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

    身边的人倒是一点也不急,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没有被抓包后的一丝慌乱。

    逃课老手?

    许月宜在心里再一次猜测。

    毕竟同桌一场,况且人家还请自己吃过两顿饭呢!许月宜急中生智想到个理由,嘴刚张开,一旁的周听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这不是爱学习嘛。语气听起来欠欠的。

    他?爱?学?习?

    许月宜感觉有一道雷从天而降。

    多么合理积极的理由,但从你这个瞌睡大王口中说出来,是不是有点牵强?

    而老李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啊!爱学习好啊!你小子这是干劲十足啊!就该这样!”

    许月宜眯着眼,她不得不怀疑周听年平日里是给老李灌了什么迷魂汤,随随便便动动嘴皮子就混过去了?

    关键是!老李似乎在这一点上深信不疑。

    老李顿了顿继续说道:“听年啊,你给我的那张卷子我看过了,你小子可以啊!”说到激动处,不轻不重地在周听年的胳膊上拍了一把,“改邪归正了?以往写的字龙飞凤舞不说,计算过程更是能省就省。这一次不错嘛,认真写起字来还挺工整……”

    后面一句说得很小声,许月宜没听清,周听年倒是听一清二楚——就是这字看起来有点眼熟,感觉在哪见过。

    老李并没有和他们闲聊多久,苦口婆心又嘱咐了几句便和他俩挥手道别。

    “我爱人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你们俩也快回教室自习去吧。”

    老李走后,走廊上只剩周听年、许月宜两个人。

    许月宜压着声音:“老李平时这么好糊弄过去?”

    周听年嘴角向上勾了勾,学着许月宜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题学生回来学习,换你,你不感动?”

    “你说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态度决定一切嘛。”眼前的女孩子认真了,她转过头来,样子看起来郑重极了,“那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老李的期望。”

    “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超级加辈。”

    “听多了,也就会几句了啊。跟你同桌学着点。”许月宜的眼神里带着小得意。

    听到这番话的周听年,嘴角在许月宜看不到的一边,悄悄勾了起来。

    隔着一堵墙,教室里安静地过分,有的人奋笔疾书,有的人在开小差……。

    两人从后门进教室。后门一开,谭肖棋那快要埋进桌肚的头,噌地一下起来,看清来人,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了。

    “我靠,我还以为是齐刘海,我上学期被他缴了两部手机,我的钱又不是风刮来的,再被发现我真的要死翘翘了。”

    一中虽然是走读制的学校,没有严格管控手机,但是在校期间是禁止使用手机的,更何况是在课上。

    “不是,你怎么回来了?”谭肖棋也和老李一样惊讶。

    这一次,许月宜率先回答:“他回来学习。”

    谭肖棋睁大眼睛,眉毛控制不住地往上抬,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三”字。

    “你不是忙竞……”

    话说到一半,及时打住,谭肖棋是谁,和周听年混在一起朋友这么多年,能不懂他那眼神什么意思嘛。

    “空了先治治你的抬头纹吧!”周听年一边在桌肚里找着耳机线,一边对着谭肖棋说着,“行了,转过去吧,非礼勿视。”

    周听年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

    掉头返回的老李?心血来潮的齐刘海?还是——

    他转头对上那道视线。

    耳机里和耳机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耳机里的摇滚乐还在继续疯狂着,眼前的人嘴动了动。周听年的视线聚焦在那两片红润的嘴唇上,看着它一张一合。

    学、习。

    他压低音量,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遵命!”

    周听年摘下耳机,将习题册、教科书拿到桌面上来,做完这些,他握住笔,朝他同桌看去。那样子就像个在邀功的小狗一样,好像在摇着尾巴说:“你看,我做的好不好,你快夸我。”

    -

    有人觉得闹钟是动力号角,翻身起来的那一刻便开启崭新的一天;有的人却恰恰相反,他们认为闹钟声就是扰人清梦的催命符,上一秒还是梦里的天上仙女,下一秒就回到现实被打回原形。

    六点二十,闹钟准时响起,许月宜伸手按停,早起对于她,说难也不难。不过以往的这个时候,她还会在被子里磨蹭会儿赖赖床,就是多贴贴枕头,多抱抱被子也会有满足感。

    还来不及多安逸一会儿,转念又想到昨晚晚自习结束后的情形,许月宜顿时睁开了眼睛。

    高二的课业还不算太重,晚自习自然比高三结束得要早,九点三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铃声一响,空荡荡的走廊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背着书包有说有笑。

    “同桌!”走到教室门口的周听年又倒退几步回来。

    “嗯?”许月宜抬头,有些疑惑不解。

    许月宜的表情说好笑也算不上,说用力过猛又有些夸张,只是她拧在一起的眉头都像是在极力述说着她此刻的不解。

    周听年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将手作听筒状放在耳边晃了晃。

    许月宜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对周听年比了OK的手势:“监督你这件事,我是不会忘的,你不要赖床哦!”

