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霍域坐在车上，心情却不断下沉，直至沉至谷底。
他稍一抬头，透过车窗就能看到窗外的苏柚。
霍域很矛盾。
做出来这里的决定以后，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开口让李助理回海市。
但直到到达目的地，他都没有开口。
车窗外，苏柚神情陌生，隐约透着几分不耐。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霍域见惯了苏柚从前亲昵温和的模样，她如今的不耐，他想忽略都难。
怕李助理越说越乱，霍域只得开口，说他丢了条领带。
他确实没说谎。
那条领带丢了。
那是苏柚一年前送他的。
苏柚脸上没什么情绪，公事公办一样，说她会回去找找。
有些冷漠，又好像有些瞧不上他。
总之异常刺眼。
霍域说不清心中感受。
这样的神色，是他跟苏柚交往时，从未见过的。
以前浓情蜜意时，苏柚每每抬头与他对视，眼中都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人。
霍家有权有势，从小，霍域都是众星拱月的那个，他不缺人喜欢，招招手，有的是人前仆后继。
可这些喜欢，有多少是真心实意？
记不清是哪年，那时候霍域还小，以为周围人和他玩，是喜欢他，是真心要跟他做朋友。霍域确实也没想到，他会听到他视作朋友的人，背后偷偷在说，说早忍不了他的脾气，说愿意跟他玩，是因为霍家。
从这天起，他慢慢明白很多。
有霍家在，他不必为这些话耿耿于怀，他可以随意展现他的喜恶。
他年长后，周围人又变了。
他们既想讨好霍家，也怕他。
霍域从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看到对他的讨好，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觉得高兴、觉得自己玩伴多，多数时候，他觉得厌烦。
最开始，苏柚向他示好，他没多想，将苏柚跟那群人划到一起。毕竟苏柚的讨好溢于言表，跟那些将情书塞满他课桌的人没什么分别。
后来答应跟苏柚交往，是阴差阳错。
李放跟他赌，赌苏柚是真心还是假意，赌苏柚会在哪天放弃。
毕竟在他们眼中，苏柚接近他，多半有苏家授意。像苏家这样想跟霍家联姻的，大有人在。
苏柚没有放弃。
霍域打赌，说苏柚会放弃，而李放是海市出名的浪荡公子，他嘴里说出来的赌注，也没个正行，离不开男女那点事。
霍域输了，要按照李放说的，试试跟苏柚交往。
霍域皱了下眉，对李助理说：“行了，回海市。”
——
霍域离开不久，苏柚也跟唐苏一起回了别墅。
路上，唐苏好奇地问：“车上是谁啊？”
先前车窗打开的时候，唐苏依稀也瞥到车上人几眼。
很好看。
比起圈内靠脸红的那群人也毫不逊色。
苏柚随口说：“家里人的朋友。”
坐在车上，苏柚想起霍域都有点惴惴不安。
他不会真的是来撤资的吧！
霍域身旁的车窗一直关着，苏柚看不到霍域，也不知道霍域是个什么脸色。
看不到，她只能对霍域的语气加以揣摩。
看到了，她还能再结合霍域的脸色做阅读理解。
星光资金运转不开，苏柚最近深有体会。蹲局子的前老总留下一堆烂摊子，艺人闹解约，还有各种司法纠纷。
如果霍域不来投资，那么苏柚可能会自讨腰包再投一点。
苏柚不免困惑。
霍域要是抠门，那她账上的钱，会是霍域打的么？
一路胡思乱想，不多久，车停下，到别墅了。
他们分了工。
苏柚跟唐苏去买素菜，周宁苏炬买荤菜，余下几人在别墅里打扫卫生、做饭等等。
陆睢站在门口，似乎等着帮他们拎东西。
苏柚看他几眼，发现他的被攻略值降低了。
今早第一眼看见霍域时，隔着条马路，倒是没看清他头顶的被攻略值。
有个时候，苏柚也会想，会不会霍域的攻略值其实跟她没关系。跟周惟京、陆睢一样，他的攻略值也跟白雪薇有关。
但苏柚觉得，真是白雪薇，被攻略值怎么可能是负数。
高中的时候，就有霍域跟白雪薇的传闻。有回苏柚亲眼还撞见，霍域收敛了脾气，跟在白雪薇身后。
晚饭是白雪薇跟周惟京准备。
大概是能跟心上人待在一起的缘故，周惟京心情很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柚总觉得，白雪薇挺喜欢往她身边凑的。
往她身边凑没什么，苏柚不介意多个朋友。可是每当白雪薇靠近她，周惟京就会用一种警告的神情看向她，仿佛她心怀不轨一样。
