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鸿兴楼是京都城最有名的酒楼,南来北往的只要肯在京都城停留的人,少不了要到鸿兴楼坐一坐。

    满城流言蜚语,她也该去听一听自己的事情。

    一路走来,城中的百姓对于公主失身一事也是侃侃而谈。

    “即便公主失了身,那也是保全了临月,免遭一场战乱。”

    “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安平公主识破了穆尔王子的奸计,却也不应该将这肮脏之事带回临月。”

    ……

    身后的侍卫握着手中的剑就想要冲上去,江步月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若不是安平公主识破奸计,说不定你如今也已上了战场,还有机会在此评说公主清白之事?”那人为公主忿忿不平。

    “那些宿卫军来来往往这些时日,我看是查不出什么了,倒不如将此事交由公主自己,说不定还能查出个一二来。”

    ……

    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古人惯会用这些东西捆绑女人。

    “念夏。”她摆了摆手,附耳说了几句。

    念夏的脸上渐渐的浮现了喜色,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走,我们且去看戏。”

    鸿兴楼二楼的雅间,窗户大敞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很快就出了他们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念夏下从何处寻来的粗衣布衫,走到了一众妇人中间,遥遥一望,除了那张白净的小脸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她在其中倒也没什么不妥。

    青帆立于她的身后,清冷的不像是凡人。

    明夏压低声音,“公主,这是何意?”

    江步月轻啜杯中的茶水,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目光落在了楼下不远处的念夏身上,“若是能将此事握在自己手中,是非黑白也就明了了。”

    回到临月之前,她还在思虑该如何握住自己的命运,不曾想这幕后之人倒是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若是此事能成,她还真的要多谢皇后娘娘,若不是她授意,管坤也不会如此懈怠,这便也给了她可乘之机。

    只等……

    念夏与那些夫妇人们,聊得手舞足蹈,时而擦一擦眼泪,时而忿忿不平。

    江步月再一次露出了笑意。

    此刻楼下熙熙攘攘的已经聚满了人,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江步月落在窗外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门外,“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明夏福了福身,“奴婢前去查看。”

    她才走到门口,便听见下面传来,醒木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回头看向江步月,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需再下去。

    楼下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楼上,江步月微微转动着手中的茶盏,侧耳倾听楼下说书人的声音。

    “今日继续给大家说一说安平公主和亲之事,上一次说到穆尔小王子迎接安平公主之后,便一直逗留在大漠。安平公主发现了那穆尔小王子的阴谋,便想要通知边城的守将,不曾想被那穆尔小王子发现,那穆尔小王子早已垂涎安平公主美貌已久,见事迹败露,那穆尔小王子索性也不装了……”

    话至精彩之处,那说书之人却戛然而止。

    青帆提剑就要冲出去。

    “青帆。”江步月出声制止了他。

    青帆顿住,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此时,只听见下面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快说啊,究竟如何了?”

    “先前便已经说到了公主失身与那穆尔小王子了,怎么今日又重新说起来了?”

    “此时全城人尽皆知,谁还不知道公主是失身之后才得以知道事情真相。”

    “快点说,喝什么茶啊。”

    ……

    醒木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不满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平公主一介女流,自然不会是穆尔小王子的对手,穆尔兽性大发,安平公主自然难逃……”

    底下众人对于这一幕都陷入自己的想象之中,说书之人非常满意这种场面,他轻饮一口茶水,笑了笑,再次开了口。

    “白云生奉旨巡查边防,恰好到了边城,公主的手书自然也被送到了白将军的手中,这才有了白将军护驾救主的一幕。只可惜终究是晚了一些,待到将军赶到的时候,公主全身无衣蔽体,已然被穆尔给……”

    说书人在此处停了下来,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情真意切,那真叫一个真切。

    底下人唏嘘一片,楼上的江步月已经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只见青帆手中的剑被握的更紧了些,似乎就要冲出去,将说书之人拿下,“青帆。”

    江步月再一次阻止了他,他不解回过头,“公主。”

    等她再看向窗外的时候,念夏已经不知去踪。

    “别着急。”

    明夏有些焦急走上前来,微微叹气,“那些宿卫军真是一无是处,如此浑说之人竟然没有被抓起来,凭着他们在这里胡说八道。”

    江步月手指有一声无一声的敲在桌子上,“京都城正在分说此事的人不在少数,最初之际宿卫军没有将人抓起来,你还指望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传出来,宿卫军就会抓人了吗?”

