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我看大家的法器多有损耗,趁这三天的时间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届时轻装上阵,不必有太大压力。”夸父对大家说。

    精卫问仙师彭祖:“仙师,对弈四天王,您打算派谁出战呢?”

    “对弈之前抓阄罢,这样公平一点。”彭祖呵呵笑道。

    哪吒不服,“我们对弈的可是四天王,若是实力不济,很快就会败下阵来的。”

    “如果自认为实力不济,或者畏战怯敌的弟子可以不用抓阄。”彭祖泰然自若,全无与强敌对阵的压力感,“至于愿意参与对弈的,无论实力强弱,我都欢迎。”

    紫鹃摇了摇绛珠的手说:“姑娘这次就不用去了吧。”

    绛珠笑道:“若有幸中选,还是要去的。”

    “姑娘,我和四姑娘在木石天盟这么些天,都没能和你说上话。不如曾这几日,大家一起出去逛逛。”紫鹃心知自己不是修仙的苗子,一心服侍林姑娘为要。

    “也好,我也要重新买一把扇子做法器。”

    虽然旧扇子并未有大的损伤,但是系在上面的猴毛已经没有了,与其睹物思人,不如重新来过。

    薛鸾为了获得更多的五彩石,也希望能够有对弈四天王的机会,她的鎏金鸾镜显然派不上用场,也需要购置新的法器。她环顾一周,却黯然发现身边没有与自己同行的师姐妹。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不得人心,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被忽略的那个人呢?是从绛珠加入木石天盟开始,从一次次收获五彩石之后,所有的信赖与崇拜都追随着绛珠而去。

    就连青猴,也时常望着绛珠发呆。

    不,不可以这样,青猴是孙悟空的转世,是她的先机和砝码。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小青,你总是徒手抓五彩石,容易受伤,不如我陪你去选一个趁手的法器罢。”薛鸾温柔地对青猴说。

    “真的吗?”青猴喜不自胜,害羞地挠了挠头,“阿镜要陪我逛街吗?”

    “是呀,你是我的师弟,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薛鸾娇嗔一笑,亲昵地在青猴的额上一点。

    绛珠微微转身,避过了这一幕。

    要捕捉五彩石,最好的法器是木、石为料来制造。

    纸扇看起来易碎,但是相当实用,攻守兼备,变化多端,开合之间,可以藏匿五彩石,也可以钳制对方的暗器。

    薛鸾必然不会让青猴选择与绛珠一样的法器来使用。

    她自己选了一柄红玉匕首,让青猴选一把石剑。

    可以青猴没摆弄两下石剑就断成了两截,气得掌柜的拍桌索赔:“这可是上好的石料,一把就二十两银子,你不会用就别瞎用呀,快快赔我银子!”

    “这把破剑值二十两银子?”青猴根本不相信,以为掌柜的是在讹诈,再者言,他手里也没有二十两银子,只有两角银子,还是从敖丙那儿借来的。

    掌柜的见他不肯相信,有想要赖账的意思,便叫来两个五大三粗的伙计,一左一右地挡住门,防止他们逃跑。

    薛鸾自从离家出走后,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手上也没有那么多闲钱。方才买了一把心仪的红玉匕首已经花了大半的积蓄,若要替青猴还钱,意味着自己将与这匕首失之交臂。

    她犹豫许久,急得团团转。

    “掌柜的,这把断剑我要了,还请给个优惠价。”紫鹃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来,向老板要拿一把断剑。

    她不明白绛珠为何要买这个,还不愿意自己出面来买。

    薛鸾问道:“你买这个做什么?”

    紫鹃按绛珠的指示回答说:“这把剑的石料还不错,我打算买回去打暗器。我们鸟族,只有利爪和坚喙,比起寻常法器,还是小巧暗器更适合我们。”

    掌柜的巴不得快速处理了这把断剑,便以十八两的价格卖给了紫鹃。

    薛鸾又带着青猴去到下一个店铺,渔具店。

    使用木系纤维编织的罗网,恰是捕捉大批量五彩石的好器物,而且罗网容易收纳,可大可小,极为便利。

    当是青猴并不喜欢这件法器,“感觉像个渔翁。”

    绛珠在门外听了这话,蓦然想起那夜秋雨,宝玉戴着金藤箬笠,玉针蓑衣来看她。

    她也说宝玉那样子像个“渔翁”。

    正遐想着,忽然听到一阵念佛声。

    她抬眸一看,前面青石路上有一个缁衣芒鞋的僧人,正托钵从一户人家门口经过。

    “南无阿弥陀佛。”

    绛珠退避到渔具店中,与青猴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儿!”青猴刷地红了脸。

    绛珠不想露了声音,掀开帘子,转到里间去了。

    “南无阿弥陀佛。”

    一般僧尼出外化缘,如果走七家没有乞到食物,就要空钵而返,这家渔具店就是第七家。

    掌柜的最厌这些讨饭似的人,连忙拿起扫帚,做出要撵人的姿势。

    赤霞上仙只好转身离去,这时候薛鸾开口喊了他一声:“宝玉。”

