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赶紧上前,把嘴上没个把门的挚友扒拉到身后。随后冲东野鸢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笑容:“东野同学,我看到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

    东野鸢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夏油杰一番。

    当然,只是她以为的“不动声色”,在五感被咒力放大数倍的夏油杰眼中,东野鸢这个动作,几乎堪称全盘扫描。

    如果东野鸢是总监部派来监视他们的人的话,这水平未免也太业余了。

    东野鸢又看了夏油杰的脸一眼,不出所料地发现这次预知的能力没有启动,她看不出丝毫有关夏油杰的未来的画面。

    东野鸢有点失望,但还是站起身,礼貌而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宿舍在哪里。”

    夏油杰抬了抬眉毛:“你没有先把行李放到宿舍吗?”

    行李?东野鸢愣了愣,随后指了指自己的书包:“我的行李在这呀。”

    夏油杰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五条悟惊呆了:“你是要在高专念到毕业没错吧?老子怎么觉得你是来观光打卡的?”

    夏油杰暗中给了五条悟一杵子,随后笑眯眯地对东野鸢道:“原来如此,那就让我们带你去宿舍可以吗?”

    东野鸢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想和这两个麻烦精打交道,但她确实有点累了,很想躺到床上睡一觉。便点了点头:“那就谢谢了。”

    夏油杰薅走了跃跃欲试的五条悟,防止对方吐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东野鸢慢吞吞地跟在两人身后,隔了大概两三米远,好像两个人身上有什么巨型病毒。

    夏油杰有点纳闷。他和五条悟平时虽然算不上什么万人迷,也从来没被人这样嫌弃过。尤其这人还是今天刚认识的插班生,交流不超过五句,怎么着也扯不上有什么过节。对方这种对待绝症一样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这点隐晦的不爽就被大喇叭五条悟搅弄成了更大的不爽:“哈哈哈,杰!老子这次确定了,她不是在躲着老子,而是在躲着我们两个人!”

    夏油杰微微一笑:“我有眼睛。”看得见插班生那副恨不得把头扎进地底的样子。

    “老子就知道不是老子的问题。”五条悟得意洋洋,“一号问题解决!现在,只剩夜蛾老师汗颜の谜了~”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啊,悟,你的声音可以再大点,这样插班生就连你语气里的波浪线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了。”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听见又怎么样?她不会在意的。”

    夏油杰一顿,用余光瞟了瞟那个磨磨蹭蹭的影子,若有所思。

    东野鸢边走边观察四下的环境,试图记下一些标志性景物。冷不防“怦”的一声,东野鸢还以为自己撞墙上了,一抬头,发现原来是夏油杰的后背。

    东野鸢吓了一大跳,退后两步,惊疑不定地看了两眼。

    夏油杰连忙转身关切道:“抱歉,东野,没有及时叫住你。你怎么样?”

    东野鸢垂下眼睛,含糊道:“……没事。到宿舍了?”

    “是的。”夏油杰没有多想,“男生住在一楼,女生住在二楼。单人单间。”

    高专的学生数量从来没有超过两位数,一栋楼的宿舍绰绰有余。何况咒术师不分男女都是时时刻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住在一栋楼里也好彼此照应。

    夏油杰又补充道:“二楼除了硝子的房间你都可以随便选。硝子的房门上应该挂着‘无烟区’的牌子,很好辨认。”

    家入硝子跟他们聊天的时候笑着吐槽过这个牌子,是庵歌姬强行挂上去警示硝子的。卧室毕竟是生活区,搞得全是烟味对身体不好。

    东野鸢垂着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对夏油杰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夏油杰挑了挑眉,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东野?”

    “哦!”东野鸢醒过神,连忙自以为隐蔽地绕过了夏油杰,一头向宿舍里扎去!

    夏油杰:“……”

    这种微妙的被人用完就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五条悟嘴欠道:“杰,你看她的样子,像不像忘记放‘帐’之后的我们见了夜蛾正道?”

    夏油杰还不待回答,就见东野鸢又折了回来。

    东野鸢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冲夏油杰客客气气地鞠了一躬,态度恭敬得活像上香:“抱歉,夏油同学,我刚刚在想事情。今天非常感谢你。”

    夏油杰:……虽然被感谢了,但是完全没有高兴呢。

    五条悟:……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别扭呢?这种奇怪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没事。如果需要日常用品,可以去生活部拿。我给你一个女性辅助监督的电话号码,请她带你去好了。”他和五条悟两个大男人,总不好跟着小姑娘去拿寝具。

    东野鸢“哦”了一声,随后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手机,只好从书包侧兜里抽出一支笔来。

    东野鸢实在不想和这两个随时都会死于非命的危险分子多打交道,只想快点糊弄完这件事。她上前两步,把笔递给夏油杰:“我想先回宿舍休息一下。你把电话号码写在,写在我手背上吧。”

    说着,她将修长秀气的左手举到夏油杰面前。

    夏油杰沉默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存进手机里,夏油杰还是硬着头皮接过笔,在东野鸢的手背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东野鸢皮肤白皙,一串黑字印在手上,就像月亮上落了一排乌鸦。

    夏油杰写完,正要把笔还给东野鸢,那只白皙秀美的手忽然一转,握住了夏油杰的手腕。

    夏油杰:“!!!”

