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霍域还在车里。

    苏柚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她。

    这也是个能人，都还不知道她这里找不找得到他的领带，他就先迫不及待开车来要了。

    抠门其实挺好的，至少勤俭持家。

    苏柚也抠门。

    但自己抠门是一回事，对象抠门又是另外一回事。

    主打一个宽于律己严以待人。

    刚要上楼坐电梯，背后突然传来霍域的声音：“苏柚！”

    苏柚马不停蹄，想要立刻上楼。

    霍域将苏柚的神情动作看在眼里，他脚步一顿，没再上前。

    那天得知苏柚掉进水里，就想回海市了。

    见苏柚没事，他才作罢。

    说来古怪。

    平时想到苏柚，心烦居多，但也会夹杂其它情绪。

    如他所想，前任之间没几句好话可说，他跟苏柚见面，也多是这样。以前他懒得理会、不想理会。

    到现在……

    霍域抿了抿唇，他抬眸，视线范围内，没有苏柚了。

    霍域没有上前。

    他垂眸看了看手机。

    聊天软件里，苏柚一直是置顶。还是之前苏柚设置的，霍域没改过，懒得改。

    他来苏柚楼下前，给苏柚发过消息。

    被拉黑了，聊天框后是一个红色叹号。

    从前霍域还想，苏柚那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现在回想，大错特错。

    霍域走回车边，拉开车门上车。

    李助理歪头指了指放在副驾驶的蛋糕，“霍总，还要拿去给苏小姐么？”

    “你吃吧。”霍域说道。

    李助理看了眼霍域，“五小时都等了，现在真要走？ ”

    霍域“嗯”了声。

    没见苏柚前，心里像是压着块巨石，非要见到人了，巨石才能落下。

    等巨石落下，又觉得拉不下脸。

    霍域低头摆了摆手机，一本正经，跟在处理工作、看重要讲话似的。

    实际霍域没打开半个软件，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他小时候，从听到旁人对他的议论起，脸皮就一日厚比一日。

    拉不下脸而已，也没什么。

    也就是苏柚现在不再喜欢他，甚至可能对他带点讨厌而已。

    讨厌。

    带点讨厌。

    霍域划过屏幕的手停了下来。

    霍域不是傻子。

    分手后见了这么多次，尤其是他给苏柚送行李那天。

    他不去想、不去回忆，并不是忘了，或者说当时他以为那也是苏柚欲擒故纵的手段之一。

    时至今日，他仍旧清楚记得那天苏柚的每一个神情。

    为什么？

    她说她失忆了，恰巧失去近两年的记忆。

    可两年以前，他们从无交集，按理说，那天算是她第一次见他，第一次见面，按说应该会像陌生人那样，但她的不耐溢于言表，她还有点不可置信。

    眼神像是在说，她的前男友怎么会是他。

    霍域知道，苏柚在星光那群同事，不喜欢他。得知苏柚失忆、那几天苏柚跟他的视频又正好被曝光，她的同事一定会在她面前提起他。

    苏柚不是会听信旁人一面之词的人。

    就如从前，李放在她面前故意抹黑他，苏柚就没信。

    想过很多种理由，其中最不能让霍域接受的，是也有可能，苏柚提出分手的时候，不是欲擒故纵，是她真的，不喜欢他了。

    李助理正要驶出小区，忽而听霍域喃喃自语，像是问他，“你说，苏柚跟我分手，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李助理声音很小。

    苏柚跟霍域分手的那天，是周六，天很闷热，走在室外，闷得好像快要让人喘不过气了。

    苏柚亲手做了一桌子菜，给霍域打了电话，想跟他一起吃晚饭。

    但那天，霍域临时有事，脱不开身。

    事情实在是棘手，就算霍域游刃有余，仍是花了点功夫。

    晚上回别墅的时候，快八点了。

    一路上，霍域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摁亮手机屏幕。

    李助理当时没放在心上，回想起来，发觉霍域可能是急着回家赴约。

    当晚，李助理还没将车开出别墅呢。

    就看到苏柚从别墅里走出来。

    李助理很纳闷。

    霍总不是刚才进去？苏柚这么快就出来了？

    李助理眼神很好。

    他应当也没有看错。

    车停在隐蔽树荫下，苏柚没有看到他，最开始，苏柚出门时，眼角都是微微弯起的，像是心情不错。

    可没过多久，苏柚似乎看到树荫下停了车，她面上没有笑了，转而是种黯然的伤神模样。

    李助理当时怀疑先前苏柚脸上的轻松是他看错了，一直怜悯苏柚。

    苏柚走后不久，霍域怒冲冲追了出来。

    过了没多久，霍域上车，李助理从他口中得知，苏柚提分手了。

    那晚，霍域找了李放，喝了一夜酒。

    李助理从回忆中回神，支支吾吾。

    他想说挺有可能的。

    这段感情里，一直是苏柚付出居多，李助理没见霍域主动联系过苏柚几次，逢年过节，苏柚亲手织毛衣、亲手做饭，而霍域总是简单了事，敷衍打钱。

    李助理不知道别人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反正就他来说，如果他对他媳妇这么付出，他媳妇却敷衍他的话，他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感情里可能不容易做到绝对的平等付出，可也绝不能像霍域这样。

    人家真心实意付出，他给钱了事算什么？

    把人苏柚当什么了？

    而霍域自幼骄傲，直白说出来，恐怕不能接受。

    霍域看出他的顾虑，语气低沉：“你说，我不怪你。”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助理毫不含糊：“苏小姐，可能心灰意冷。”

    霍域：“心灰意冷？”

    李助理一条条，帮霍域回忆了个遍。

    霍域皱眉：“给钱不行？”

    李助理翻了个白眼：“你是男友，不是金主。你既没有对苏小姐的付出给出回应，也没有提供感情价值。”

    跟苏柚交往的最开始，霍域打的就是过几天分手的心思，而恋爱没多久，是苏柚生日，他嫌礼物挑来挑去麻烦，直接打了钱给苏柚，后来是真觉得打钱不错，苏柚看着也高兴，所以就一直延续下来。

    李助理又说：“你以前，对苏小姐太冷淡，像是苏小姐上赶着非要贴着你一样。”

    车开回老宅。

    这晚，霍域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处理完工作就去找李放了。

    “想跟苏柚和好？”李放笑得岔气，拍了拍霍域的左肩。

    霍域冷睨他一眼，黑着脸：“好好说话。”

    李放难得见到霍域低声下气向人请教，都恨不得在霍域面前立个摄像机，给霍域录下来。

    打趣好一阵才正色起来。

    李放朝霍域招了招手。

    霍域脸又是一黑，怎么都不肯像他所想那样附耳过来听。

    李放无奈，拿来纸笔走到霍域面前细细讲解。

    几小时后，李放指着纸上圈出来的重点，问：“懂了吗？知道怎么做了吗？”

    盯着纸上“主动”“大方不抠门”等多个重点，霍域生硬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