    “施主,我已剃发染衣,忘断尘缘,还请莫要念我俗家姓名。”赤霞上仙头也不回地说。

    薛鸾道:“宝玉,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我是……我是宝钗呀。”

    赤霞上仙无动于衷地说:“小僧不记得了。”说完他收起铁钵,径直走了。

    薛鸾见他钵内空空,于心不忍,于是在街边买了几个烧饼,正要回头递给他。

    却发现四下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自从上次与木石天盟对弈后,赤霞上仙就脱离了北溟,成为了一个游方僧人。他信步而行,见佛就拜,随性得很。

    此时遇见了故人,内心也丝毫不起波澜。

    绛珠在内厅躲了一会儿,转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瘦鱼竿问价。

    掌柜的说:“姑娘好眼力,这竹竿虽瘦,可承百斤之重哩。所以价格贵了一点儿,它值这个价!”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

    绛珠点了点头:“价格还算公道,我就买这个了。只是我还要去逛街,东西先存你这里了。”她付完钱就离开了。

    薛鸾仔细看了看那竹竿,很快发现了端倪。

    那竹竿纤细而强忍,在强光之下几乎可以隐形不见,是非常适合捕获五彩石。

    如果是她先发现的,就好了。

    “阿镜,我不要这渔网,我也想要鱼竿。”青猴也看出了那竹竿的非凡之处,说不眼馋是假的。

    薛鸾想到了偷梁换柱的法子,让掌柜的拿了一根三文钱的竹竿,也存在这里,稍后再取。

    她注意到掌柜的用了红色锦盒装绛珠买的竹竿,用青色卷筒装了自己买的竹竿,区别得很明显。

    “既然已经买了竹竿,我们就回去修炼吧,何必寄存呢。”青猴拿上那青色卷筒就要离开。

    薛鸾拉住他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急什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三天你又能炼出什么花来。”

    青猴虽不服气,但也不能反驳,只得百无聊赖地跟在薛鸾身后闲逛。

    “快看,快看,郡主的绣球砸中了一个和尚!”

    “啊,那郡主岂不是怄死了?”

    “没有,郡主欢喜着呢,我看举国上下都没人比那和尚俊俏哩。”

    “郡主现要拜堂成亲,那和尚抵死不肯呀。”

    青猴是个爱看热闹的,见到身陷囹圄的恰是之前比试过的赤霞上仙,他更要一探究竟了。

    “我们得帮他脱困才行。”尽管今生嫁给宝玉是无望了,但薛鸾也不希望看到宝玉娶了别人。

    惜春看到二哥哥如今的模样,一脸惊讶,又见绛珠转身就走,不由奇怪,问紫鹃说:“林姐姐是怎么了,为何不与二哥哥相认。”

    紫鹃也稀里糊涂地,又唯恐贸然问林姑娘会惹她不快,因而缄口不言,低头跟着绛珠一起走了。

    惜春喊了几声二哥哥都不见宝玉回头,只得也离开了一片混乱的街市。

    “劳驾,让我过去,那和尚我认得,他是北溟的赤霞上仙,你们这样五花大绑的,是对神不敬!”此话一出,四周噪杂的声音都偃旗息鼓了。

    坐在高楼上的郡主拿西洋千里镜往下看,圆形的光斑直直照在了薛鸾的脸上,“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也敢信口胡言。他的确有神仙之姿,但还得乞讨过活,不是凡人是什么。本郡主愿意委身下嫁,那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与你一个过路的贫妇何干?”

    薛鸾白讨了一通骂,心里很不爽,迫于形势压力,她悄悄退出了人群。她一无所有了,方才那一嗓子已经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勇气,郡主不听,她也没有法子。

    “我们不是要帮吃虾上仙的忙吗?就这么撂手不管是不是不太好。”青猴不理解薛鸾忽而正义凛然,忽而又明哲保身的处事态度。

    “我虽与他相熟,他却不记得我了,相帮是情分,不帮也无可厚非。”薛鸾快步走出人群,希望不要被人围观。

    郡主见碍事碍眼的人自惭形秽走了,心情大好,对那和尚说:“就算你是神仙又如何,我是天之骄女,配你还不绰绰有余。”

    神瑛侍者被人五花大绑着,幽幽叹了一口气。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青壳螃蟹。

    “蟹赐侯,你怎么在这儿!”

    蟹赐侯小声道:“太足君不放心你,让我一路暗中保护你。谁知你竟被郡主相中了……”所谓保护,也不过就是跟踪而已。

    “快救我出去,我可不想坏了道行。”神瑛侍者急不可耐地说,蟹赐侯就是他脱身的唯一希望了。

    为了脱离北溟,他封印了自己的法力,发誓若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用法术来助自己逃脱。

    此时才发现这样的誓言,不过是作茧自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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