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华将佩剑赠予月泉淮后便不能再使用冰心诀的武学套路。她转而跟着月泉淮练习“泉映千山”剑法。

    所幸她并不是毫无基础的初学者，很快便掌握了部分剑招。

    脚下巨鲸每日游弋，所见景色却依然是无尽沧海与无边流云。

    水面忽而泛起一串涟漪，有人足尖轻掠而过，一片银白衣角旋即跟上。

    霜刃倒映在眸中，她格剑一挡，猛然迸出一声金石相撞之声。二人手中双剑散发出濛濛光芒，交相辉映，十分美丽。

    那白衣少年见一招不成便变刺为撩，但仍被粉衣女子险而又险的躲过。

    少年剑招再变，横剑一扫，但最后变扫为拍，迅猛的力道也化作绕指春风，轻柔地吻上粉衣女子背脊。

    叶凝华来不及回防，只得顺势将身子一转，纤纤玉指攀上月泉淮的肩膀，一个借力便跃至他身后。

    月泉淮回头看去时，只见草叶微颤，枝头一缕粉色残影缓缓消散，而叶凝华早已不见人影。

    他提剑循着痕迹向鲸吸海树林走去，还未走到近前，抬头一望，便发现叶凝华坐在粗壮的枝丫上，手中拿着一颗神满果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身后是灿如繁星的叶片。

    晴山如黛水如蓝，波净天澄翠满潭。

    他唇角微弯，跃上对面的一株鲸吸海树，刚登上树顶，周围的迦楼罗已迫至眼前。

    叶凝华边吃着果子边看着月泉淮与迦楼罗过招。他身着一袭白衣，上下翻飞间好似一羽蹁跹的鸟儿。

    忽然，那少年好像看见了什么，他神情似惊讶，似狂喜。

    他向她身后呼喊着什么，但好像并未获得回应。叶凝华看着眼前一幕，一时间只觉得周遭景色逐渐远去，天地间好似只剩下自己。

    她缓缓回头看向远处，有一艘大船正在海上航行，这是他们数百日夜中见到的唯一一艘船。

    “凝华快下来！”他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月泉淮无心恋战，毫不留恋的跃下了枝头。

    他站在树下催促道。

    她匆忙间摘下了一颗神满果，却怎么也放不进背包。

    “快走！”月泉淮一把拉住叶凝华，向远处大船奔去。

    “阿淮！快将这神满果吃了！”匆忙间，叶凝华伸手想将手中果子递给月泉淮。

    “等会再吃，我们先上船！”他们步法迅疾，足尖点出的涟漪缓缓散去。

    二人逐渐远离那座岛屿，叶凝华看着前方少年的背影，只觉得熟悉与陌生相交织。

    他是谁？她又是谁？好像忘了什么……

    她努力回想，但得到的只有空白如纸的过去。越去回忆，忘却越快。不多时，她已忘记来处，亦不知归处。

    她缓缓捏手成拳，却发现手中有一硬物，她看向手中不知名的果子，只见那果子色泽玉白，宛如莲花。

    下一刻，那“莲花”也零落成尘。

    她神色无悲无喜，只余眼角一痕泪水。

    手中唯有一缕烟尘随风飘散。

    ——

    “好像有人！”船上的水手远远的看见有一黑点正在靠近。

    待到近了才发现是一对牵着手的男女，水手连忙将舢板放下，将二人接上船。

    “凝……”白衣少年十分高兴的转头，想对身侧女子说些什么似的，但他刚开口便忘了想说什么。

    “哎，少年人，你们从哪来啊？”水手们纷纷好奇的问道。

    少年也不再纠结，转而对水手们讲起了海上仙山和那大鸟，水手们都觉得他满口胡言，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少年想将仙山方向指给他们，回头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仙山，那高耸入云的海树也不见了踪影。

    他下意识将手伸向腰间，触及一把寒冷刺骨的剑。

    水手们的目光被少年人的动作吸引，注意到宝剑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神就充满了贪婪，嘴上却赞叹不已。

    目光又扫过和少年同行的粉衣女子，只见她容色倾城，面色冰冷，一袭粉衣娇而不媚。发髻简单，青丝间缀有许多宝石、金饰。

    腰间宝剑和那白衣少年的宝剑一模一样，只剑格处宝石不同，粉衣者镶红，白衣者嵌青。

    大船主人看出这二人武艺高强，连忙阻止了这些目露凶光的水手。

    “在下名叫斋村仲信，是这艘船的主人”大船主人向二人介绍自己，原来他是来往于东瀛和中原等地的商人，想要聘请二人做他的护卫。

    “不知二位尊姓大名，来自何处。”那粉衣女子仍是冷着一张脸，白衣少年张口欲答，却半天吐不出一字。

    斋村仲信见多识广，海上多奇闻异事，他早已听见少年人的奇遇经历，于是将二人请到内舱，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

    “这是一本十分古老的航海日志，里面记载了一段和二位差不多的经历……”斋村仲信缓缓翻开书页，娓娓道来。

    原来那座岛屿是依托一座巨鲸而成，没人知道岛上为什么会有果树和淡水，只知道航海日志中记载的这位先被巨鲸吸入嘴里，然后又被巨鲸喷出的水柱带出。

    “日志里的人将那些奇异果树称为鲸吸海树，所结的果子叫做神满果……”那些栖息在树上的鸟儿却并不是普通的鸟，而是佛经中记载的迦楼罗神鸟。

    传闻迦楼罗是佛前战神，以那伽毒龙为食，迦楼罗每日要吃一条那伽王及五百条毒龙，寿尽之时被毒性反噬，上下翻飞七次后自焚而亡，只留一颗纯青琉璃心。

    “而这琉璃心，通常会葬入海底，但也许有几颗会流落它处。”斋村仲信一指少年手中宝剑，说此剑嵌入的便可能是一颗可解百毒的纯青琉璃心。

    少年闻言将宝剑拿至眼前细观，宝剑通体莹白，溢出丝丝缕缕的寒气，唯有剑格处有一点青光。

    粉衣女子见状也将腰间宝剑抽出，两剑外表竟丝毫不差。

    斋村仲信好奇的问道：“不知宝剑可有名字。”

    那粉衣女子开口答道：“镶绛玉者名绛露，嵌琉璃者作飞霜。”随后又一言不发，呆坐一旁。

    “飞霜绛露，当真好名字！”斋村夸赞一句后，又继续翻动那本古老的航海日志。

    他继续说道：“迦楼罗一生害怕毒龙反噬，于是寻到了鲸吸海树，啄食神满果用以减轻毒性。”虽然收效甚微，但对于迦楼罗来说也算聊胜于无了，于是它们十分护食。

    至于那神满果倒是众说纷纭，一者说不能服食过百，否则立毙当场，一者说服食百颗便会洗精伐髓等种种传闻。

    斋村仲信见二人一脸茫然，安慰道：“这些奇闻异事大约是水手们写来消磨时间的，尽是些胡言乱语。”

    他又邀请二人做他护卫，二人因为不记得前尘往事，也只能答应做他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