    夏油杰被这个突兀的举动惊到,下意识一把挣开东野鸢的手。东野鸢被他甩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五条悟张了张嘴巴:“呃……”

    东野鸢的力道很轻,几乎是夏油杰动作的同一时刻她就松手了。否则就不会只是打个趔趄,而是直接飞出去了。

    夏油杰感到无比的尴尬和诡异,正要说什么,东野鸢抬起头,望向了他的脸。

    那双眼睛十分清澈,像一面没有丝毫瑕疵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了夏油杰的身影。夏油杰甚至看到自己在她的眼中皱起了眉头。

    东野鸢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或是歉意,她只是异常仔细地打量着夏油杰的脸,非要说的话,似乎有些……困惑?

    夏油杰:他还没困惑呢,东野鸢困惑个什么东西?

    东野鸢接过笔,就在夏油杰松了口气的时候,她的手忽然握住了夏油杰的手!

    五条悟:“哇哦——”

    夏油杰眼前一黑。不用回头,他都能感受到五条悟幸灾乐祸的眼神。然而东野鸢态度端正,目不斜视。明明是十分暧昧的动作,让她做得活像在举行夏油杰手部交接仪式。

    东野鸢又看了看夏油杰的脸,似乎有些失望。她犹不死心,又握着夏油杰的手摩挲了两下,好像要摩擦生热似的。

    裹着自己的手的皮肤又冷又滑,像一匹冰做的绸缎。夏油杰寒毛都竖起来了,再也顾不得面子功夫,一把甩开了她!

    夏油杰强忍着搓掉自己胳膊上鸡皮疙瘩的冲动:“东野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东野鸢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有些沮丧,说话也无精打采的:“没了,谢谢夏油同学,我进宿舍了。”

    你无精打采!你无精打采个什么!开学第一天摸男同学的手,你就这点反应吗?!

    夏油杰活像个差点被夺走贞操的贞洁烈男——他再怎么稳重,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可惜东野鸢这奇葩说没事就是真没事,头也不回地进了高专宿舍。

    等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一直安静如鸡的五条悟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你笑什么笑!”夏油杰破防得像一只被偷了储备粮的狐狸,对五条悟重拳出击,“你刚才干吗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一边灵巧地躲避夏油杰的铁拳,一边掐着嗓子持续输出,“‘算了,还是我来问吧~~~’”

    “你给我闭嘴!!!”

    看在夏油杰遭受了一万点精神伤害的份上,五条悟难得没有还手。两人打打闹闹地离开了学生公寓,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后,夏油杰才提起正事来。

    “你看出什么了吗?悟。”

    五条悟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啊,没有咒力,没有实战经验,这些都是真的。但是——”

    夏油杰接上了后半句:“她的眼睛能看见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啊,你果然也发现了。”五条悟毫不意外,笑着摸了摸下巴,“没错。她能看见一些东西。”

    “看不出来才有鬼吧。”夏油杰叹了口气,“她快把我的脸盯穿了。摸我的……呃,摩擦我的手,应该是想发动术式。”

    “这么看来,以前没接触过咒术界多半也是真的。这么蹩脚的发动术式的方法,太外行了。”五条悟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杵了杵夏油杰,挤眉弄眼:“这位被实验对象有什么感觉吗?”

    夏油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紧接着,他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像是要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感觉……古怪至极。就像一条冰凉的蛇在我手臂上爬。”

    “哇。”五条悟瞪大眼睛,“那应该很恶心吧?”

    “那倒没有。”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否认道,随后又补了一句,“就是很别扭,很……危险。”

    危险?五条悟挑了挑眉毛。以夏油杰的实力,这世上能让他觉得危险的东西几乎没有。插班生还真是天赋异禀。

    “危险?”五条悟阴阳怪气道,“结果插班生连一块油皮都没擦破。你上次说裂口女很危险,结果一拳把它打穿孔了。”

    夏油杰无语住了:“我能感受到——明明你也能感受到吧?东野鸢没有‘恶意’。”

    没有人比咒术师对恶意更敏感,更别提是夏油杰和五条悟这样的一流咒术师。但是从初见到现在,东野鸢身上确实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恶意。

    这也就让她那些个迷惑行为显得更迷惑了。

    夏油杰私下里一直叫东野鸢“插班生”,现在忽然直呼大名,五条悟自然懂了他的意思。

    五条悟撇撇嘴:“我现在总算知道夜蛾为什么那副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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