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月在第n次摁掉了闹钟后,艰难地睁开了眼。
今天是周日,上午十点她需要去领之前受赞助的公益项目的课程包,于是,她终于在九点三十分爬起来了。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陈因嘟哝道:“月月,你要去哪?”
陈因睡在江月对床,她昨晚因为太兴奋熬到下半夜才睡着,现在也是半昏不醒的状态。
江月打了个哈欠,说:“去新月城,取东西。”
陈因支起半个脑袋,眼睛还未睁开,喃喃道:“那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江月还没来得及感动,陈因又补充道:“萧余今天要去新月城买相机,我陪他一起。”
“啥时候?”
“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江月伸手把陈因捞起来,说:“那我们得快点了,我十点必须到。”
上了公交车之后,陈因直接一头歪到江月肩膀上补觉。江月昨晚失眠到凌晨3点,现在顶着俩大黑眼圈意识不清,头倚在玻璃上摇摇晃晃,又在模糊间想起了昨天顾泽的话。
“我们见一面吧。”
什么时候见呢?两人都没有细说。
江月想,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就主动约个时间地点吧,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商量,早晚都是要见的。
到地点时,陈因已经在江月肩头完全睡熟了,江月拍了拍陈因,示意她到了。
取课程包的地方在5楼,没有电梯,江月就让陈因在楼下等,自己上去拿,免得陈因跟着受累。
看到课程包的时候,江月是惊讶的,她没想到东西会这么多,满当当的两大箱,叠起来到自己腰身那么高。
几分钟后,“啪,”一个大箱子落在陈因面前。
江月蹲下来趴在箱子上喘气。
“不是吧,这么大?”陈因惊讶道。
“还有一个在楼上呢。”江月抬头冲陈因撇撇嘴。
陈因弯腰提了箱子一把,嚯,这也太重了。
“我和你一起搬吧。”
江月看了眼陈因带了些高跟的鞋,说:“不用,你在这帮我看着这个箱子就好。”
陈因一把拽住江月:“你等等,萧余马上到了,让他帮你搬。”
正说着,萧余还真出现在了视野里,不过旁边还走着个人。
“萧余,这里。”陈因连忙冲他喊道。
来人越来越近,江月又多看了几眼,突然间,她眸子一顿。
还没来得及反应,对面的人的目光就和她交汇了,同是一顿。
江月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嘴巴张了张,但还是对面的人先开了口。
“江月?”
来人正是顾泽,他一身黑色休闲装站在阳光下,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缝隙洒到他的头发上,江月看着有些不真切。
和高中时候的气质不一样了。
江月站起身,笑着回:“顾泽,好久不见呀。”
顾泽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掐了把手指,问:“你在这干嘛?”
“取东西。”
身旁的陈因对着江月,萧余对着顾泽,异口同声道:“你们认识?”
江月:“高中同学。”
顾泽:“嗯。”
“啊?天呐,这么巧?早知道大家之前就应该一起出来玩的。”陈因道。
江月看向顾泽,又看了看萧余,问:“你们是一个学院的?”
顾泽:“同院同班同宿舍,”随即看了眼陈因,也问了句:“你们是室友?”
江月:“是的。”
顾泽低笑:“这......确实是巧。”
江月心道,可不是嘛,简直是巧克力给巧乐兹开门,巧到家了。
这几天的事情,都可以用玄学来解释了。
“对了,萧余,你去帮月月搬个箱子吧,”她指着地上的箱子比划,“跟这一样大的箱子,上面还有一个呢。”
萧余:“好。”
顾泽上前一步,说:“我来吧。”然后转头看向江月:“箱子在哪?我去搬。”
“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顾泽没听江月的话,已经迈开步子准备上楼了,“走吧。”
江月只好跟上,说:“在5楼。”
两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上到3楼时,顾泽回头看了看江月,终于开口问:“昨晚没睡好?”
“啊?”江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思绪有些飘忽,闻言愣愣抬头。
顾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位置,说:“黑眼圈有点重。”
江月:“......”
她心道,我总不能说昨晚因为你失眠了吧。
于是她扯了个谎:“贪玩,一下子玩晚了。”
顾泽笑了笑:“那我猜,你应该没吃早饭?”
