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澄子,澄子。”

    少女费力地睁开双眼,花音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担忧地盯着她。“这是哪儿?”澄子低声问道。有些粉色花瓣飘落到她的脸颊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如梦初醒,她猛地坐起身,大声地说:“这是学校器材室后面!”

    “就是啊,”花音摊开掌心叹气道,“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的,我还以为你是晕倒了。”

    “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现在重要的是快要上课了。”花音拽住她的胳膊,试图拉她起来,“拜托啊澄子,新学期才刚开始,你那迷糊的性格就收敛一下吧。”

    “不是的花音,我不是故意睡着的。”澄子站起身,认真地看着好友的脸,“我刚才经历了一件非常离奇的事情。”

    “什么?”花音被她弄得紧张起来。

    “时空穿越。我穿越到一个新的世界,认识了一个叫…”

    “打住!打住!”花音抬手给她一个爆栗,“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澄子吃痛地捂住脑袋。与此同时,上课铃声响起。

    坐在教室里的澄子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那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可是她只要一回想,幸村英俊的脸就会浮现在眼前,他的笑,他的善良,他那双温柔的眼睛。

    花音不相信这一切。的确,换成是她都难以置信。谁会相信这个穿越到十年前,结识一位陌生少年的三流偶像剧的故事。澄子暗自叹了一口气,也许再也不会见到幸村了,欠他的钱都还没来得及还…。

    钱!那些零钱!澄子忽然记起买完车票剩下的零钱,她放在上衣的口袋里。澄子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慢慢地探进口袋触碰到那张纸,她激动得几乎就要叫出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张零钱就是最好的证明!

    下课后,澄子把那张零钱递给好朋友花音,压低声音说:“这就是那个少年给我的钱,我真的穿越了。”

    花音瞧一眼钱,又瞧一眼澄子,无奈地说:“澄子,你编故事的能力比以前更强了。”

    澄子想要解释,花音忽然露出认真的神情,说:“听说今年咱们排球社有好多新人报名,里面有两个人很有天份。”

    澄子对排球的热爱远不及花音,但也谈不上讨厌,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打排球的料,练习也总是得过且过。“啊…”她挠挠脸颊,“那很好啊。”

    “是啊,今年打进全国大赛吧!”花音斗志昂扬地说。

    澄子垂下头没有说话。

    .

    樱景学园的国三女生于昨日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时空穿越。女生名叫相原澄子,杂食动物,无不良嗜好,肤色偏白,五官端正,擅长排球摸鱼以及做各种白日梦。

    澄子特意在放学后去了一趟神奈川。

    海还是记忆中的那片海,蔚蓝壮阔,浪花翻涌。她向周围的人打听幸村精市这个人,人们都只是露出陌生的神情摇摇头。

    看来我和幸村的时间果然是切割出来的,坐在沙滩边的澄子这样想着,那些冰凉的海水让她感到落寞。

    澄子再次来到学校器材室后面的那棵樱花树下。粉花烂漫,层层叠叠,她在思考为什么会和幸村以这种方式认识,就算是一场奇妙的邂逅,那相遇的理由呢?难不成真的是偶像剧吗?

    橙子闭上双眼,用力去嗅花瓣的香味,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少年的那张脸,精致、英俊,那双温柔的眼睛,嘴角浅浅的笑,好听的声音…“相原桑。”

    “相原桑。”

    “相原桑。”

    澄子猛然睁开眼睛——救命!——我怎么会在一棵树上!

    女孩慌张地往下看,幸村正含笑看着她,旁边还有海带头切原,戴着帽子一脸严肃的真田和几个她不认识但同样穿着土黄色队服的少年。

    “喂!你跑到树上干嘛!”切原大声地喊道。

    澄子无奈地抓住树干,说:“我也不想跑到树上,”是莫名其妙就这样了,鬼才会信,“有只猫跑到树上,我是来救它的。”

    “这哪有什么猫啊?”切原来回张望,“没猫啊。”

    “如你所见,”澄子叹了一口气,“猫跑了,我留树上了。”

    “哈哈哈哈。”切原放声大笑,“你是笨蛋对吧!”

    澄子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穿越到树上就已经很令人恼火了,现在还被这个小子嘲笑,“喂!臭海带头!”澄子抡起拳头,左右勾拳揍着空气,“有闲工夫笑,你倒是把我救下去啊!”不料由于挥拳动作过于激烈,少女的身体失去平衡,直接跌落下来。

    糟了!糟了!要狗啃泥了!澄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与地面的撞击。一双结实的手臂有力地接住了她,睁开眼睛的这刻,头顶响起少年温和的声音,“没事吧?”

