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是个太聪明的姑娘了。
蝙蝠侠听着她充满乐趣的描述，哪怕心情再糟糕，似乎都能找到一点点的愉快。
倒不是因为他真的开心了，而是夏洛特真的在很用心地讨人喜欢。
她从来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比如现在。
蝙蝠侠不难推测出，夏洛特之所以会说起有关塔利亚的事情，是因为露塔斯去找她了。夏洛特的安全日志里登记了露塔斯的访问记录，并且监控画面看得到，露塔斯到了那儿之后，夏洛特给了她一个熊抱。
两个人关系是真的很好，并不是虚假的塑料姐妹情。
所以蝙蝠侠其实很感叹，怎么人家的孩子之间相处就那么感人，自己家的就不行。
“那当然是他的问题。”
在知道夏洛特要邀请达米安去大都会玩的时候，露塔斯立刻就警觉到了什么。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能猜到夏洛特想给她和达米安和稀泥，因此才打电话给她：“那个小少爷没得救，不要费心了。”
“可是我已经发出邀请了呀。”
夏洛特说：“我还又出去买了好多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专门就为了这一天呢。”
“不，你只是想找借口去超市。”露塔斯看透了她：“你现在疯狂地想出去玩，对吧。”
意识到了夏洛特解开了多年心结后连带着社恐也好了不少的露塔斯其实有点气，气归根到底病因或者夏洛特在意的还是少年正联的大猪蹄子。但结果还是好的，她又不能说什么。
“军火库最近陪着你吗？”
“嗯嗯。”夏洛特很开心：“他还搬到我这儿来了。”
“啥？！”
“他要搬家，旧房间到期了，新房子还没有找到。”夏洛特说：“所以暂时住我这儿。”
“……真的是暂时住吗？”露塔斯说：“光是你转述，我都感觉到了他浓浓的不想搬走的气息。”
“没有啦，不是这样的。”夏洛特说：“他要努力调整自己了。”
跟夏洛特那个充满信心的模样不同，露塔斯压根不觉得军火库能够进步到哪里去。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手头忙，她其实不介意自己跑去大都会给军火库正正三观。
刚打过架不久的警察小姐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被蒙托亚警官打了打脑袋之后才清醒。
“干活了小宝贝。”
小宝贝僵了一下：“请别这么称呼我。”
“是只有我不行，还是全世界都不行？”
蒙托亚这么打趣，结果露塔斯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
“嗯……只有一个人可以。”她说：“但她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
蒙托亚有点被震惊到了，而露塔斯又开始做自己的文案工作。这两天的重案不多，她难得清闲，准时下班。
回家时路过了一辆塔可车，扫了一眼，想起她刚来哥谭时彼得第一次来的场景。
然后下意识买了一个，回到家之后，把钥匙放在一边，打开了电视，窝在沙发上。
拿起那个东西，咬了一口。
她后来没再联系彼得，而彼得……
每天在聊天软件上小心翼翼地问几句话，她不回，他也就不烦她。
不是露塔斯不想回他，只是她难得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该如何解释之前和她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致的地方。
为什么好像脱离了刺客联盟却依旧对突然出现的塔利亚言听计从？为什么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但又知道蝙蝠洞在哪儿？为什么对达米安好像不错但是怎么就突然开始暴揍他了？
说不清楚，不如不说。
她嚼着塔可，心想着“异常”这种东西到底该怎样处理。
若是蝙蝠侠真的不肯去杀人，而塔利亚又坚持这样的处理方法……
那哥谭黑恶势力和利维坦迟早又会有一战。
没准到最后，会变成混战。
她手指动了动，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不久之后，长长地叹出声。
“有什么可担心的。”
达米安被迪克拽去了大都会，路上看迪克愁眉苦脸：“我又不是第一次去。”
“但我总觉得你去了也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果然我还是不应该带你来。”
迪克总觉得达米安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也没什么，夏洛特似乎也没事了多交几个朋友也很好，但他还是觉得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要炸裂。
达米安哼了一声，觉得他大惊小怪。
“行了，大不了我不说话。”达米安真是看不了迪克的这张脸：“行了吧。”
迪克笑笑：“不过我也很惊讶，你竟然答应跟我一起来了。”
