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把枪口对准了他。
在一瞬间。
“准备得真充分啊。”
红发大男生笑了两声，对着怀里那个已经喘不上气的鸳鸯眼说：“但那又如何呢？”
他手里那把枪对准了夏洛特的后脑：“你们又不敢拿她来赌一把。”
“罗伊·哈珀在哪儿？”
露塔斯本想第一时间冲上去，但对方也训练有素，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夏洛特，并且夺枪压制一气呵成——看他现在的样子，很明显已经和这具身体磨合过一段时间，颇为得心应手。
最坏的情况是，罗伊·哈珀已经……消失了。
夏洛特也是这么想的。
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眼睛里本来被气回去的眼泪又一点点漫了上来。
“不许哭。”红发大男生忽然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憋回去——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监狱那帮狱警不确定，只听到一声上膛的摩擦声，还有一句带着威压的命令。
“退后。”露塔斯说，但自己没有退：“我再问一遍，你是谁？你有什么要求？”
露塔斯不是随随便便这样问的。
之前在观察罗伊和威尔·哈珀案件动线时她就发现了，当时的威尔·哈珀是直接冲着夏洛特去的，出手非常准，而罗伊·哈珀，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不是第一时间冲上前与威尔·哈珀扭打甚至厮杀的。
这让露塔斯推测出一个可能，那就是之前和夏洛特一起作出的，“N金属导致替换错误”这种可能未必准确——如果，如果真的有人能精确地用异世界的灵魂替换掉本世界的，那么如果她能够选择，她一定会选体型更高大、身体更健康、战斗经验更丰富的威尔·哈珀作为被替换的目标，以确保杀死夏洛特这个目标的一次成功。
只是谁都没想到，那场战斗，是罗伊·哈珀赢了。
而现在，似乎眼前这个还是替换掉了威尔·哈珀的人。
他称威尔·哈珀为假货。
“我就是罗伊·哈珀。”对方说：“现在让这些人都出去，把绿箭侠叫来，我要跟他单独对话。”
“这里是哥谭，”露塔斯说：“你不是我认识的罗伊·哈珀。”
“这没什么区别，现在，我说我是我就是。”罗伊·哈珀说：“现在、立刻去办——否则这个小丫头，我就真杀了。”
露塔斯斟酌了一下，慢慢收回了手里的武器：“我马上救回来，夏莉，不要怕。”
夏洛特没说什么，反而是罗伊·哈珀笑了一下。他挑起眉，挑衅一样地凑到了夏洛特耳边，对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短发的鸳鸯眼抖了一下，这样子让罗伊·哈珀更得意了起来。而露塔斯，她退出去的时候看到了。
夏洛特，她握紧了拳头。
很快，GCPD出动了大量警力围住了那个房间，戈登局长亲自出动，蝙蝠侠也出现了。面对老朋友，戈登局长满腹牢骚，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我跟你说过会有后果。”戈登说：“你看。”
蝙蝠侠的嘴角抿成了一条向下的线，也是在严肃认真地思考着如何破局。露塔斯汇报了情况后，有高级警督劈头盖脸地责骂她。
“你竟然私自将枪给了一个软弱无能的小丫头片子，是你造成了现在的后果！”那警督指着露塔斯的鼻子呵斥道：“一旦出了任何意外情况，你就别想干了！当初你来哥谭的时候我就不想要你这个倒霉的家伙，和你沾上边，没谁有好事！”
露塔斯表情没有变化，那人越来越起劲，甚至要上前揪住露塔斯的领口。
“嘿，你在这儿骂一个新人能带来什么好处？”还是戈登局长出言阻止：“有时间想想怎么办，这才是你拿薪水真正该干的事儿——再甩锅你就先滚蛋吧。”
对方悻悻离开，蝙蝠侠则示意露塔斯到一边。
“我知道这局面绝非你本意，但你……现在要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蝙蝠侠说：“刚刚，罗宾告诉我他在太平间建议威尔·哈珀的遗体，你说服了他，他也告诉了我原因。”
罗宾，你的嘴就好像漏勺。露塔斯想。
但好处是她省去了解释的时间。
“这是夏洛特自己得出的结论，她认为这能拖延一些时间。我想她是对的，因为那个‘异常’刚刚也说了，这是个‘馊主意’，他也因此没办法稳定地操控罗伊·哈珀的身体。但……”
露塔斯不确定要不要说自己的感觉，蝙蝠侠则点点头，鼓励她说下去：“但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觉得他的气息还是原来那个。”露塔斯说：“我告诉过夏洛特要注意辨别，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而我……也稍微了解过一些罗伊·哈珀，我也不认为我看到的那个人是另一个人。”