    “可这样下去,公主的名声恐怕只会越传越坏。”

    她拍了拍手,想着念夏也应该回来了。

    很快念夏便寻了过来,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裳,脸上还挂着笑容。

    “公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妥了。”

    江步月点了点头,淡定的喝着茶水,任凭下面说书的继续胡说八道。

    “因为安平公主对穆尔恶言相向,穆尔心生恶念,便令其部下将公主玩弄于鼓掌之间,公主苦不堪言,好在白将军已经已经赶到,救公主于水火之间。”

    听着下面的污言秽语,明夏皱起了眉头,对于公主到底让念夏做了什么一无所知,“公主。”

    明夏欲言又止,江步月也知她心中烦忧,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谣言也犹如利剑已经向着她而来,若她不能化解,恐怕也只能以死来保全所谓的皇室颜面了。

    “走吧。”

    她起身走出门外,却瞧见对面的走廊之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脑海中的烦忧也瞬间消失不见,美好的记忆浮现在眼前,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自她和亲出走临月之后,她未能再见他一面,不曾想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他。

    “远山哥哥……”

    她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扭头看来。

    而她口中所呼喊的远山哥哥好似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只见他皱起眉头,往楼下扫了一眼,对说书之人口中的污言秽语感到厌恶。

    她着急的想要到她的远山哥哥身边去,奈何鸿兴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等她赶到的时候,她的远山哥哥已经下楼出了鸿兴楼。

    失望之感涌上心头,出了鸿兴楼,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哪里还有顾远山的身影。

    “公主,人太多了,顾大人定然是没有听到您的声音。”

    明夏虽如此说,可她回到临月也已有几日了,顾远山并未来寻过她,如今又听到了如此不堪的话语,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

    江步月怔怔的站在街上,因着她有几分姿色,路过的人也时不时的看向她。

    “公主,我们还要追上去……”

    远处一阵杂乱喧嚣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明夏的话。

    念夏的眼眸中泛起了光芒,她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一瞬不瞬的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人群。

    鸿兴楼外聚集了更多的人,他们几人被蜂拥而来的人群挤到了角落之中,青帆伸出手将她们主仆三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很快鸿兴楼聚集了更多的人,他们一股脑的就往鸿兴楼里挤,因为安平公主一事,他们与酒楼里那说书人起了争执。

    事情越闹越大,远远望去,宿卫军也已经珊珊而来。

    江步月心满意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顺着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

    “公主到底让你做了什么?”明夏一直未曾知道前因后果,便向念夏寻求答案。

    江步月回过头,看向远处已经与宿卫军打起来的人群,“这件事情分明就是起于后宫的皇后娘娘,身为皇后娘娘侄子的京兆府尹又怎么真的彻查此事?”

    “所以公主便让我乔装打扮,融入其中,只不过在其面前为公主哭诉了几句,这些人本就感激着公主让临月国免于一场灾难,如今听了这事,对宿卫军本就诸多不满,如此一来,他们怎么能容忍他们敬佩的公主被人如此污蔑。”

    念夏迫不及待的将江步月的计划说了出来,青帆立于不远处,仿似全然没听到,而明夏微微皱起了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即便如此,公主的名声依旧得不到……”

    念夏也随之愣住了。

    “如此一来,百姓不信宿卫军会彻查此事,你猜父皇会命谁继续查?”

    “如果连京兆府尹都不相信了,百姓们还能相信谁?”

    明夏话音一落,目光似有一点星光亮起,“难不成公主是想要?”

    江步月点了点头,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脸上,微微的暖意在脸上打着转。

    相信很快,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会因为百姓与宿卫军的冲突而传唤她一问了。

    正如她所料,还未进宫门便已经瞧见了皇帝身边的太监立于宫门前,“公主,陛下有请。”

    本来只是谣言之事,如今已经成了宿卫军与百姓的冲突了,宿卫军若在想查询此案便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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