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没联系，又被传和曾经绯闻对象一起出国，“不介意”三个字许苑逼着自己大方都说不出来，结果这人见了面不知道解释一句，就会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是吗？我男朋友也失联挺久，开学都没回来。”许苑自然收手，指尖勾着围巾往上提了提，挡住寒风，歪头虚虚一笑，“应该是国外风景独好，乐不思蜀吧。”
她双手抄进口袋，转身就要往宿舍走，马尾在冰冷空气划下一抹弧度。
突然，“咚”的一声重物坠落声响。
许苑下意识回头，注意到陆忱星空无一物的手——奶茶被扔进了垃圾桶。
？
仿佛一根引线，点燃了她的理智。
许苑胸口起伏了下，还不待想质问下他什么意思，腰一紧，被搂进熟悉的怀抱，陆忱星不管不顾地低头吻下来。
许苑眉头一皱。他掐在下巴的手指像两块冷铁，骨头都感受到了那份冻人的温度，他的唇也很凉，气息都不见几分热量，还夹着一丝丝烟味。
这还是在外面，虽然天气冷又不是饭点，外面活动的人少，但不代表没有，许苑又气又急，伸手推他，“陆忱——唔！”
本想要叫停，却被他抓住机会，舌尖蛮横顶进来，吻得更深，甚至粗暴得毫无章法，完全遵循本能。许苑怪异地感受到一种类似心慌不安的情绪，连带着吻都变得没有安全感，仿佛在确定她的存在。
心莫名酸了下，温软掌心覆上他冰凉的手指，试图传递一丝安抚。
陆忱星却僵了下，停顿两秒，似乎怕她凉，缓缓退开抽手。他眸色黑得浓重，嗓音还压着纠缠难抑的欲色，“想你了。”
许苑抿了抿湿润的唇，静静看他几秒，轻声说：“电话不打、短信不发，你怎么想的？臆想的想吗？”
“……”
陆忱星捏了捏略显疲惫的眉心，“我还没吃晚饭，边吃边说行吗？”
许苑已经吃完了，和比赛小组的人一起吃的，但她不想拒绝陆忱星，想陪他，可她又不想答应得那么轻易。冷战那么久，他什么都不解释，也不哄她，就想让她跟他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陆忱星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转而问：“知道为什么把那杯奶茶扔了吗？”
许苑抬眼。
“太凉了，”陆忱星说：“我带它来找你吃晚饭的。”
许苑沉默。
那得等了两三个小时了，怪不得手那么冰：“你不会打电话吗？”
陆忱星微梗，面色不知为何有点复杂，“我换号了，你把我拉黑了。”
许苑：“？”
陆忱星轻笑：“你可能把它当骚扰号码了，我第一次给你用新号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就发了条短信，忘了署名了。后来意识到这个，给你说了是我，但你依旧没回。”
他这么一说，许苑突然有印象了。
是有个没备注的号码给她发短信来着，说——宝贝我想死你了，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现在人除了用验证码和快递，很少看短信，许苑也是看快递信息时看到的，看得简直心里发毛，立马拉黑了。
她把拉黑的号码放出来，果然看到了陆忱星后来发的信息。
——我原谅你不看信息，但你怎么老是打不通电话。一次不接，亲十分钟。
——你是真的想挨亲吧。
——理下你男朋友。
——操，好像忘了说我是陆忱星。
——我哭了，真的。
“……”
从手机屏幕抬起头时，许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的气也烟消云散了。谁能想到陆忱星也会有被自己蠢哭的一天呢？
又惨又好笑。
许苑顶着陆忱星哀怨的视线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轻咳一声，“干什么换号码啊？”
陆忱星答非所问，“我一共给你打了132个电话没接，1320分钟，得亲22个小时，你觉得什么时侯还债比较好。”
“……”
许苑已经开始觉得肺疼了，顾左右而言他，“饿了不是，先带你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
陆忱星这些天过得实在不怎么好。
在会所门口发现许苑回来了之后，他就被陆母强制拖去国外了。母子俩就没和平共处过，所以陆忱星不愿回家，他越不着家，陆母越生气，做什么都非得抓着他。陆忱星打小对女生“敬而远之”，陆母居功甚伟。
刚下飞机，陆忱星的手机就被陆母给扔了。那会儿正在一个环岛餐厅吃饭，陆母被陆忱星不乐意的态度敷衍到，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手机从窗户到水里，不见踪影。
