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

    黑暗中,数剑齐发,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清晖却丝毫未慌,镇定的面容下有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如果说,之前顾清晖只是怀疑章天棱,现下他几乎肯定致使他失足坠崖、忘记过去的幕后之人就是章天棱,至少此人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利刃当前,顾清晖不敢轻举妄动,但若站在原地,便是等死,而且周暖她...

    顾清晖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天上的云层,转瞬,他不再犹豫,慢慢后退,然后飞速向后跑去。

    深夜,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一切。

    不知何时,一向宁静的荒漠忽的刮起了风,先是微风,不久,风挟着尘沙而起,如白雾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杀手们被挡了去路不说,还被喂了一嘴尘沙。“呸——”“什么味?”说着,渐渐停了下来。

    唯有顾清晖,赶紧用衣物捂了耳口鼻,徒留一双眼睛在外,夜晚的风沙干涩、粗糙,磨得眼睛生疼,但他不敢停下,杀手就在身后,他不能回头。

    不远处,夜色浓烈,而猛烈的“风尘”如一缕黄丝带直通云霄,一场浩世劫难即将来临。

    她,在哪里?

    眼下,顾清晖只想找到周暖,知道她是否安全?可天地之大,加之黄沙覆天,他又该去哪找她?一时,顾清晖心急如焚。

    “不要命了吗?忘了刚才主子怎么吩咐的吗?”章度疾言厉色道。“还不快追。”眼见风沙即将吞噬前方的人影,章度面色一沉,赶紧命人追了上去。

    可众人不是瞎子,前方的沙暴如倾世之壶,过去定是死路一条,霎时,众人惊惧不已,谁能妄动?见此,章度被气得全身发抖。“你们...”“你们就不怕主子怪罪吗?”他怒吼道。

    “章老板,请稍安勿躁,您想想,这沙暴如此凶猛,只怕此人去了,也是白白送命,咱们何必着急,不如找个地方先避一避,等上一等?”杀手之中,有人尚冷静,见此,他站出来说道,其余众人纷纷应和。

    闻言,章度面色一青,但远处黑云压城,不似吉兆,加之顾清晖完全没有回头的迹象,再三权衡后,章度只得同意了。“若主子问起,知道该怎么说吗?”他沉声道。

    “当然是,尸骨无存。”方才说话的杀手望着远去的背影,眼神静若寒潭,令人不禁后背发凉。

    沙漠深处,风沙漫天,顾清晖被吹得睁不开眼,软沙层层叠叠,每次踩踏都极费气力,迷失方向的顾清晖凭着一腔力气在行走,不知过了多久?伤口痛到极点,大脑无法思考,他低头摸了摸伤口,一片濡湿。

    朦胧之中,顾清晖双脚重若千斤,不管前方的沙暴多凶,支持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周暖,今晨她带的是小药铲,她一定是来荒漠了。

    忽的“噗通”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倒地,顾清晖用尽全力想要爬起来,几次尝试,沉重的身体依旧埋在沙堆里无法动弹,沙暴越来越近,生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要死了吗?

    昏死前,顾清晖的头脑中不停闪现他和周暖初遇的场景,她持剑护他的样子,为他熬药的身影...点点滴滴,全是她。

    怎么办?

    死之前,好想再见见她。

    不一会儿,顾清晖陷入了深深的黑暗,很快,如泼天大雨般的黄沙掩去了一切痕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昨夜可是起沙暴了?”黎明时分,城门大开,沿路菜贩众多,其中,一名摊贩问旁边的邻人。“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沙暴,昨夜荒漠怕是又少了几群沙狼吧!这样猛烈的沙暴,谁顶得住?去了,只怕嫌命长。”想到昨夜的情景,邻人心有余悸道。

    “这算得了什么?昨夜,章府可出动了不少人。”菜贩住在城门口,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凑到邻人耳边悄悄说道,说时,还鬼祟地向四周望了望,生怕被人听了去。

    “你莫不是做梦,那样大的沙暴,谁不要命了。”乍闻消息,邻人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道,全当菜贩看错了。

    “嘿——你还不信我,我昨夜看的真真的,前面一位公子骑马出城,章府的人随即追了出去,当时黑云蔽月,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模模糊糊听前头的公子说了句‘粥什么的。’你信我,不会有假。”菜贩振振有词道。

    “此事当真?”邻人惊疑道,菜贩脸上不似作伪,□□成是真的。

    “千真万确。”菜贩面露红光,笃定不移,八九分俨然成了十分。说完,他感到脸上有点凉,四处一看,发现他的摊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位清水出芙蓉的姑娘,手里掂着他家的白萝卜,愣了愣,菜贩霎时脸上挤满了笑容道:“这位姑娘,您眼光真不错,我家的萝卜水嫩清甜,最是好吃,要几个?”

    “刚刚,你说什么?”昨夜沙暴,耽搁了一夜,原本周暖想趁此买点蔬果回去,没想到...是他吗?还是巧合?她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快说,你昨夜看到谁出城了?”