    ……

    思绪拉回到现在。

    言必行。

    许月宜一脚踢开被子,在床头摸到手机,拨通了电话号码。

    “同桌?”周听年的声音有些哑。

    真正听到周听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时候,许月宜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本以为像周听年那种瞌睡虫附体的人得要好几个电话才能叫醒,没成想,这第一通电话刚拨出去不久,对面就迅速地接了起来。

    “周公子,醒了就起来,不要赖床。”

    “那你夸夸我。”

    你看这人的尾巴又摇起来了。

    “不要得寸进尺。”像是觉得自己这样说会打消对面的积极性,许月宜连忙补上一句:“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遵命!”

    -

    宁城一中有个传统,非毕业年级每年都会有一次社会实践的机会,两天一夜,在外住宿。为此晚上的篝火晚会成了大家最期待的活动。

    又恰逢这一次要访问少数民族地区,所以年级里的艺体组老师准备筹划一个具有民族特色的晚会,包括但不仅限于音乐、舞蹈。

    学乐器的固然多,学舞蹈的也不少,爵士、拉丁、芭蕾……倒是会民族舞的没有几个。

    继上一次老李问过许月宜民族舞这件事,这加入舞蹈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许月宜走进舞蹈室的时候,地板上已经坐着一个女孩儿了。

    女孩儿身材苗条,如墨的头发又多又长,第一印象倒是给人一种清冷感。

    她循着声响转过身来看到来人,脸上挂起两个酒窝:“你好,我是青柚,群青的青,柚子的柚。”她说起话来声音格外的柔。

    看到对方笑,自己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许月宜含笑,大大方方做起了自我介绍。

    室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个老师走了进来。

    一个是她们的音乐老师,而另一个——

    “欸,这个美女老师看起来怎么感觉在学校没见过呢?”一旁的青柚小声地说着。

    “我也不知道。”许月宜摇着头。

    “这一次的节目,年级组格外重视,大家在兼顾学业的同时,也要加把劲好好努力,争取在这段时间练出个像样的舞蹈来。”音乐老师孟新刚入职没满两年了,说话过于“官方”,领导味十足,私下里学生们都爱叫她领导。

    这不,话刚说完,站在最前面一排的女生就开口了:“领导,这个美女老师你怎么不介绍介绍?”

    孟新清了清嗓子:“着什么急啊?都竖起耳朵啊!这是我特地给你们请来的舞蹈老师,邢妍,也是我的好朋友,你一个二个的,可不要因为她人美心善好说话就偷懒!”

    邢妍说话声音跟她本人一样,标准的娇滴滴类型的美人。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要求却是出奇的高。

    她先是给大家表演了一段成品舞。孔雀舞作为傣族舞蹈的一个类型,姿态优美而柔和,随着鼓点的越来越密集,动作也愈来愈轻盈而欢快,刚柔相济。站在教室中央尽情伸展的邢妍,宛若一只真正的孔雀,。最后以“三道弯”结束,教室里先是一静,随后响起掌声和欢呼声来。

    “这个呢,就是大家这一次需要排练的舞蹈,我的设想是:舞台两边各一组,同时入场,所以我们得选出两个领舞,其他的之后再做调整。”邢妍将额前的刘海撩起来别到耳后,“这一节课,我们先学习主要的动作,大家或多或少都是学过一段时间的人,我会根据你们这节课的学习成果以及个人的舞蹈基础结合考虑,把领舞选出来,大家都好好表现。”

    青柚其实挺好相处,许月宜也不是一个拧巴的人,一节课下来,两人已经开始柚子、月亮的叫了。说起领舞嘛,一个自然是落在了许月宜头上,另一位就是青柚了。

    排练结束的时候下课铃已经响过一会儿了,两人结伴回教学楼。

    “你看!”刚出艺体楼,青柚就兴奋地指着池面上的月亮。

    宁城一中有个水池,不知何时那水面上飘出了一弯月亮,似乎是今晚云少的缘故,那月亮白得似银,清朗皎洁。让人不由想起“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来。

    “你不怕被割耳朵啊?”许月宜视线飘向旁边正激动着的女孩儿。

    “骗小孩儿的你怎么也信?”

    “你被割过?”

    楼梯上刚好下来一个人,戴着一顶鸭舌帽。

    “你怎么还没走?”

    循着声音望过去。

    “当然是为了等你啊。”周听年的话听起来脸上倒是一脸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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