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料店门口，高歌望着店内紧挨着的两个熟悉背影愣神，猛地想起中午蒋凌彩的那条朋友圈。
难怪她觉得那句话陌生，不是蒋凌彩的语气，但又很熟悉，张扬以前那样叫过她。
以及那只手。
服务员拿着宣传册走过来朝江流安轻声问，“两位用餐吗？”
江流安摇摇头，低眼望向高歌。
服务员进入店内，从视线内路过她才回神，转身推起自行车往前走，一言不发。
张扬说今晚有事不跟她视频了，连感冒都没有问候几句，但日料吃得津津有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幽默。
一下子，晚风吹得有些刺骨，高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流安加快脚步走到她旁边拉住自行车，再拽着她胳膊转身面对面。
高歌低着脑袋，江流安知道她经常跟张扬来往，这场面，他一定笑话她了。
结果，江流安只是脱下外套披到她肩膀。
高歌吓了一跳，忙着挣脱，但江流安拽着外套衣领，力气很大，坚持着说：“感冒不能吹风。”
“谢谢。”她放弃挣扎，披着外套转身，继续往家走。
江流安跟在她身后不再说话，眼神却时时盯着她。
直到小区楼底下，高歌停下来，转身。
“你故意的吧。”
她想了一路才反应过来，江流安今晚举动不对劲，去拿东西，换路线，等等，都不对劲。
“嗯。”江流安毫不掩饰，在她回身瞬间，眼底那丝担忧全数消失，换上日常半掀眼皮状态。
“为什么？”高歌问。
“想让你看看。”江流安说得平静，就像平时回家敷衍喊她一句“高歌”那样简单。
高歌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小丑，江流安知道她和张扬的关系，却比她更清楚张扬的为人，还要当面给她拆开。
猛地，不知道是觉得丢人，还是因为不敢相信张扬的行为，下意识辩解：“他们只是朋友，朋友怎么不能单独吃饭了，就像…我跟张扬也经常单独去小卖部，打球啊等等…”
对啊，她跟张扬也没关系，只是觉得美好，所以她乐意多去接触。
只是眼神在飘，嘴角干笑，没有说服力，于是逼急了再补一句：“你看，我们两个也单独出现在那儿了，难道我们有人心思不纯？”
能有多纯？
江流安眉间附上褶皱，一下子失去反驳的欲望。
高歌见他不说话，觉得他是理亏，便质问：“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张扬在那儿？你是不是偷偷监视我们？”
“张扬以前也在南市十二中。”
“胡说，张扬明明是本市学校转来的。”
“高二上学期。”江流安说，目光比四周的路灯还亮，好像在明晃晃告诉她，你被骗了。
“那就算这样，你怎么知道他…”
“朋友圈。”
高歌心弦紧了一下，难怪张扬不常发朋友圈，按照他的性格，不该那么沉默，可能是她看不到罢了。
她眼神沉下去，彻底认清现实。
下一秒，抬眸，疑惑看向江流安，他是不是变态？为什么要监视张扬？一点…
“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不介意，当我没说。外面冷，回去吧。”
江流安看出她眼底意思，转身，推着自行车往林耀家方向去，拿出手机拨通，冷冷说：“车。”
重点都挑不对，看来她也没有多伤心。
高歌等那清瘦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才回神，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只是看不惯张扬的行为罢了，按照他们的关系，口头和她说，她还真不一定相信…
身上还披着他外套呢，这么不知道感恩。
风吹过，高歌又打了个喷嚏，再不去回怕是又得120了。
裹紧衣服，放好自行车，上楼。
没有回房间，而是关灯蜷缩在沙发上，登录游戏，打算和花开富贵吐槽一番转移注意力。
可是他并没有在线，她只好自己玩。
点了单排，一进去，五楼，前四个已经预选，只剩一个辅助位置，她只好妥协。
结果游戏一开始队友就吵架了，法师说辅助不帮抢中路线，射手说辅助怎么不跟他，打野说陪他反野，结果抗伤嘎了还背锅，她一句话都没反驳。
一局落败，高歌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本来就烦，更烦了。
恰好，江流安送车回来，一开灯，高歌转头，眼神涣散望着他。
他顿了一下别过眼神，将门带上，弯腰换鞋，“怎么了？”
“呜…”高歌发出一声委屈，揉了揉眼睛。
以为是她又发烧了，江流安从电视柜底下翻出体温针，走到她跟前站定。
高歌朝体温针摇头，转过手机，将被虐的结算页面摆到江流安眼前，撅着嘴角，像被欺负的小朋友跟大人告状，委屈又不服气。
就因为这个？
江流安蹙眉，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没有发烫，“吃药了？”
“嗯…”高歌收回手机，委屈巴巴，“你陪我玩游戏好不好，林耀在外面没回来玩不了，花开富贵…就林耀一个玩得很厉害的朋友，他也没上线，没人陪我玩，老选不到要玩的位置…还挨骂…”
