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汁

    手的主人,附在她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

    周听年从桌肚里找出买好的退烧贴。像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似的,他熟练地打开包装撕下来,往许月宜脑门上一贴。

    “给你接了热水记得喝,发烧了都不知道?”

    许月宜此时依旧迷迷糊糊眯着眼的,听到周听年的话眼睛缓慢睁开。

    她……发烧了?

    额头上的退烧贴此刻冰冰凉凉,感觉还不错。

    转念一想,许月宜的样子变得气鼓鼓的,她刚把手往额头上伸,周听年把她的手拉住。

    “你跟我生气我知道,但是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等你好了,给你买的这些东西你怎么扔怎么撒气都行。”他的语气太诚恳了,跟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太不一样。

    许月宜稍稍用力挣开那张骨节分明的手,说出了一个字。

    “丑。”

    “你说什么?”周听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这样好丑,而且,退烧贴是小朋友贴的。”

    “一点也不丑。”他似是也觉得自己的安慰过于生硬,甚至更像是在敷衍,尴尬地笑了笑,“小朋友怎么了?小朋友会有很多糖吃。”

    像是为了让许月宜在小朋友这个位置上坐实,他变戏法似的从装药的塑料袋里掏出了几颗糖,“买的冲剂可能有点苦,吃不惯就吃一颗这个。”

    许月宜心里一阵酸涩,要是真说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了。她想都不敢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样关心她的人既然是认识没多久的周听年。

    “谢谢。”许月宜抽了一下鼻涕。

    “什么?”

    “我——说——谢——谢。”许月宜拖长了调子。

    “啊?你说什么?”周听年又变成了那个周听年,“你不生我气啦?”

    又提!

    许月宜想了下电视剧里出现的恶狠狠的表情,她皱起眉头,学着怒目圆瞪,嘴角往下。

    她就这样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周听年:“你闭嘴!”

    周听年转着笔看到她这副样子,被逗乐了。

    因为刚睡醒没多久,许月宜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双眼睛浑圆,配上她所谓的凶狠表情,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很可爱,他的同桌真的挺可爱。

    接近晚自习下课,班级里的人已经开始躁动。

    好像学生时期总是这样,每一天都盼着下课,盼着放学,三两成群走在路上,聚集在街边的小吃摊上,在路上穿过人群,视线不经意地轻扫,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某个人。

    周听年就是这样。

    他单肩背着书包,站在人群中。周围的人或走或停,他的步伐没有停下。视线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马尾。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只是一眼,好容易就把人找到了,他还知道她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喜欢笑,笑起来两个酒窝甜过糖果。

    -

    兵荒马乱的第一次月考过去了,刚接受了考试的洗礼,大多数人都没有往日那么闹腾,谭肖棋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而大家对社会实践活动的热情依然不减,舞蹈依然井然有序地排练着。

    周六,舞蹈队的同学们照旧聚在一起练舞。

    许月宜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练功服外面套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外套,青柚一看到她就吹起了彩虹屁。她很少穿这种嫩色的衣服。上周何静一听说她在排练民舞,当晚立马在网上给她挑了这件,亲妈还是不一样的,这件衣服穿在许月宜身上格外显气色。

    “一会儿吃不吃烧烤?”

    “我想这口好久了。”刚刚还垂头丧气的青柚立马来劲,“你有口福了,我知道有家烧烤特好吃,就在学校附近。”

    今天结束的时间早,从艺体楼出来的时候,天上滚着火烧云,美得不可方物。周末的学校还是很热闹,田径场跑步溜圈的,球场约在一起打比赛的。一片朝气蓬勃,让人不得不感叹这就是青春。

    “梁予丛怎么还在打球?”青柚朝着球场一瞥。

    许月宜顺着青柚的视线看了过去。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正在投篮的身影。

    白色T恤外面套着黑色的篮球衫,他穿的很好看。

    进球,三分,漂亮!场上的梁予丛和周听年击了一掌。

    他的脸上带着笑,用手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水。

    是今天的天色太美么?是霞光太动人么?连周听年都比往常顺眼太多,让人不由多看几眼。

    和青柚找了个角落的桌吃到一半,周听年他们一行人在店门口摆的桌子坐满两桌人。

    不得不说青柚推荐的这家烧烤店是真的好吃,从她们来这儿坐下,来店里吃烧烤的桌子就没有空过两分钟,外卖小哥都来了一轮又一轮。

    周听年在前台要了几瓶啤酒,一眼看到了正在奋战中的许月宜,他又向老板要了两瓶果汁。

    “你拿两瓶果汁干嘛?”刚选完菜的梁予丛走了过来。

    周听年示意梁予丛看向店内一角,随即把饮料往他身上抛去:“给你同桌拿过去!”

