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个项目派你来跟许总跟进啊。”郑老头在许擎云那头笑的谄媚，转头又意味不明的看看我。
今天的高领毛衣实在是有点太憋了，在这刻，生理和心理的不适到达了顶峰。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当秘书是在扮演一个叫做“秘书”的角色，我强忍着不舒服，笑着接过郑老头手里的文件，又自认为“礼数周到”的冲着许擎云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
他笑的很玩味，一副控场者的姿态，我感觉内心有一个张牙舞爪的我正忍不住冲上前撕破他的面具。
郑老头站着，许擎云坐在沙发上，这就是公司之间微妙的暗流涌动，两方的姿态足以说明公司之间地位、财力的差别。之前有很多次我看到过郑老头坐在他那张从国外进口的真皮座椅上叼别人，今天这种场面还没看到过几次，
他们俩又聊上了，在那里讲一些无聊的客套话。
傻逼暴发户。我假装翻阅手上的资料。内心骂了点脏话。
他们讲的专心，我开始好奇的打量起许擎云，从上到下的，毫无掩饰的打量，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两手敞开在沙发扶手上，大剌剌的。完全的，纨绔子弟的模样。普通人像他这么坐肯定流氓的不行，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气场这个东西，配上这张好脸、好骨架，整体具有一定的观赏性。再捕捉一些他在说的关键词，好像..好像挺能唬住人的。背挺久吧，我在心里冷哼。
正当我视野移到他下半身时，他突然换了个姿势，放下二郎腿，两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打开。
…..？
我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虽然老郑在说话，但是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大概持续了四五秒。
妈的这贱人还挺帅，我默默移开了视线，心里嘀咕。
天色渐暗，太阳的余晖逐渐侵入厚玻璃的金框大窗，投射在深咖啡质地的光滑的大办公桌上，屋内所有的陈设仿佛都被镀了一层金。我的脑子一团浆糊，理完材料后就开始盯着昏黄的阴影分割线发呆，直到脑袋里叮的一声收到指令“那我们就先走了。许总。”
于是我也上前跟许擎云握手再见，他的手很热，我握了一下赶紧松开，我听到他轻笑了一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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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楼的电梯到了，里面空无一人，跟着郑老头走进电梯，我全身绷着的弦一下就松了。老郑点了支烟也开腔了：“什么东西，富二代拽的不行，还不是靠他爹。”我不置可否，很久之前他就是这幅样子——酷爱装逼，有的没有的恨不得换着花样装出八百个逼，以前我还能像逗小孩一样装的不知道，现在累了，何况他真有这个资本。
我被呛的不行，幸亏到10楼就有人陆续进来，老郑赶紧把烟灭了。我默默盯着面前的十多个个按键，心想：许擎云这一个高中毕业的知道自己以后会当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老板吗？再看看自己，A市名牌大学毕业，憋着一口气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到了公司门口，老郑问我：“小林，这都下班了，等会跟我回公司吗？”“不了不了，谢谢老师。”我等会想去附近商城买个面包，想着就自己走两步吧。
我毕业后不久就开始跟着老郑，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所以也就一直没改口，叫他老师。从a市到b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护着我，不过我也知道，这种好是有条件的——
经常有同事试探性的问我：“老郑对你好好啊。”特别是一些男同事，特别像在问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时候我一般都会说：“我跟了他很多年了。”
我跟了他很多年了。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很合理的答案，又给人很大的想象空间。说含糊的话，不就是我们秘书最擅长做的事情吗？
不过，我们当然不是老总和秘书之间那种俗套的隐秘的关系，老郑虽然有时候爱开玩笑，但他还是非常爱家恋家的，他女儿的特殊性让他恨不得把工作之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家里。也正是因为这样，之前知道我跟他女儿的关系之后，他才对我有超乎普通上下级的特殊关照，一种感激或者是等价交换？我不擅长和长辈社交，在我看来这种等价交换正好消解了我在人际关系上的尴尬。
总而言之，到刚才见许擎云为止，我对这份工作还是很满意的，如果老郑没有像卖商品一样把我交接到许擎云手里的话。
......该死，我怎么不会抽烟，我在心里假抽了几下。
跟老郑道别之后，我跟着导航往前走。没走几步，手机突然振动，突兀的把我吓了一跳。这也是我工作后的习惯，学生阶段手机一直调成静音，就像当时我的状态。
电话上显示：“林染。”是我的男朋友，林染林渠，连名字都很般配。
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你在干嘛宝宝，我好想你。”林染说话是这样的，在我的面前会叫我宝宝，跟我撒娇，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我也好想你。”像所有的情感有了归属，语气不自觉带上委屈，真的很想他，上次见面好像是一个月之前了，我们在a市的机场拥抱分别。
第一次见到林染是在羽毛球馆，那时我的状态很低迷，我们从朋友做到恋人，花了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他陪着我成长了很多，去年秋天正式确定在一起，我很珍惜这段感情。
“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林染对我情绪的嗅觉灵敏的可怕。
“可能太累了吧。”我佯装轻松，总不能跟他说碰到前网恋对象了吧…
“你也知道不是所有人客户都跟你一样善解人意的，嘿嘿。”林染还在读研，平时分析数据、写论文很辛苦，我不愿意再强加我的课题在他身上，何况是一段我不愿面对的过去。
我们又聊了一会日常，我跟他说了我要去我喜欢的面包店，他跟我聊了最近写的论文，听不太懂。不过我愈发明白一件事，林染真的很适合读书，他是我见过做事最专注的人。
挂了电话，失落感又重新袭来，异地恋就是这样，挂掉电话后又重新拾起自己的生活。刚开始来b市我真的很难适应没有林染的生活，这几年来，比起恋人，林染更是我的导师、路标。
刚重新打开高德。
“林渠。”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袭来，之前在没见面的情况下对许擎云着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的声音，许擎云妈妈是闽南人，带的他也有点吐字不清，虽然声音是低沉的，但是字与字之间总有黏在一起的感觉。我以前总是收藏他的语音，并在想他的时候反复听。
但是现在听到只想赶快走掉。不知道他来多久了，又要发什么疯。
“你好，许总。”我挂上体面的微笑，转头笑脸迎接他。“你也刚下班吗？”
“是。”他在我面前站定，185的身高让我有一点压迫感，他从上到下用目光把我扫了一遍，“你变漂亮不少。”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也没让话落下太久。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命令般的语气：“郑峰没带你？坐我车回去。”
我如临大敌。
“哈哈，老板跟我不顺路，我已经打车了，谢谢许总的好意。”我举起手中的手机示意，就差把再见写在脸上。
“得了吧。”他直接拿过我手中的材料，“那家面包店我有会员，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