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微微的夜风吹过，不远处，幕布上投影着正在放映的电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放的是《傲慢与偏见》，画面正巧进行到达西先生被伊莉莎白拒绝的画面。
这和他们目前的处境并不相配，但是，结局确实好的。
露塔斯，她安静地和彼得并肩而坐，仿佛并不知道大男生心中纷乱复杂的想法。她看着欲言又止的男女主，又看着达西先生动了动嘴唇后离开。
“这真适合我们。”
露塔斯忽然说：“又或者说，适合我。”
彼得：“我希望你说的是happy ending那部份。”
他语气干巴巴的。
露塔斯瞧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攀升了起来。这样的笑容有些罕见，以至于彼得感觉她被盗号了。
当然，盗号是不可能被盗号的，毕竟十年之后的露塔斯还接管了利维坦并且还大开杀戒，试图统领一方。
“我是说在表达上。”
露塔斯说：“有些时候，我所学到的东西，其实会让我错过许多我想要的。”
彼得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断地往上翘：“这也没有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生活方式。人和人的交往就是在不断地磨合嘛。”
露塔斯有点意外，彼得扁扁嘴：“怎么，我就不能说出这样成熟的话吗？虽然我看起来比较幼稚，和你相比的话。但我还是挺聪明的，我是说，在普通人中。”
“你是很聪明的，不仅仅是在普通人中。”露塔斯这么说着，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将头放在了彼得的肩膀上。
她是不是想说什么。
彼得已经看不进电影了，他只感受得到肩膀上那轻如羽毛，但又如若千斤的重量。鼻端的气息比晚风更冷更凉，但他全身的温度都在上升。
他变得有些紧张，简直比……他们第一次共度一个夜晚更紧张。
为什么呢。
彼得的余光瞥见了露塔斯的头发，还有她如同被太阳吻过的漂亮肌肤。
恍然间，他又想起一个他自己偷偷想过的，但没问过她的问题。
来自哥谭的小侦探，他从十年后带回了很多消息。
露露成为了利维坦，那……他呢？
他在哪里？
“她和我在一起。”
老管家接到了来自大都会的电话，非常意外地听到了卢瑟的声音。卢瑟首先回到了公司，接着打电话来感谢老管家的看护，并且表示一会儿后会派梅西来接走爱丽丝。听到这个话，老管家意外又不意外，答应下来后，老管家又打给了蝙蝠侠：“要留爱丽丝小姐到您回庄园吗？”
“不必了。”
蝙蝠侠顿了顿：“那孩子在庄园里怎么样？紧张吗？”
“是一位安静优雅的小姐。”阿福说：“虽然对陌生环境很不适应，但应对有度，且很有礼貌。达米安少爷也很喜欢她，现在正在陪她遛狗。”
“这还真是出人意料。”蝙蝠侠随即调了监控，发现老管家所言非虚：“他们看起来……还挺有话聊的。”
“是的，达米安少爷说，要替夏洛特小姐看护好她的家人。”
老管家望向窗外，正好看到杜宾犬将球叼回来，一路小跑地停在爱丽丝身边，伏下来甩着尾巴。爱丽丝捡起球，用力往外一丢，黑狗一跃而起追着球便跑。
泥土溅到了爱丽丝的小裙子上，达米安用手帮她拍了拍。
“穿裙子不适合玩这个。”达米安说：“你下次来可以穿运动鞋和裤子。”
“爸爸不会再让我来玩的。”爱丽丝说：“爸爸不喜欢哥谭。”
“我也不喜欢你爸爸。”达米安立刻反击：“不过无所谓，你以后应该会和夏洛特一起过……吧？”
“我不知道。”
爱丽丝看着大狗由远及近跑回来，说：“爸爸只说，妈妈会带我回家。”
卢瑟你真是个罪不可赦的大骗子！
达米安顿时觉得爱丽丝被骗了，更觉得这个小洋娃娃可怜。他坐在地上，手臂撑着身体，看着这个小家伙。
夕阳下，金色的发丝被镀上了一丝橙光。她的侧脸小巧又精致，轮廓也和夏洛特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挺可爱的。达米安想。
就是被卢瑟养过，可惜了。
而蝙蝠侠，他也是这么想的。
并且作为一个父亲，他想得远比达米安想得多。
“我依然不认为，爱丽丝和傲罗的碰面是一种‘巧合’，卢瑟。”
韦恩坐在莱克斯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与卢瑟面对面——就在不久前，他堵住了马上要出门的卢瑟，而卢瑟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上门，将他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们彼此都对各自的身份、做过的事心知肚明，因此谁说话都不再遮掩。
“所以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要做什么吗？”