    梁予丛和青柚也是同桌。

    他看见青柚对面坐的许月宜,顿时笑了。他用手肘碰了碰一脸淡定的周听年:“你少装,到底是想送我同桌还是你同桌?”

    “屁话少说。”

    梁予丛一手拿了一瓶饮料走到许月宜她们那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一说完,坐着的两人一齐朝周听年看过来。

    走之前他把饮料盖子扭开放在桌子上离开。

    一回到他们那桌,桌上的人都按耐不住八卦之魂,都问着梁予丛。

    梁予丛干笑了几声,朝着周听年使了一个眼神。

    一个眼神便可以说明一切,众人明白了,还有好事者直接起哄起来。

    周听年朝着梁予丛用嘴形说出几个字:“还、是、你、骚。”梁予丛当然知道周听年说的是刚刚帮开瓶盖的事情,只见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做出敬酒的样子说了一句彼此彼此。

    两个聪明人之间打起了哑谜,在场的其他人摸不着头脑,两人心里倒是跟明镜似的,都知道对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席间,篮球队的这群人,平时早就熟悉彼此,从篮球比赛到争执哪个奥特曼更牛逼,天南地北,什么都说。

    梁予丛时不时插进一些感兴趣的话题和大家聊在一块,周听年相比之下参与的就少了,真不怪谭肖棋老是叫他哑巴。

    “你收敛点吧,眼睛就差挂人家身上去了。”梁予丛挑了一串鸡翅大些的串递给坐自己旁边的周听年。

    俩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和隔壁桌聊得火热朝天,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等到篮球队的局快散场时,周听年隐隐约约听到“飙车”这样的字眼,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

    “走么?”梁予丛结完账踢了一脚一动不动的周听年。

    周听年收回眼神,这次回应的倒是很快“走吧。”

    篮球队和许月宜走的方向相反,周听年往回望了一眼抬脚离开。

    和青柚分手后,许月宜跟着导航走了一条平时没走过的道,虽然不熟悉但胜在近。

    刚刚吃烧烤的时候,就听隔壁桌的人提到这块儿最近多了许多鬼火少年。摩托车改装过,五颜六色的,招摇过市不说,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像打雷一般,按青柚当时绘声绘色的讲法就是:能让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实际上是——非但没遇到隔壁桌口中的飙车党,这条路反而安静地过分,路上行人更是少得可怜,似乎最大的动静是路上的小石子被自己踢飞的声音。

    许月宜有时候很享受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投入到用心感受身边一切的状态里或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胡思乱想等等,这些事情单拎出来任何一件,都成为了很幸福的事。

    这一次许月宜也抓住机会任由思绪飘飞起来。

    她在心里捉摸着前段时间朋友圈被日晕刷了屏,亮白的光圈,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多么美妙的同时,又期待看到这样的自然现象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此时的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注意到呢?

    是因为自己总爱低头走路么?

    那要不抬头?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世上有无数种巧合,比如此刻。

    当许月宜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她惊讶地发现头顶是一片彩云。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窝在外公怀里的日子。

    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总是有千千万万个故事吸引着好奇心重的小月宜,关于彩云的说法很多,有发财的、有撞大运的……在霖镇也有个口口相传的说法,记得外公当时提到彩云的时候,脸上乐呵呵的,眼睛弯成一条缝,笑容比平时还要多很多。

    要是讲到彩云的时候,外婆从屋里出来又要对外公一番“斥责”:“你啊你,老糊涂了呀,怎么和小孩子讲这些?”

    外婆的话听起来是质问的口吻,可是脸上却泛着红晕,小月宜知道,明明是外婆自己不好意思了。

    许月宜的外公和外婆就是在彩云下遇到的,举案齐眉,恩恩爱爱,就这样好了大半辈子。

    是了,外公说:在彩云下会遇到自己的爱人。

    都说童言无忌,小时候的许月宜总会缠着外公问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自己的爱人,外公总是眯着眼用手指轻轻刮刮眼前小女孩的鼻梁:“我们月亮长大了就知道咯!”

    现在,她长大了,她当然不信这样的传说,但是她相信外公外婆的爱情。

    女孩的驻足,让跟在身后的人随着她的止步也停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让人联想到动物世界里,苍茫的大草原上,作为捕猎者的胜券在握和伺机而动。

    那人目视前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在别人看来,更像是在看猎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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