    澄子马上离开了幸村的怀抱,窘迫地笑着说:“我没事,谢…谢谢你。”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这是我们的学校。”真田说,“练习到一半忽然听到这边有声音,走近一看是你。”

    “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爬到树上的?我们都没察觉,简直像是变戏法。”留着白色小辫子的仁王说。

    澄子非常认同他说的变戏法,讪笑着说:“你就当我是变戏法吧,瞬移什么的。”

    “瞬移么?”柳莲二低喃道。

    “聊天到此结束,我想我们该去训练了。”幸村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回到网球场。他冲澄子微笑,“相原桑与父母的矛盾解决了吗?”

    澄子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啊…解决了。”她在想幸村不会对上次她突然消失的事感到奇怪吗?

    “那就好。”

    “上次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明明都已经到你的家里了,都没来得及向阿姨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幸村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是记错了吗?”

    “什么?”

    “上次不是买到回东京的票回家了吗?”

    澄子愕然。

    看来那段记忆会随着时间被自动遗忘。距离初次见面也就过去了一天而已,竟然已经忘记了一半…

    澄子这才注意到幸村穿的短袖,除了他,其他没有训练的学生也都穿着短袖。她瞬间感觉好热,自己还穿着外套。难不成…“现在是夏天了吗?”

    “是呢,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很久了。”幸村说。

    澄子意识到双方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同。也就是说她的世界走得比较慢,幸村的比较快,随着时间齿轮的转动,这段记忆会被自然消除。由于她的时间比较慢,所以她能记住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也不能保证以后她会不会忘记。

    她忽然觉得这种事情就是狗血偶像剧。什么浪漫邂逅,时空穿越,互相遗忘,痛得死去活来之类的,真是混蛋!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把我们牵连在一起,不会真的是要我体验一次青春疼痛文学吧?拜托你做个人吧——草莓酱!

    幸村回到球场上一同练习。澄子站在场外隔着铁丝网看向那群正在奔跑的少年。夕阳柔美的橘色光辉洒在少年们颀长的身影上,那一张张布满汗水的脸似乎在发着光,坚毅的眼神让澄子吓了一跳。

    “好厉害…”她喃喃自语,“他们身上透着一股永不服输的劲。”

    “那当然啦。”一旁的男生接话道,“他们可是蝉联两年全国大赛冠军的队伍,是我们立海的骄傲。”

    “这么强!”澄子吃惊地睁大双眼,“他们应该都是网球高手吧,只有高手才会游刃有余。”

    “欸?你在说什么啊,”男生一副好笑的样子,“幸村前辈他们不仅仅是球技过人,每天的训练强度也十分吓人的,游刃有余的前提是必须要非常熟练。”

    “说得也是。”澄子尴尬地吐了下舌头,“竟然被一个后辈说教了,好丢人。”

    “所以说相原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呢。”幸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澄子的脸不自觉的红了,因为他正在擦汗,那些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一直滑落到修长的脖颈,好一幅养眼的画面。

    男孩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幸村,更别提那些围在场外的女生,一个个狂热的就像见到了白马王子似的。这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他在学校的影响力。

    幸村走过来问澄子要喝水吗?澄子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刚喝下一口就感觉有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差点没把她呛到。

    澄子为了躲避那些灼热的视线,只得逃出立海。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只能在立海附近转悠。幸村训练结束走出校园,见澄子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的白色小花。

    他走过去,笑着问她是在赏花吗?

    澄子摇摇头,说:“我在等你。”

    这个回答让他有些意外。

    “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不是,”女孩摇头,“刚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和你相遇,现在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什么?”

    “假如你对打网球不讨厌也不喜欢,你的队友想打进全国大赛,可是作为不怎么出色的你根本就提不起劲来,该怎么办?”

    澄子没料到幸村的神情会突然变得认真,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柔和,“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少年说,“我不可能对网球无精打采。”

    “我是说假设。”

    “没有假设,我们只能取胜,必须取胜。”

    “可是你哪里来的信心呢?动力呢?”

    “相原桑,我想你应该从未体验过拼尽全力的滋味。”他突然露出笑容,柔和得就像树尖上洁白的花朵,“如果感到迷茫的话,就抛下所有杂念全力以赴一次吧。”

    澄子愣了几秒,说:“就算是不感兴趣的事吗?”

    “没有全力以赴之前,都不该下这种定论呢。”

    “幸村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天生就是网球高手吧。可我不是高手。”

    “要看看我的手吗?”

    “哈???”澄子疑惑地看着他。

    幸村慢慢地摊开手掌。

    一片白色花瓣飘落到他的掌心,好厚的茧,令人刺目的茧。

    澄子感到羞愧,抬起头映入眼帘的除了他美好的笑容还有那抹熟悉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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