国外不好补办电话卡，陆忱星临时办了一个新的。
这不是第一次手机被扔。
陆忱星习惯了。
甚至在以往，陆忱星并不在意手机被扔，补卡都懒得，他没什么非联系不可的人，随时随地都不惧和整个世界断开联系。
但这回不一样，他有想要联系的人了，有一个放不下的牵挂。
好不容易回到学校，陆忱星本想直接找许苑，谁知又被学校老师抓到了电竞社，第一轮海选在即，说什么都要让他帮忙指导一下。
巧的是，参加电竞比赛的人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池骁。
出国前两人在会所门口交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陆忱星没把池骁当回事，因为许苑义正辞严否认过喜欢他，很讨厌被这么误会，陆忱星相信她。但种种迹象表明，两人之间的确发生过什么，而许苑不愿意告诉他。
他没打算搭理池骁，怕自己一个忍不住逼着人问有什么事。但没想到，池骁会自己撞上门来。
从电竞社出来的时候，陆忱星拿着手机正点外卖，被池骁叫住了。
“陆忱星，你觉得她真的喜欢你吗？”
陆忱星从手机抬头，没什么表情看着他。
池骁跟他隔几步的距离停步，“张招一直在她身边却从没表明过心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忱星依然没说话，却也没走。静静立在原地，目光波澜不惊。
池骁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她高中时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学长，叫陈醒，艺术世家出身，年纪轻轻就举办了个人画展，两人志同道合，只是天妒英才，得了不治之症，学长远赴国外治病，再也没有回来。”
“她画过很多张那位学长的速写，”池骁一顿，笑容古怪地看了陆忱星一眼，补充道：“你跟他真的挺像的。”
“我输得不亏。”
言外之意，许苑有一个死去的白月光，她和你在一起，仅仅是把你当替身。
“我像不像，和你输不输没关系，”他的话，陆忱星不至于相信，但自我感觉良好地舞到他面前就膈应了。陆忱星浮皮潦草地打量他一眼，轻嗤：“跟我比，你也配。”
“你没有让人移情别恋的魅力不代表别人没有，”陆忱星手机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走，“无论她以前喜欢谁，以后只会是我，不用你操心了。”
……
陆忱星下午那会儿话放得狂，但还是不可避免被影响到了。
吃饭的时候，掐头去尾简单把国外的经历讲了下，就开始盯着许苑看，仿佛要把她看出花来，看得许苑顶不住脸颊泛热。
“看什么？”她实在忍不住问道。
“看你有没有想我。”陆忱星漫不经心搅拌着面前的粥，开始翻旧账，“当时回来为什么不跟我说？”
许苑也懒得想理由了，索性坦诚相告：“我说不跟你回来，结果隔天就自己回来了，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那为什么反悔，这么快就想回来了？”陆忱星刨根问底。
“因为——”许苑别开视线，细密睫毛轻颤着垂下，组织语言，“我不想你来回折腾，但你又说要回来……”
再往后，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忱星说再回南城，她当时虽然语言上阻止了，可还是期待的。
可这种不确定的期待感太折磨人了。
或者说她从内心深处是害怕陆忱星不再回来的，她不想等待结果，不想去验证陆忱星能为喜欢做到什么地步。
她喜欢得太诚惶诚恐了。
陆忱星不知道少女曲折迂回的心事，不完全理解许苑没说出口的意思。
但至少也听得出来，她是为他回来的。
“嘭”手中汤匙碰上碗沿，清脆的一声响，陆忱星丢下汤匙抓住了她的手。
许苑指尖缩了下，轻抬杏眸。陆忱星笑得温柔，仿佛所有星光都揉碎在那双眼睛里，勾引般发出邀请：“今天晚上陪我多待会儿好吗？”
……
回过神的时候，许苑已经被陆忱星带到了一家酒店。
她其实不太明白陆忱星那句话有没有什么其他含义，是要开个钟点房待一会儿，还是今天在酒店过夜，如果是后者，会不会发生什么？
七想八想着，却发现陆忱星直接牵着她越过前台直接往电梯走。
许苑脚步一怔：“不需要办理入住吗？”
“我在这边办了长期入住，”陆忱星捏捏她指骨，意有所指地勾唇轻笑，“以后在宿舍待够了就过来找我玩。”