卢瑟向后靠，就像不久之前蝙蝠侠来时那样：“而一切的一切，那都是夏和我之间的约定。”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认识她卢瑟！”
韦恩压着声音：“甚至她父亲还活着——而你和她约定了任何有关这个世界的事情，都不止关系到你们两个人！但凡你早一点让我或者超人知道，我们都可以——”
“——你们不应该知道，只有你们不知道，事情才会顺利地发展下去。夏说的。”卢瑟看着韦恩，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情绪：“她告诉过我，你，或者超人，包括哈尔·乔丹，你们这群金光闪闪的超级英雄，有时候过于正直和良善。”
“所以，他们如果知道这个孩子是我送给那位傲罗的礼物，他们肯定都不会认可。”
大提琴家在说出自己的想法时，看到对面的卢瑟也是一愣，笑起来：“怎么，一个小孩换一位‘起源’的倾力相助，这难道不合算吗？”
“可，你怎么确定她会接受这份馈赠呢。”卢瑟并没有说些伦理道德上的事，而是提出疑问：“她自己也可以生一个。”
“嗯……这对她来说有些难。”大提琴家神秘兮兮：“而且，她无法拒绝这个孩子，因为她也叫爱丽丝。”
夏，她爱这个孩子吗？
在抚养爱丽丝长大的时候，卢瑟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按照他对夏的印象，那么精于把弄人心的女人，尤其她还可以操使那样强大的魔力，理应是俯瞰的、冷漠的、无情的。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这样，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立刻抽身而去，并且按照谋划再进一步。
可这样的女人，也在兢兢业业地想着，该如何维持着“天际线”，该怎样托付自己的妹妹和孩子，该如何让自己的宇宙苟延残喘得更久些。
看起来温温柔柔一碰就碎，实际上一直在嘴各种超级英雄，还跟卢瑟一起八卦他们的绯闻。
然后在知道自己生产后一定活不久时，告诉卢瑟别对孩子讲到她。
“你只要告诉她，妈妈会接她回家。”
你也很良善，虽然不那么正直，我的大提琴家。
卢瑟看着愤怒的韦恩，忽然想，如果韦恩知道爱丽丝最后要跟傲罗回到光明的一边，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卢瑟。”
韦恩被这目光看得异常不自在：“你到底有什么盘算——你，该不会想把那孩子——”
“我在想，你真的，很会抓住重点。”
卢瑟忽然道：“但你又不那么会抓住重点，我的朋友。”
韦恩一下子被打断，只看到卢瑟拿出了电脑，进入了……莱克斯集团的数据库后台。
“你总把目光放在你不应该放在的地方，并且错过了很多发生在你眼皮底下的重要的凶案——说真的，你是怎么接受那些事情的发生的？”
卢瑟将生物实验室的数据展示给了眼前的人，而那上面，是被篡改过的、正在被还原的生物试剂使用记录。
而那份记录中的代码，韦恩，有或者蝙蝠侠，是见过的。
同一片页面，另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敲着键盘，给他调了出来。
“看，蝙蝠侠先生，我的实验室很安全哒！”
鸳鸯眼笑眯眯地说。
“肺炎菌，那个曾经在哥谭收割了不少流浪猫的菌种，它的原始株就在大都会。”卢瑟说：“而你几乎已经触碰到了真相。”
“而它，”卢瑟一字一句地说：“不止、能杀、猫。”
“——蝙蝠侠先生？”
雨夜，彼得和露塔斯同时在床上张开眼睛，几乎下一瞬，冷空气破窗而入，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地板上。
风和雨点也飘了进来。
彼得汗毛直立，空气中不止低温让它的毛孔叫嚣，更有的，是眼前那沉默高大的黑暗骑士亮起来的双眼。
“有什么……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吗？”
“和你无关。”
蝙蝠侠的声音传来，带着沉闷的回响：“露塔斯，不，阿萨纳西亚·奥·古，回答我。在哥谭放出细菌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
露塔斯原本作出了防御姿势，听到蝙蝠侠的话，她反而放松了下来，站直了。
“为什么？”
“因为我跟的犯人被人打岔救走，我办的案子证物消失，不止一次。”露塔斯说：“我心理变态，需要泄愤。”
“还有呢。”
“我杀了急冻人。”
“还有呢。”
露塔斯没有立刻回答，她环视了四周，第一反应是不能在这里开打。
可是蝙蝠侠不是这么想的。
金属的味道陡然逼近，露塔斯横着手臂格挡，中途被蜘蛛丝迅速拽走，那愤怒十足的一脚踹上墙壁，就听到“哐”的一声。
薄薄的墙上出现了一个洞，楼道里的声控灯漏了进来。
上帝啊。
彼得非常庆幸自己把露塔斯拉过来了。
但他还是有点心疼。
他要陪不少钱呢！
“那为什么要杀凯西·凯恩？”
蝙蝠侠抽出了蝙蝠镖。
“报警吧彼得。”
露塔斯对彼得说，然后看向蝙蝠侠，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