天介绍的几个项目都有兴趣，都可以。麻烦你了，谢谢。】
郭雪很快回了：【今天谢谢你们的邀请，吃得很开心。我听孟娇说了，你做开发很合适，很荣幸你对我们公司有兴趣，非常欢迎你来试一试。虽然没有公示，但其实，我们这边是有内推名额的，我们是校友，我可以推你。但我没有在开发组做过，那边是怎么个流程，不是很清楚。我去问问，过两天回复你，稍等。】
梁焕喜出望外：【那太好了，那就仰仗学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