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狂

    打斗声在她门前噼里啪啦。宁天烛往后撤了撤,站在门侧看见封息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宁天烛摸了摸自己鼻子,后想起这只手刚拎了粪桶顿时也僵了僵。

    过了好一阵,就在宁天烛担心她们这一街的人连同外面归一宗的少年都要惨死今日之时,打斗声消失了。

    宁天烛侧耳听着声音却听不真切,不知外面到底是那群邪修赢了还是归一宗的人赢了,可不管哪一方,这战斗结束的都有点悄无声息了吧,怎么连句临终遗言都听不到?

    她心里忐忑不安,封息的手放到了门闸上,宁天烛倒是也没去阻止。

    很快大门打开外面的场景展现在她面前,外面红衣少年少女们皆都负了点伤,以路生最严重,肩膀上的弟子服裂了大口子,至于渗血的多少倒是看不分明,只是那一块的红衣都暗了许多,仿佛被水浸湿了一般。

    弟子们们面向中央,中央站着两位红衣仙人,一男一女。女的腰间配着细剑,剑鞘华丽。男的脊背挺直,剑鞘古朴,随手将衣角削了下来顺着剑身擦拭过去,随即利落地收了剑。

    宁天烛看到男人收剑心脏一个收缩,暗暗骂了一句。

    这男人化成灰她都认识。

    不就是那该死的害她心惊胆颤那么多年练成条件反射的第一剑修霍无双嘛!

    路生行礼叫了一声师兄。

    霍无双师尊已飞升,应跟当年宁天烛死去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可宁天烛从不知霍无双有这师弟,所以路生或许是其师叔归一宗掌门的弟子。看不出他这辈分还挺大。

    其他人则规规矩矩称呼道:“剑尊。”

    男人转过头来看向他,那一双眉宇还是原先的模样,只在这数百年霜雪中变得更加稳重冷峻。原先他就像一柄锋利的宝剑,剑气凌然,傲骨天成;如今他像一柄收到鞘内的古剑,禀若冰霜,就算无人见到那锋芒,也绝不会有人怀疑那柄剑是否能在一瞬间洞穿自己的心脏。

    按照系统当初的推演,此时他应当已至超凡境,百年就要飞升,也难怪当初归一宗看他看的和个宝似的。依着他的地位,归一宗不可能还塞这些杂乱任务给他,看来这家伙仍是那副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

    霍无双冷声道:“将尸体送回傀儡门,连带这一堆的傀儡。”

    宁天烛仔细看去,才发现邪修那几个人形同伴竟都是木石所制傀儡。如此精妙的傀儡,想必幕后之人不光足够厉害,而且还很重视这走了邪路的傀儡师。

    路生等弟子连忙应下。

    那顾家一行人竟没逃,或是被吓住了,全都瘫软在地,那在中央的顾嫂子已经被吓晕了过去,浑然不知了。

    女子开口温和,衣决飘逸,火红色的弟子服让她穿起来也柔了三分,比起北域更像云梦泽蜀地之人:“你们辛苦了,这些凡人送去衙门便好。”

    “是,剑君。”

    这女子宁天烛也认得。

    是霍无双唯一的一位小师妹,名为付归云。当初陪霍无双一起去过她家,不过两人相性一般,宁天烛觉得这大概是霍无双的锅。

    且不说霍无双到来时她的注意力很难平分他人,他带一个沾亲带故的人来,简直让宁天烛头都要炸了,但好在她勉励维持倒也可以,宁天烛原以为白月光值蹭蹭上涨,她对自己印象应该不错,然则这位付姑娘不知是受了谁的影响对于她表现出了一些不喜。

    宁天烛当时心想:哦,这又是一位唐秋月。

    唐秋月是花溪沉衣谷的少谷主,药毒双修,如今成了宁天烛的形容词之一。具体表现为认同她的完美、心善等一些列白月光属性,但就是讨厌她。

    宁天烛怀疑唐秋月有病,然后怀疑付归云喜欢霍无双,反正总归不会是她的错。

    拜托,她的白月光值在蹭蹭地往上涨就没停过好吗?

    归一宗的弟子们顶着一身伤痛坚强地收拾残局,宁天烛侧身看向自家门前皱了皱鼻子。

    眼前星星点点尽是秽物。

    “噫……真不道德,怎么往我家门上撞啊。”莫不是被她一桶下去淋傻了。

    一名少年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看过来,面上没有感激,眼里全是控诉,就算第一剑修还在此地也忍不住他吐槽的心,他憋了憋,脸色复杂的好像牌桌上炸胡的牌友道:“姑娘,你这次做的很好,下次别再做了好吗?”

    另一名少女闻言惊声道:“好什么好啊!这不是痛击我方友军吗!”