“……”许苑睫毛颤了颤，眼神忍不住四下乱飘，须臾，红着耳尖瞪他，小声咕哝，“不正经，谁要来酒店找你玩。”
“宝贝，自然点。”陆忱星低首凑到她耳边，“你现在的架势就像是要来酒店做坏事。”
许苑表情僵了僵，“……”
陆忱星揉了揉她的脑袋，莞尔：“别怕，就是单纯想和你多待会。”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经常在酒店住，是挺不像话的，”陆忱星说，“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有时间一起去看看？”
“你是要租吗？”许苑一愣，“还是买？”
“都可以，”顿几秒，陆忱星又改口：“买吧。”
“你有时间可以考虑下喜欢什么样子的户型，我们一起看看。”
许苑思量着问他：“你的钱够吗？”
“之前打游戏存了一些，买房绰绰有余。”陆忱星在电梯刷了下房卡。
许苑抿了下唇，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反正不是好受。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那为什么以前不买，长期订酒店？”
陆忱星胳膊搭在她肩膀，把她往怀里拢了拢，语气漫不经心，“以前喜欢居无定所地飘，房子有点让人有归属感，像枷锁。”
许苑眸光一晃，扭头看他。
陆忱星轻轻笑了下，抓着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掌下的跳动苍劲蓬勃，震得许苑掌心发烫，她喉咙发痒地吞咽了下，“陆忱星……”
他低低“嗯”了一声，抓着她指尖亲了下，继续说：“可是现在，居无定所让我有点心慌。”
想和你就这样安定下来，平平淡淡，赴白首之约。
“陆忱星，”许苑回握他的手掌，也没管电梯还有监控，仰头在他唇上轻轻一碰，清澈的杏眸坚定而真诚：“我会陪着你的。”
只要你不先离开。
电梯门恰好打开。
许苑一惊，连忙撤开，要转身往外走，不料身子忽的腾空，陆忱星打横抱起她，压低声音说：“有人，装睡。”
“……”
都已经这样了，再挣扎着下来也不现实，许苑索性把脑袋往陆忱星怀里埋了埋，掩耳盗铃地装死。
因此她也没看见，电梯外面站着的女人，是顾知。
顾知猝不及防在这里遇见陆忱星和许苑，都没反应过来，再看他俩从电梯里亲热到公主抱，张了张唇，都不知道说什么。
尴尬、气愤、害怕、担忧一块扑过来。
她脑子正一团乱的时候，陆忱星突然淡淡瞥过来一眼，锐利凛冽，警告意味浓烈。
她早就知道陆忱星不是善茬，平时整天轻慢懒散，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真正在乎起来，褪去漫不经心的伪装，冷下脸，骨子里的强势和侵略性带来的压迫感极强，令人胆寒。
也怪不得就算他整天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却还是被陆家大少当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样的人太危险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这种场合能说什么，她和许苑沟通过，能看得出来两人是两厢情愿，她也不适合再说什么，所以只眼睁睁地看着陆忱星抱着许苑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许苑并不知道电梯处的交锋。
到了酒店房间后，陆忱星就把她抵在门后，吻了上来。他吻得有点急切，胸膛的氧气一点点被抽干，许苑耐不住轻轻挣扎了下，陆忱星松开她的唇，顺着脖颈往下亲，许苑被迫仰头承受，指尖穿进男人发丝，随着他或轻或重的啃咬，无意识轻扯他的黑发。电流仿佛在身体的每一处血管流窜沸腾，从骨子里蔓延出难以抑制的酥痒。
腿软得支撑不住地往下滑，又被坚硬的手臂拦腰拖抱起，纤长的腿顺势盘上男人劲瘦的腰。
房卡都没插，玄关处一片昏暗，窗外清冷的月色漫进来，铺了一层薄霜。暧昧缠绵的水渍声和啄吻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激烈而炽热。
……
许苑也不知两人亲了多久，从缺氧的窒息感中回过神时，她正跨坐在陆忱星身上，陆忱星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五指撑在身后，一手搂着她的腰，往他身上压。
两人贴得很紧，许苑轻易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他在腰上惩罚般掐了一把，男人嗓音低哑，“别蹭了。”