高歌抽了张纸擦擦鼻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鼻尖泛红，不是哭了，是打喷嚏呛得泪眼婆娑。
江流安没说话，转身走到电视柜处蹲下，将体温针收回原处。
高歌以为他不答应，锤了一顿抱枕，“就知道你们都不带我玩，林耀陪李晴去了，张扬不跟我，花开富贵消失了，你也嫌弃我！哼，我自己玩也行！我也不理你们了！”
给自己说委屈了，一算起来还真是一个耐心对自己的都没有，高歌吸吸鼻子，气鼓鼓盘腿坐直。
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流安听到身后那顿小抱怨，嘴角不自觉扯了一下，本以为她会哭，结果自己叠加了那么多委屈后，气鼓鼓要自己玩起来了，幼稚。
他起身坐到高歌一旁，将手机背对高歌，两拇指快速跳动一番才回正。
高歌斜眼，什么东西那么神秘，人人都有秘密，就她没有，真是孤独，忍不住撇撇嘴，“才不看你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流安听着又是一阵无奈，故意按大了音量键。
传出一声timi，将高歌原本挤在一起的五官喊散开了。
她凑过去，眼神亮晶晶望着他，“玩游戏啊？”
“嗯。”
还想着怎么找台阶一起玩，江流安登录后已经直接对着“开心大麻花”发去邀请，他游戏名：JLA
高歌兴冲冲加入，然后发出疑惑：“咦？怎么才星耀五？你这个技术不应该啊？”
她好友里面玩得最好的是花开富贵，都好多星了，中午江流安帮她操作，显然比花开富贵厉害。
“没时间玩。”江流安说。
“也是，你要学习，哪有那么多时间玩游戏。”高歌信了。
匹配成功，他们在一二楼。
“想玩什么？”江流安问。
“射手。”高歌点着公孙离。
下一秒又犹豫了，“但是我玩射手一直碰不到帮我的辅助，要不你玩吧？你中午玩得很厉害，我怕我玩不好。”
“我辅助。”江流安预选大乔。
他更确定了，高歌的性格不像她外形那样大大咧咧，好像很害怕给人制造麻烦。
林耀给他说过，以前他们都是一起去学校的，后来高歌觉得她经常迟到，影响他，就让高运送了一辆自行车，这才分开走。
游戏开始，高歌嘴角还是撅着。
江流安余光瞥见，脑内一下闪过“哄”这个字，嘴上也忍不住执行起来。
“你玩过吗？乔离。”
“嗯？你是说那个电梯吗？”高歌立刻提神。
她在职业比赛里面见过，但现实里她没玩过，老碰不到配合的大乔，互不信任。
“嗯，试试。”
江流安说着，趁对面射手回城，在高歌附近放了个圈。
高歌掐着时间倒数，一技能进圈，回城，在一技能最后一秒回伞，她返回原地。
“哈哈哈哈哈好好玩！再来再来！”
于是，等CD之后，江流安又放了一个。
再来再来！
还来还来！
高歌玩得不亦乐乎，清完兵就回家，根本不对线，直到队友忍不住扣字了。
【公孙离你小孩儿啊？闲着没事就飞，你俩秀恩爱来了？】
呃……
高歌被这句话点了一下，脊背挺直。
高运和江玲出差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整个家只有她和江流安…
她偷偷望过去，江流安面不改色，好像没听见一般。
“没事，你跟对面打，我会在你脚下放圈的。”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比刚刚冷了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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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安陪她打了很多盘，各种英雄，她五个位置就数打野位玩不明白，于是他又教她打野思路。
不知不觉，夜深了。
“休息吧，明天再玩。”江流安退出游戏。
“不要，我还想玩。”高歌横着手机，依依不舍。
“太晚了。”江流安拿过她手机，强制退出。
高歌瘪嘴。
明天是礼拜天，又不用早起，晚一些睡觉又不会怎样，再说，她今晚肯定睡不着。
“再量一遍体温。”江流安说着，拿过口腔体温计，塞进她嘴里，强行打断她要嘟囔的嘴巴。
她便咬着呜呜。
余光瞥见左手那条星星手链，张扬送的，那晚，她居然会期待年年生日有张扬，不免一阵嫌弃。
抬手腕，右手两指捻起卡扣，解…解…解…
解不开。
扫了一眼江流安，他正低眼看着她手腕，好像也在期待扣子解开那一刻。
于是，她把手腕伸过去了。
江流安愣住，肤若凝脂，细长手腕冲进他眼底，要他去触碰。
那条手链戴在她手腕上确实好看，细腻干净，但那块和他同款的手表效果其实更好。
“唔！”
见他不帮忙，嘴里又含着体温计，高歌只好转了转手示意。
江流安回神，慢慢伸出指尖，接近那只手腕。
再小心翼翼，还是碰到了细腻的皮肤，电流从指尖穿过，连接到他心脏，酥酥麻麻。
他喉咙一阵干痒，按照他的利落程度，两三下就能搞定，但居然到第五下才勉强成功。
手链解开，江流安嘴角偷偷扬起。
下一秒，高歌反手抓住江流安手背，往她跟前拉…
四目相对，江流安屏住呼吸，身体和周围空气同时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