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最后离开浴室，布鲁斯也没有正面回答艾普尔的问题。一来，他确实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猜想；二来，即使他的猜想成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艾普尔也不会面临“回不了家”的问题。

    布鲁斯无意给艾普尔太多的心理压力，他颇有技巧地安慰了艾普尔一番后，艾普尔就没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

    但布鲁斯很清楚，艾普尔不再追问，并不是因为他的安慰起了作用，而是现在的艾普尔很清楚什么是需要她立刻去解决的，什么是她现在解决不了的。

    两人离开浴室没多久，戴安娜就找到了布鲁斯。

    “所以和克拉克说的一样？艾普尔确实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戴安娜没有绕弯子，上来就直击她关心的问题。

    布鲁斯点了点头，半垂着眼。

    戴安娜叹了口气：“真是的……她说了什么？我们现在需要担心她会不会出走么？”

    布鲁斯平静地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这个，艾普尔对这一切，比你想象的接受度要高得多。她不会出走，也不会责怪你。我和她已经，很坦诚地谈过了。”

    戴安娜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布鲁斯的回答而高涨起来：“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布鲁斯仍旧垂着眼，语气淡淡的：“我并没有在安慰你。”

    “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意外。听着，布鲁斯，你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大家拥有同一个目标的前提。如果你有什么猜想或者疑虑，我真心建议你和大家谈谈，随便谁都好。毕竟，我们现在对于‘对手是谁’‘有什么能耐’‘有什么弱点’这些问题都一无所知。我们都不需要更多的怀疑和不确定了。”

    “也不全然是。”布鲁斯长吁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不全然如此。”布鲁斯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图表文件。

    戴安娜接过手机看了看：“这个是……”

    “偏离超英的情况分析表。”布鲁斯语气仍旧没什么起伏，仿佛他在说的这件事一点也不要紧，“我一直在收集偏离超英的数据。时间、能力、过去的经历、甚至还有星座和血型。”

    戴安娜听到这两个词不由得挑了一下眉：“结果呢？”

    布鲁斯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魔法。”

    “什么？”

    “那些以魔法为能力基础的超英，统统没有受到影响。”

    戴安娜思索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布鲁斯的意思：“说起魔法的话，沙赞和康斯坦丁……”

    布鲁斯点了点头：“是很有代表性的人物。我依据维多利亚提供的超英名单。按照维多利亚的说法，我们和美国队长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关于这一点，艾普尔也证实过这种说法。在她们的说辞里，沙赞和康斯坦丁和我们同属于D世界，而美国队长和罗曼诺夫特工则属于M世界。为了谨慎起见，我向罗曼诺夫特工确认了一下M世界的情况。”

    话说到这个地步，戴安娜已经猜到了结果：“M世界也有同样的情况。会魔法的人，没有受到影响？”

    “不仅是没有受到影响。”

    戴安娜自然地接过话：“是压根就没有再出现过。对么？”

    布鲁斯点了点头。

    “所以，你认为系统的弱点在于……魔法。问题是，这些人再没有出现过，我们要怎么找到他们？”

    布鲁斯收起了手机：“我们对这些人还有记忆，说明他们并没有被完全抹杀。这和以前来执行修正任务的修正者不一样。只要他们还存在，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戴安娜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先从天堂岛那边搜集信息的。毕竟，比起人类社会来，我们的世界更接近‘魔法’。”

    “辛苦你了。”

    在布鲁斯道了辛苦之后，戴安娜却没有离开。布鲁斯安静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还有事？”

    戴安娜一脸无奈：“我还记得一开始我找你谈话不是聊下一步作战计划的。”

    布鲁斯回避道：“我以为我们在一起就是聊作战计划的。”

    戴安娜叹了口气：“艾普尔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但如果你……算了，你也不需要我把话说太明白，我只能言尽于此。”

    布鲁斯没什么表情，对戴安娜的这席话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对于系统的猜想。在最终击溃系统之前，那都只能是猜想而已。在目的达成的那一天之前，他不能给艾普尔任何保证。他不想让艾普尔抱有不可能实现的期望，一如他不愿意让艾普尔徒增心理的负担。

    艾普尔在浴室里略有点无助地望着他的画面，又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说，布鲁斯是所有超英里唯一一个没有受到维多利亚影响的那一个，那么，艾普尔就是系统新上传的补丁。

    这种猜想，布鲁斯已经在脑海里过了许多遍了。但每一次，当他试图做出“进攻‘补丁’，彻底击溃系统程序”的决定时，他总会在最后一秒选择“再观察看看”。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布鲁斯一直未能真正地破解。

    没有了犯罪的哥谭……完美的和平盛世……以及，鲜活生动的艾普尔……

    对于布鲁斯而言，这已然是最难解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