    见小姑娘神色苍白,加之面有疲色,菜贩担心被人听到,心中霎时恼怒不已,不就声音大了点嘛!还是个小姑娘,怕什么。“你个小姑娘,关你何事?你大爷我——”

    闻言,周暖手里的利剑寒光一现,菜贩当即闭了嘴,面露乞求之色。“女侠饶命,你别杀我,我说...我说。”

    为了验证事情真假,周暖当即放下萝卜,匆忙跑回了家。

    “任冬——任冬?你在吗?”推开门,来不及放下药篓,周暖大声喊道。

    顾不得生气,见里面始终无人回应,周暖只好一间间找过去,依然没发现任冬的身影。

    逡巡间,桌上的饭菜引起了她的注意,因无人收拾,碗上浮着一层白白的清油,看来,他已经出去很久了。

    不用想,昨日周暖因躲避沙暴一夜未归,任冬定是担忧她安危,寻了章府的人带他出城找她?可之前他们得罪了章天棱,当日章天棱是被逼罢手的,他会这么好心吗?周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根据菜贩提供的消息,任冬极有可能去了她之前在的荒漠,事不宜迟,得赶紧出城找到任冬,但昨夜沙暴滔天,他还活着吗?这个傻子。

    不敢再想,周暖当机立断,立刻出城找人,不管怎么样?两人相识一场,若为了她,任冬没了命,这让周暖以后如何自处?更何况,那人是被自己连累了,如今...

    越想,周暖越觉得愧疚,然事已至此,已没有旁的办法了,只能希冀于他还活着。

    沙暴平息后的第二日,晴空万里,章度为了斩草除根,带人在荒漠中仔细搜寻顾清晖的尸体,但找了两三个时辰,什么都没留下,黄沙掩盖了一切。

    “章老板,昨夜沙暴之猛烈,实乃十年难得一遇,听说那人此前受了伤,行动不便,如无意外,想来他极有可能被黄沙埋了,如今该是个死人了。”甘固,昨夜异常冷静的那名杀手,他一边出声分析,一边将剑往黄沙里插。

    “以防万一,再在附近找找。”照昨晚的情况来看,顾清晖生还的可能性不大,若他还活着,以他的情况跑不了多远,一定还在附近,章度吩咐杀手们分散寻找,一旦发现可疑之处,立即动手。

    突然,沙丘微微耸动,好像里边藏了什么东西,动静细微,却没能逃过甘固的眼睛。“章——”附近一名杀手刚想唤章度,却被甘固拦下了,他示意不要出声惊动下边的东西,杀手领会其意噤声。

    很快,甘固发现沙丘旁边露出了一截布料,这很有可能是顾清晖的藏身之处,为了一矢中的,他迈着轻盈的步伐,悄悄接近,不一会儿,他的长剑瞄准了蠕动的沙丘。

    “章老板——您带人来荒漠做什么?”突然现身的周暖,打乱了暗杀的计划。

    见周暖来了,迫于对方强劲的身手,甘固不得已停了手,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身前那片沙丘,心中暗道:倒霉。

    “周姑娘,您来了?”发现周暖后,章度亦不敢乱来,他当即上前赔笑道。

    “不知章老板来此,所为何事?”前因后果,她大概知晓一些,鉴于章天棱狡诈,周暖不敢轻信,微微一笑后,问道。

    “周姑娘,您昨日采药一夜未归,任公子担心您出事,特来章府向主子求助,主子见任公子情真意切,不好推拒,便应了任公子,还让在下带人出城助任公子一臂之力。”章度言辞坦荡,不似作伪。

    昨晚出城,他们并未乔装,想来已经暴露了,加上周暖来的方向是大同城,章度只好真假掺半地迷惑她。

    “既然如此,他人呢?”瞧他们方才刺沙的动作,不像是找人,倒像是杀人,周暖疑心未消。

    “周姑娘,这...”闻言,章度故意摆出一副十分痛惜,愧疚不已的模样,周暖的内心霎时一跳,激动道:“怎么回事?快说。”

    “都是在下的错,昨夜沙暴猛烈异常,任公子因担心姑娘,执意深入荒漠找您,等在下反应过来时,任公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都怪我,竟不知护着任公子。”说完,章度假惺惺,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

    “你说什么?”消息如晴天霹雳,砸的周暖脑子轰轰作响,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章度,气得她一把攥起章度的衣领。

    “周姑娘,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任公子身上有伤,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消息,可能就在附近。”章度是个生意人,权衡利弊最是擅长,眼瞧着周暖不好惹,自然骑驴下坡,随意说了句,只当缓兵之计。

    闻言,甘固暗道糟糕,为了完成任务,趁众人不注意,他慢慢行至沙丘以确定情况,沙丘刚踩上去,便感觉很不一样,准确说来,这里比其他地方更踏实,联系之前的异动,答案呼之欲出。

    不敢声张惊动周暖,甘固打算悄悄杀了顾清晖,于是他将利剑对准脚下的“实地”,这次不成功变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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