除此以外，苏柚隐约觉得，白雪薇靠近她，更像是在观察她。
而且白雪薇跟攻略值密切相关，跟她有关的男性对她或多或少都抱有偏见，显得苏柚像言情小说里的讨嫌女配角一样。
等吃晚饭的时候，周惟京更是殷勤，又是帮白雪薇搬开凳子，又是帮白雪薇夹菜的。
苏柚乐见其成。
两大顶流你来我往，周惟京对白雪薇的好感不加掩饰，不用想都知道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苏柚偏过头，朝周惟京望了眼，又装作非常不经意地往白雪薇身上望了下。
毫不意外，她的目光被二人发现，周惟京怒瞪她几眼，他用了几分力气表达他的不满，椅子拖在地上，发出钝响。
一时间，周围人不由自主往白雪薇这边看过来，正好，周惟京又夹了块鱼肉到白雪薇碗中。
白雪薇垂下眸，不得不开口：“不用给我夹菜，我自己可以。”
闹了这么一出，周惟京的攻略值上涨，陆睢的下降，白雪薇难免不对苏柚抱有些微妙的不喜。
陆睢不喜欢勾三搭四的人，而且他的攻略值没有高到能容忍她跟别人眉来眼去，白雪薇本来是要将陆睢跟周惟京平衡起来的，她也有自信能平衡好。
如果没有苏柚那几眼，又怎么会惹得众人围观？
白雪薇想起霍域那里的攻略值，盯着碗里的鱼肉，目光微妙。
——
到晚上，苏柚还在愁怎么去找导演问问霍域的事，结果张导先悄悄将她叫去了导演休息室。
难不成，霍域真的要撤资？
上节目前，苏柚跟导演组定好，除非大事，不然他们不会主动跟她有额外联系。
撤资就是苏柚眼里天大的事！
这次有霍氏投资，节目组手头宽裕，租的别墅比第一期更要豪华，节目组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
休息室很大，平时节目组吃饭、发零食、监测直播数据的工作等等都在这里进行。
苏柚过来的时候，节目组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各自的宿舍休息了，留下张导跟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
一见苏柚，张导从凳子上站起身，迎过来。
张导压低声音问：“今天碰见霍总了？”
苏柚点头：“你怎么知道？”
张导叹气，拿出手机给苏柚看。
手机上，是一张放大的照片，郝然是苏柚站在霍域那辆劳斯莱斯前的画面。
张导往后划，竟然还有人拍到车窗没关时的照片，霍域的脸拍得很模糊，但前座正朝苏柚招手的李助理倒是拍得分外清晰。
苏柚也划了划手机。
再往后，没有图片了，是一群嗷嗷叫的路人。
霍域长得好看，高中的时候，就有不少因为他那张脸喜欢他的女生。
苏柚看了眼，收回视线，紧张地问张导：“他今天来咱们这里了？”
张导点头。
苏柚急问：“要撤资？”
张导摇头，忧心忡忡，“我也拿不准霍总的意思。”
昨天张导就接到陈总消息，说霍域会来探班。《风华渡》被撤资的事，确实让张导不安了很久。
今天见到霍域以后，张导更是愁得茶饭不思。
那位霍总年纪比他小，可他不用多余的表情，往那一站，气场就格外唬人强大。
他来休息室视察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话，但就是让人觉得，霍总对他们做出的成绩不够满意。
霍域一走，张导就给陈总拨去电话。
陈总那边在忙，还神神秘秘告诉他不用担心。
张导哪信啊，陈总的嘴，骗人的鬼，忽悠起人来一套接一套。
想起霍域临走前的神色，张导怕得慌，到晚上夜深人静了，才敢叫苏柚过来。
张导把陈总的话复述给苏柚。
听到这里，苏柚也松了口气，霍域没提撤资的事。
张导觉得自己简直操碎了心：“他可能对咱们的成绩不是很满意，离开的时候脸都冷下去了。”
苏柚点点头。
她见张导六神无主，出声安抚。
不管霍域撤资与否，节目都要做下去，不能因为霍域撤资了，就自乱阵脚，得不偿失。
一番安抚，张导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他说：“咱们直播数据好，霍总是不是就会考虑继续投资了？”
苏柚依旧点头。
没曾想，张导忽然眉飞色舞起来：“那霍总不可能撤资了。”
苏柚：“？？”
张导：“今天晚饭，你那几眼，来得太及时了。”
“本来两个顶流眉来眼去，就够有话题度了，你再偷偷看他们几眼，热度飞涨……”
苏柚捂脸。
后面的话，苏柚能够猜到。
上期，她就因为悄悄看了周惟京几眼被嘲上热搜，这次为了热度，她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