“……”
过了会儿。
陆忱星半垂着眸睨她，告状似的直白道：“你把我亲硬了。”
“……”
到底谁亲谁？
“负责吗？”
他似笑非笑勾唇，整个人向后躺在床上，外套早已经不知何时脱了，男人里面只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扣子开了两颗，性感嶙峋的锁骨露出来。衬衫下摆也从裤腰出来，堆积在腰上，腹肌的线条若隐若现。
此时，男人姿态放松地躺在许苑身下，有种任人蹂.躏的欲气，干净又色情，矛盾却不违和。许苑经常看到有人用纯欲形容女生，但她这会儿觉得这个词形容陆忱星刚刚好。
陆忱星还觉得不够似的，指尖勾着纽扣一个个挑开，线条明显的腹肌和人鱼线显露出来，再往下，黑色的皮带束缚着鼓起的一个弧度。
侧腰被摩挲了下，陆忱星指尖“哒哒”敲了下皮带金属扣，“帮我解开。”
“……”
许苑跪坐在他大腿，看着这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图，吞咽了下，指尖微微颤抖，“陆忱星，你有空…再给我当回人体模特吧。”
陆忱星眸光一暗，脑海中不合时宜响起池骁的那句话——她画过很多张那位学长的速写。
微愣，他挑眉笑了下，“上次画，我想脱，你不是还不让。”
许苑才不和他翻旧账，讨价还价道：“答应吗？我就帮你。”
陆忱星又笑了下，猛地起身，把她掀在床上，高大身躯覆上来，两人位置顷刻对调。男人深邃黑眸居高临下盯着她，侵略性极强，“答应，你要怎么帮我？用哪儿？嗯？”
“……”许苑把自己看漫画的理论知识全部忽略，耳尖通红地嗫嚅：“不知道，我不会。”
陆忱星抓住她的手往下带，咬了下她耳垂：“我教你。”
……
因为这天晚上的帮忙，许苑翌日拿画笔的时候，手还是酸的。
勉强把昨天晚上种种画面赶出脑海，上完专业课，比赛小组的几个人又找过来，商量拍视频的事情。
许苑心情好，也好说话，同意代替张招出境，几个人在学校找了处艺术气息浓厚的背景，录完后一起去吃午饭。
去食堂路上正好经过实验楼，许苑不由往里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陆忱星从楼里走出来，手机往耳边举，正要给谁打电话的架势。
下一刻，掌中的手机传来振动。许苑一看，是陆忱星打过来的。
她划开接通，似有所感，陆忱星看过来。
许苑顿下步子。几个同伴已经走出去几步，许苑朝几人示意了下电话，意思是你们先走。只有张招看到了实验楼出来的陆忱星和两人都通着的电话，忍不住朝许苑比了下拇指。真会玩。
两人对视几秒。
陆忱星开口，语气矜冷：“我今天刚看到论坛乱七八糟的传言，许苑，昨天问都不问，这几天在心里给我定了什么罪，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
看来陆忱星是看到他和楚艺的八卦贴了。
明明，她才是该质问的那一个，这会儿却反过来了。许苑唇角忍不住抽了抽：“你昨天都快委屈死了，我还有必要火上浇油？”
“再说了，你不都解释了，你是被阿姨拖出国外的，不是和楚艺同游。我相信你。”
电话那边没动静。
许苑就看陆忱星懒懒倚在楼侧的柱子上，直勾勾看着她，面无表情。
许苑站在路对面，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磕路沿石，半晌，她淡淡开口，“你这么在意什么意思，心虚，对她有过好感？”
她话锋一转，“也是，人家漂亮，成绩好，跟你是一个专业，有共同语言，还锲而不舍地喜欢你，如果我是男生，我也喜欢。”
——跟你一个专业，有共同语言。
陆忱星又想起池骁说的——她和学长两人志同道合，以及许苑先前说过的择偶标准——温柔体贴艺术高超，所谓艺术高超，就是有共同语言。
陆忱星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许苑对“喜欢”的定义感到一丝丝迷茫。好像在她眼中，符合某一个标准，就应该喜欢。
那她对他也是吗？
他希望不是，感情是不可控的，没有原则的。
他又想起高考暑假那会儿，小姑娘说想找男朋友。
那她是想谈恋爱，所以选择了他。还是想跟他谈恋爱？
话筒又是一阵沉默。
许苑不太明白陆忱星什么意思，她看了看走远的同伴，正想挂了电话，跟过去。
陆忱星突然开口：“没有过好感，没动过心。”
“别人有多好，在我眼里不一定好，也不会是我喜欢的理由。”
微顿，他说：“许苑，我只喜欢过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