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父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他看着新奇，捻起一小撮棉花问霍如蓝：“这是什么？”

    “爹，这是棉花。”

    “棉花？棉花是啥？”

    “棉花是一种植物，可以用来做衣服做被子，和木棉类似，但质量好于木棉……”

    霍如蓝给霍父简单介绍了一下棉花是什么，有什么用。霍父世代农民，耕种多年，经验丰富，霍如蓝给他大概解释一下，他心里便有了数。

    霍父身为村长，眼光长远，听完霍如蓝的描述，认为棉花对他们村来讲的确是个不错的回血选择。

    但棉花毕竟是一种很陌生的植物，除了霍如蓝没人知道，想说服大伙铲了世世代代种的荞麦改种棉花，恐怕有点困难。

    霍父说出自己的顾虑，霍如蓝自然理解。她没有立刻马上给霍父画饼，而是卖了个关子：“爹，我要去县城做一件事，你同我一起去，去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再叫几个人，看我做完事再共同商议决定，如何？”

    三天后的清早，霍如蓝和霍父准备好要带的东西，堆在一辆推车上来到村口，与一同去县城的人汇合。

    来的人是借霍如蓝衣服的周嫂、村里说话颇有分量的杨老，以及周嫂的儿子。

    “周嫂，我跟你们说的，你们可千万别忘。”

    “霍闺女，周嫂都记着呢。”

    说罢，几人推着小推车前往县城。

    ·

    半个时辰后，五个人来到县城一间宅子前，霍如蓝跟门口下人打了声招呼，下人进去通传，霍如蓝一行人在原地等着。

    等待的功夫，霍如蓝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宅子主人——王老板。

    此前，霍如蓝让系统查到了在荞香村附近做布匹生意的所有商人，王老板就是其中之一。

    王老板是贩卖细缎的，生意摊子铺得很大，风头最盛的时候甚至一度媲美富贾巨商，只差一步就能打通与皇室的关系，成为皇商。

    然而近些年王公贵族看惯了素雅细缎，追求华丽，所以色彩斑斓的云龙锦直接抢了细缎的市场，这让王老板渐渐不比从前。

    由于细缎成本高，且这几年生意不好没挣到什么钱，王老板只好缩减营业范围减小开支，缩着缩着，便缩回自己的老家。

    如今王老板在县城依旧做着布匹买卖，只是布庄门口比起以前，简直门可罗雀，惨淡的客流量可把王老板愁坏了。

    霍如蓝今天要攻克的就是这位王老板，她找王老板只有一个目的：说服他与自己合作。

    霍如蓝已经确定使用棉花完成任务，但是光靠种棉花是不能完成脱贫致富的终极目标的，更何况棉花这种作物不像粮食，无法完全“自产自销”。

    所以，她需要钱、需要商人的门路、需要商人来买她的原材料，先赚够第一桶金，这样才有资本去规划接下来的事。

    霍如蓝站在宅子外，盯着王宅的大门，目光坚毅，势在必得。

    片刻后，下人开门让他们进去，霍如蓝便推着车，与大伙一同进入。

    东绕西绕穿过好几条廊，这才到了正厅。此时王老板正坐在主位喝淳安毛尖，见他们来了，瞥了一眼他们的穿着便移开视线，既没给茶也没让他们坐下，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几位来找我有何事啊？”

    霍如蓝上前一步：“王老板，小女子名叫霍如蓝，昨天便是我写了拜帖要登门拜访，叨扰之处，多有得罪了。”

    也就是王老板生意不好没什么人光顾，否则他才懒得见这几个人。今日一看领头的是个小丫头，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有什么事直说。”

    霍如蓝真的直说：“王老板，实不相瞒，您的细缎生意如何，我们也略有耳闻。小女子不才，斗胆说一句，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如果您继续做细缎，恐怕是……”

    王老板闻言脸上露出不悦，他刚想说什么，霍如蓝却抢在他开口前补充：“所以王老板，不如您与我合作，一起做别的布料生意吧。”

    “哈？”王老板听完都笑了，“我说你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王某虽然如今落魄了，但好歹辉煌一时，京中王爷妃子都穿过王某的细缎，你倒是说说，我为何好端端的同你们这帮的村里人做生意？”

    王老板这话说得过于直接又难听，一旁的霍父就要和他理论，然而霍如蓝的手更快，一把薅下车上盖着的麻布，把系统奖励的棉花样品和成品布展示给众人看。

    这个世界的人从来没见过棉花，所以王老板见到棉花的第一眼十分惊讶和好奇。

    他和各类布匹打交道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材质，于是放下手中的茶，走到推车前捻了一点棉花，拿在指尖细细端详。

    “这是什么？”王老板问。

    “王老板，这个叫棉花，可以织成衣物。”霍如蓝直接说了棉花的服饰用途，并没有生硬死板地背概念。

    接着，她又拿起白色的成品布：“王老板可以来看看，这匹布就是棉花制成的，您要不上手摸摸？如果您愿意合作，我们出原料，您负责制衣，怎么样？”

    王老板两指捏了捏这稀奇的棉花布，显然有些动容，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瞧不起人。他咳了一声，对霍如蓝说：“小姑娘，此物既然如此稀奇珍贵，为何不找别人，来找王某合作？”

    霍如蓝刻意忽略了王老板的问题。她睁大双眼，做出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王老板听谁说的珍贵，虽然大家没见过棉花，不过棉花易存活，成本还低，珍贵二字可是万万称不上的。”

    霍如蓝继续画饼：“棉花一年两熟，甚至可以一年三熟，一亩棉花地可以产近三百斤棉花。棉花纺成布用途很多，可以做衣服也可以做被子，薄利多销，不仅适合王爷贵妃，连寻常百姓都能穿得起。虽然按产量看，价格定会低于细缎云锦，然而买的人多了，利润可不一定比您卖细缎少。”

    说到这儿，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让王老板放下只供皇室细缎的想法，以棉花打开中低端市场，挣更多人的钱。

    王老板像是被她说动了，若有所思，眼珠子转来转去，在思考什么。

    霍如蓝趁热打铁：“王老板，我知道您的细缎生意不好做。棉花这种植物不仅熟得快，前期种植还用不到太多钱，对您来说，棉花是您当下最好的选择。您想赚钱，我想要您的营生，咱们两个各有所求，一旦合作既是双赢，您真的不考虑考虑？”

    王老板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既然霍姑娘清楚王某家布庄的情况，那王某直说了。今日霍姑娘来寒舍让王某涨了桩见识，王某自然感激。不过王某这些年做生意，几乎逐年亏本，所以急需填上窟窿，万一这棉花衣服还没做好，王某的布庄却坚持不下去了，可如何是好？”

    霍如蓝说：“我懂您的意思，王老板是想快速挣钱，对不对？”

    王老板愣了一下，心想这小丫头说话这么直，随即点点头。

    霍如蓝拿起手上的成品布，对王老板说：“王老板知道我手上这块布，从纺线到织布，用了多久？”

    王老板摇头。

    霍如蓝笑了笑：“只用了二十天，若专攻纺织，最快十五天。”

    她没有说谎，在来之前，她早已经与系统计算过。系统在后台经过无数次建模演练推算，最终按照荞香村人数和有效劳动力，给了霍如蓝一个保守值。

    王老板没想到棉花织成布居然这么快，这让他有点怀疑霍如蓝是不是个骗子，今天来拿他取笑的。

    霍如蓝看出了这位王老板心中所想：“王老板如果不信，如蓝可以展示给您看。您做布匹生意的，想必家中少不了织机纺车缝纫机，能否借如蓝一用？”

    “好，霍姑娘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