这是夏洛特的邀约，原本迪克对达米安的参与不抱期待，结果达米安虽然不情愿，但也还是跟着来了。
还按照管家的建议，带了一束花。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目的。”达米安这样回答。
“你想问露塔斯的事情？”
“不需要你插手，你也不要插手。”
达米安这样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这个态度其实更让迪克操心了，他看了看达米安的脸，发现他嘴角其实还能看出一点淤青来——露塔斯上次下手实在是太狠，对任何一个人都没留一点情面。
除了蜘蛛侠以外。
“说起来，我觉得那只蜘蛛还是有点意思的。”迪克忽然说：“在露塔斯要暴走的时候，他是真的一把拉住了她。”
“那又不是因为他。”达米安立刻说：“阿萨要发火一百个他相乘都拦不住——不过是阿萨不知道怎么散场，顺着台阶下来了而已。”
“所以你觉得她当时不会真的……”
“那当然。”达米安说：“……她不会的。”
小少年吸吸鼻子。
“她不会的。”
“我肯定会的。”
露塔斯听说夏洛特想把她一起叫过去，和达米安面对面，立刻这么说：“我一定会和你绝交，夏洛特。”
讨厌合家欢场景的警察小姐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这个臭小鬼出现的场景我一定不会出现，如果你刻意安排，你就会失去我。”
夏洛特叹气，看看家里的热闹场景，吞了口口水。
“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让你们见面了啦，露塔。”
她说：“是我没想到家里今天这么多人。”
露塔斯：“？”
“康纳也来了，还把超人家的小朋友也带来了。”夏洛特说：“那个小朋友叫乔纳森，现在正在抱着阿瑟娜满大厅地飞。”
露塔斯：“……为什么他回来。”
“康纳听说我和夜翼和好，可以出门了，跟我说他认识一个超可爱的孩子。”夏洛特很木然：“五分钟之后窗户门口就飞了一大一小两个家伙，胸口都有S。”
露塔斯：“……然后？”
“然后红罗宾也来了，听说康纳来，就说自己来凑个热闹。”夏洛特嘤了一下：“结果和康纳在聊天的时候看到了军火库，接着他们之间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露塔斯：“……再然后？”
“再然后迪克就要带着达米安来了啊。”夏洛特就很捉急：“他们全是一伙儿的，要是军火库吃亏怎么办呢！”
露塔斯：“我明白了，我不去，再见。”
然后一下子挂掉了电话。
这行为很不好，非常没有义气。
露塔斯知道。
但是神仙打架，她不想掺和进去。
太累了。
靠在沙发上，露塔斯继续看着电视，看新闻播报了一个患者因为肺炎死亡的消息。卫生部门的负责人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要沾染流浪动物，并且将对哥谭市内以流浪猫为主体的传染源进行再一次的扑杀。
她面无表情，绿色的眼睛倒映着主播的脸，忽然笑了一下。
报道中那个肺炎患者，若是蝙蝠侠注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她就是前几日音乐节上的那个“异常”。
虽然当时被蝙蝠侠保下了，但还是死在了哥谭。
因为肺炎。
那是露塔斯手里最后一支从夏洛特那儿拿的肺炎细菌。
在第一次杀死了流浪猫、第二次感染了凯恩后，第三次，她用在了那个姑娘身上。
离开前递给她的那个手帕，上面沾满了细菌。
在“异常”使用了手帕之后，就注定了她今天一定会死。
死得却是太巧了。
但是死因有问题吗？
“这孩子怕是被流浪猫身上的肺炎细菌感染了。”
蝙蝠侠看着那个姑娘的实践报告，抿了抿嘴唇，听着局长的说法。
他依旧觉得有些不对，问了一句。
“流浪猫身上的肺炎细菌是什么时候开始泛滥的？”
这个局长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一下子就起来了。”
蝙蝠侠皱了皱眉：“知道了。”
【知道了。】
露塔斯临时给夏洛特发了个短信，让她改一下肺炎细菌的各种记录以防备蝙蝠侠的盘问。大都会的科学家回了这三个字后就没声了，想来是去对付那个混乱的场面了。
过了不久，露塔斯还坐着的时候，她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未知。
“……夫人。”
哪怕是来电显示未知，露塔斯依旧本能地感知到了来电人是谁，接起电话后，这样说。
果然，对方就是塔利亚。
“你做了多余的事情，阿萨。”
塔利亚这么说：“这不是你的任务。”
“我什么都没做，夫人。”露塔斯说：“您没有证据这么判断。”
“你——”
塔利亚气急：“你这个孩子——”
她憋了半天，最终也没有骂出口。过了一会儿，只是轻轻叹气。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阿萨。”
“我知道，夫人。”露塔斯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而且我也知道……”
“……我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