    很好少女,你已经掌握了科技世界的话术。

    立时又有人发表感想:“感觉像是跟茅坑大战了三百回合。”

    此话一出,见第一剑修跟归云剑君也没有要管的意思,一群活泼的少年少女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起来。

    宁天烛本想摸鼻子,手抬到一半却又放下了。

    她只记得拖把沾屎戳谁谁死的因果律,却忘记了如果全身沾屎那就无敌的设定。今日方知——原来这东西的最大bug是只能做威慑武器使用。

    宁天烛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冲动了。”

    主要是看见人打架手痒痒。而且这可是正义之战!至少在宁天烛看来是这样。

    那边霍无双侧了侧头看过来。

    一直观察着他的封息被逮了个正着,不禁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地同他行了个礼。

    “剑尊。”

    霍无双眼睛略往旁边移,正好看见宁天烛站在一堆秽物前笑嘻嘻地抱着胳膊跟归一宗的弟子斗嘴,他眉毛微皱,似是不堪忍受般移开双眼,身上冷气又重了几分。

    “回去之后每人多加一千遍挥剑,各写千字检讨于我。”

    话音落下原还欢声笑语的一群人顿时噤若寒蝉,各自苦着一张脸,支支吾吾起来。

    路生看了看弟子们道:“师叔,弟子们也都受了伤,不如就…………”话一出口他便心知说错了,这副说辞对于他家心软的掌门师尊是最合适不过的,然而奈何面前是最讨厌偷懒耍滑的霍师叔。

    果然,霍无双见弟子们这样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脸色愈冷。

    付归云连忙上前道:“师兄,你不是今日还有要事吗?去晚了东市的桂花糕该卖完了。”

    霍无双顿了顿面上凌厉竟有些消散,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弟子们道:“举止无端,言行散漫,回去将门规再背一遍!”

    “是!”

    这次应声整齐,霍无双脸色缓和了些。

    宁天烛:看吧!我就说霍无双这厮看不得人家懒散,亏着他当了剑修没去做商贾,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伙计会被往死里压迫!

    旁边封息偷偷地将自己挽起的袖子放了下去。

    宁天烛则打了个喷嚏。

    看着霍无双远去的背影宁天烛扯着封息的衣服要手帕。

    旁边有弟子悄声道:“我们宗门的第一剑修是不是很厉害,他解决这些家伙就用了一剑!如果不是要拔剑,说不定他一剑也用不着!”

    宁天烛心想:你这不纯纯废话嘛,什么叫不拔剑就一剑也用不着?谁家打架不拔剑的,不拔剑难道要用真诚去感动对手吗?

    但封息却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对于霍无双的感官很是不错,听到归一宗的弟子说起霍无双眼睛都不眨了。

    宁天烛道:“也没有很厉害,一般般吧,世界第三。”

    弟子头一回听说这说法纳闷问道:“第一第二是谁?”哪两位又嫌命长了?

    宁天烛却不再说,扯着封息道:“手帕手帕。”

    封息忙低头去袖内暗袋里寻。

    旁边有一只竖耳听着的弟子倒是看出宁天烛对于第一剑修似乎不太感冒道:“剑尊今天心情不好才看起来格外严厉,他平常脸色不会这么差的,是因为今天他要去看霜霜。”

    宁天烛正两只手扯着封息的衣服,大有种找不到手帕她就不松开的样子,闻言给了旁边人一个眼神。

    弟子犹疑地问她:“你不会不知道霜霜是谁吧?”

    宁天烛——原白家大小姐白霜——听着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心想:这断然不可能是我。

    “狗?”还是什么别的宠物?

    话没说完,一道寒风刺骨的剑气就冲着宁天烛的面上劈来,多亏另一道携风带雨的剑气阻挡才免了宁天烛当场去世的体验。

    电光火石间,她身旁沾屎的木门替她碎成了渣。

    宁天烛呆愣在原地半边清丽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剑气波及的红色剑痕,一眨眼眉上的伤口流下了一滴血来。

    这剑气……他是真想杀了她。

    下一秒付归云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背对她叫道:“师兄!”

    旁边弟子惊吓过度磕磕巴巴地补上了自己没说的话:“是……女……儿。”

    宁天烛:????

    宁天烛发誓她绝没有要侮辱霍无双家人的意思,更没有觉得这个壳子不好她活够了想要寻死的意思,也没有想要养条狗叫无双的意思。好吧,最后一条可以划掉。

    老天爷,她能想得到霍无双百年以后能养个灵宠叫做霜霜,但是谁能想得到那个性子傲的一批、恨不得跟剑诀睡一块的霍无双短短百年会娶了老婆!还给他家孩子取名霜霜!

    想到这里宁天烛脸色变了又变,她攥了攥拳头,牙也咬的咯吱咯吱响。玛德,霍无双好死!决定了,从今天起目标就是打败第一剑修!让他看看谁才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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