提到早饭,江月还真觉得自己饿了,起床收拾完就匆匆往新月城赶,压根没时间吃。
顾泽趁江月沉默的几秒连忙接着说:“一会儿一起吃吧,我也没吃呢,饿得慌。”
话说到这份儿上,江月也不好拒绝什么,便说:“好的。”
到了5楼,门还开着,屋里的人看到江月,便把箱子帮忙往外推。
顾泽准备去接箱子,推箱子的阿姨看到他,便笑着说:“这小姑娘蛮可爱的,刚刚下楼我说帮忙搬,她坚持说不用麻烦我,没想到有男娃在等着啊,看样子是男朋友吧?男朋友果然是不一样的嘞。”
江月倏地睁大眼睛,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男朋友。”
她整张脸瞬间红透了,情急之下,噌地一下把箱子提起来,抱着箱子就跑了。
阿姨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歉疚地看向顾泽:“啊,不是男女朋友啊,不好意思啊,你们看着太有情侣像了,我一时没管住嘴说错话了。”
顾泽看着江月仓皇而逃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他看向阿姨,低低地说:“阿姨,也不算说错话,只是现在还不是。”
然后三步并两步地去追下楼的江月。
“江月,我来吧。”顾泽伸手去接箱子,江月却把它抱地更紧了,把头都埋向箱子另一侧,避开顾泽的视线。
“不用,我真的可以的。”
“那你慢点,小心摔着。”
“啪,”一个大箱子又落在陈因面前,江月再次趴到箱子上喘气。
陈因:“?”
萧余:“?”
陈因看到江月红扑扑的脸,问:“月月,你咋了?”
她又看了看顾泽。
顾泽脸上的笑意还未退去,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月。
陈因疑惑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江月摸出自己的手机,说:“我打个车把箱子送回去,因因,你们快去忙吧,我这没啥事了。”
顾泽:“我陪你一起。”
陈因琢磨了一下这个情景,好像懂了点什么,便识趣地说:“那我和萧余去看相机了哈。”
顾泽看了眼萧余,萧余立马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忙你的吧,让因因陪我挑相机就够了。”
萧余今天是来新月城买相机的,顾泽对相机很了解,萧余便让顾泽来帮自己把把关。
不过,同是男生,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他还是分得清的,于是就很大方地放好兄弟走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江月又准备去搬箱子,这次顾泽眼疾手快,直接把两个箱子摞一起,抱起来就塞后备箱里去了。
顾泽打开后排车门,示意江月上车,江月坐进去后,他自己也跟着坐下了。
“谢谢。”江月说。
顾泽看向江月,她的耳尖还留有些许红晕。车窗外的风吹进车里,江月耳边的发丝被风扬起,温柔地缠绕起舞。
顾泽开口,文不对题:“你们学校旁边的小吃街我很熟,有家干锅虾很好吃,想去吃吗?”
江月很感谢顾泽略过刚刚的尴尬时刻,听到吃的,眼睛一亮。
她侧过眸子,看向顾泽:“你是说外婆家干锅虾?你也喜欢吃那家店吗?”
顾泽也看向江月,与她对视:“喜欢,去过很多次了。”
顾泽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双方的眼睛此时都只盛得下对方的样子,江月呼吸一窒。
他们从不曾这样对视过,哪怕是高三那年无数次的并肩而立,也不曾这样毫无遮掩地直视过对方的双眼。
江月有些怯地移开了视线,她撑起右手,支着下巴去看窗外的风景,耳边并未退尽的红晕又染了上来。
待江月的目光彻底转开后,顾泽不再强装镇定,同样扭头看向窗外,耳朵也红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到了学校,顾泽抱着箱子送江月到宿舍楼下,然后站在楼下等她。
江月把箱子搬回宿舍后,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她看着镜子里还有些红的脸,心想自己是不是中毒了,自从昨天收到顾泽的消息后就一直怪怪的。
再下来时,江月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顾泽撑了把太阳伞站在树下,见江月过来,很自然地将伞撑到了她的头上。
五月末的天,太阳已经开始毒辣了,江月走在顾泽的伞下,能感受到被炙烤过后的水泥地散发出的滚烫热气,但微风一吹,顾泽身上微淡的清香徐徐而来,她似乎又觉出了几分清爽。
“你经常来我们学校旁边的小吃街吗?”江月问。
“嗯,可能比你们很多本校生都熟。”
“那我怎么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你呢?”
顾泽轻笑,低头看向江月:“我也在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