刺客联盟的杀手分辨人的气息和磁场，如同深海中的鱼分辨水流的方向和冷暖。而露塔斯，是最好的那个。
她说出这些的时候是那样认真，以至于蝙蝠侠相信她没有掺杂任何假话。
“而且，还是之前病房里的动线和口供。”露塔斯皱起眉：“罗伊·哈珀是突然间袭击威尔·哈珀的，那么我想，‘异常’应该是潜伏在威尔·哈珀身体里，寻找机会代替他的。”
就在替换成功的一瞬间，罗伊发现了那个和自己共享基因的人，那个向夏洛特走过去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个。
至于为什么罗伊·哈珀能做到？
露塔斯并不认为他天赋过人，唯一能解释的，是威尔·哈珀和他关系太过特殊，而且……他是被代替过的人。
在这件事上，他的触角最敏锐。
“这样的人……这样有着执念的人，哪怕吞过N金属，真的会这么轻易地消失吗。”露塔斯垂下眼帘：“而且，他……是为了保护夏洛特杀死了威尔·哈珀的。”
露塔斯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向了那边：“我感觉到了紧张，但我没感觉到危险——我依然认为我保留了一些感知危险的本能，而它在夏洛特遇险时是不该失灵的。”
蝙蝠侠仔细品了一下这句话：“你的意思是？”
“我不能确定，现在，我想我该联系一下卢瑟。”露塔斯拿起手机：“他是夏洛特在大都会最直接的保护人，如果有意外，他应该知道。”
“为什么绿箭侠现在还没到？”
罗伊·哈珀很暴躁，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见绿箭侠，可是等了一阵子，没有任何人给他反馈。现在的房间内，除了他和夏洛特外没有人，都已经按照他的要求退了出去。夏洛特坐在地上，有些脱力，并不被他看做什么威胁。
“奎恩……去中东了，谈投资项目。”夏洛特说：“新闻上有的。”
“可恶！”年轻男人很生气：“每一个世界！每一个！这边的一个已经了另一个死到临头他还去了外面，就是这样不断的放弃一个又一个——真是恶心恶心恶心！”
愤怒的情绪让夏洛特闭上眼睛，她还是不太敢动。但比起刚刚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经可以开始思考了。
比如，为什么这个人要见绿箭侠。
只有同位体才能替换同位体。
那么，这个人说他是罗伊·哈珀，就代表他是另一个世界的罗伊·哈珀……吧。
夏洛特不想用这个名字叫他，但她暂时没有别的好的代号。她能感觉出这个罗伊·哈珀不想放过自己，他应该是带着杀死自己的任务来的，但是比起这个，他对绿箭侠的怨气更大。
而且，他说每一个世界。
他……能看到罗伊的回忆吗？
就好像……那个杰森看到了之前的杰森一样。
“他……是关心过罗伊的。”夏洛特咬了下嘴唇说：“他通过正联的任务去追踪罗伊。他……么有放弃过罗——”
“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小婊·子。”夏洛特突然停下，因为她被亲手调试过的义肢掐住了脖子，就好像不久前被威尔的手掐住那样：“这个蠢货把你当宝贝，我可不是——少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我不在意。”
他慢慢举起夏洛特，眼看着她从剧烈挣扎到逐渐发力：“虽然你肯定要死，但如果你好好闭上你的嘴，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听明白了吗？”
说完，他松开手，看着夏洛特摔在地上，踩上了她的背。听到一声闷闷的惨叫，他又把夏洛特拎起来看了看：“你也就是姿色平平，我想不通他为什么护着你——我刚想掐死你的时候，他就冲上来了，像条疯狗一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着义肢，踩得更用力了：“妈的，他就用这只手直接打穿了我。”
他低下头，看着被他踩得没力气喊痛的女孩子，猛地抬脚，狠狠地踩下去！
他瞄准了的，就是她的后心！
夏洛特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无端的恶意，夹杂着报复的快·感向她袭来——这是完全陌生的，陌生到夏洛特意识到，她可能真的跑不掉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死不可，也从未预料到自己会交代在一个看起来毫无波澜的日子里。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只是阿瑟娜没人喂了。
一股力道坠了下来。
带着风。
“嘭！”
没有预想中的痛。
那只脚在最后一刻改变了力道，擦着夏洛特的脸踩在了地面上。
灰尘被这股力道震了起来，夏洛特的脸好像都被砸到了——下一秒，她被拎起来，往房间的出口处猛地一甩。
“夏莉，快！”
她听到罗伊在喊。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