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倾洒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上,漫漫黄沙犹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起伏不定的沙丘被映照的线条分明,显得越发立体,举目四顾,一座小小的宅院竟然坐落在沙丘之中。

    重兵把守,彰显着院中之人的身份贵重。

    房内一片混乱,朱钗落地,衣衫不整的江步月跌坐在地上,一双闪着水光的眼睛下是一道道泪水滑过的痕迹。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额头上一股热流顺势而下,她明明进了手术室打上麻药了,怎么会做起梦来了,额头上的疼痛与身体的病痛融为一体,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江步月,临月国不受宠的公主,被迫同北狄王子和亲。本来以为会在异族老死一生,不曾想北狄王子只是假意求娶,实则是与临月国的叛军勾结意图谋乱。

    无意间,被江步月发现了他的意图,并将消息传递给了临月国边城的守将,北狄王子大怒,想要强行毁她清白。

    江步月不堪受辱,撞柱自戕。

    所以,她是在临死之际穿越了?

    身体上的病痛感骤然消失,重获新生的感觉像入了水的鱼儿,再也舍不得离开。

    她双手紧紧握住自己已经散开的衣衫,目光落在门口一身金黑色盔甲的将军身上,他的脸上戴着恐怖诡异的面具,装饰着神秘的符文图案,闪烁着深金色的光芒。

    恐怖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可仅凭这张面具,也足以让她在过往的记忆中寻到他的影子。

    赫赫有名的白家军将领,临月国的护国大将军白云生。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缕疑惑,遣人去边城求救,来的怎么会是他?

    躲避了长羽箭矢而立于一旁的北狄王子穆尔,在看到这张面具的时候,眼中有了一丝慌乱,“不可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将军身后一侍卫模样的男子径直走到了江步月的面前,跪了下来,“属下来迟了。”

    “你做的很好。”

    青帆自小便是她身边的护卫,武功不凡且对她忠心无二。

    那侍卫只瞧了一眼,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了江步月的身上。

    她尝试着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努力在新世界中活下去。

    许是因为那侍卫毕恭毕敬的站在了她的身后,一旁震惊不已的穆尔,再次陷入了不解,他仔细端详着那张脸。

    忽而眼神分明,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她,“是你!”

    江步月默不作声,惊恐未定的她此刻还在微微发抖。

    对于穆尔的指证,她眼底涌起了一抹泪光,“是穆尔王子求而不娶,停留数日,本宫一介女流,如何抗衡,这才遣了人将发生的一切告知边城守将,哪里知道来的会是白将军……”

    “你该死!”穆尔大喊一声就要冲向她。

    她下意识的后退,身后的青帆也挡在了她的身前。

    只听铮的一声,一道黑影穿过径直将穆尔手中的弯刀打掉,一掌将其击退到身后的屏风之上,屏风应声倒地,众人也将穆尔拿下。

    “白云生!你你们敢如此对待本王子,北狄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你的叔父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会如何想?”白云生说话的语速虽快,吐字却极为清晰,声线十分清冷。“他方继位不久,你便向临月求娶公主,妄图夺权,如今又停留在此处,不肯成亲,你不妨猜一猜,你的叔父又会作何感想?”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穆尔,此时哑口无言。

    “来人,将小王子好生送回北狄。”

    穆尔不信眼前的人会如此好心,“你想要做什么?”

    诡异的面具之下是一双冰冷的眼睛,他将墙上的那支箭矢拔了下来,仔细着查看这箭刃。“连同安平公主的手书,一同送往北狄,务必交到北狄王的面前。”

    听闻此言,穆尔已经完全不能平静。“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据我所知,北狄处置叛徒有自己的方法,王子好自为之。”

    穆尔已经被带了下去,骂骂咧咧的声音依稀还能听的见。

    白云生将墙上的长羽箭矢拔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箭刃。

    少年将军冷冽的行事作风颇有当年白大将军的威风。

    那张面具转过头面向了她,她心下一紧。

    命人前去边城也是抱有侥幸心理,毕竟她身为临月国的公主,边城守将若知她有难,必不会袖手旁观。

    可此人是白云生,面对他,她总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明明已经不是原来的江步月了,却在脑海中浮现过往那段记忆的时候,没了底气。

    她与白云生素无来往,若是没有十年前的事情,她或许还能在他的面前摆一摆公主的架子。

    如今……

    “公主果然身负异秉,所到之处必有大事。”

    听出他话中讽刺的意味,江步月也是心中不满,她微蹙双眉,眼眸中似是含着泪花,“将军惯会取笑,难不成是我让那穆尔设计不成。”

    白云生意味深长,“公主就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吧?公主殿下与顾相之子情谊深厚,如今被迫和亲,保不齐公主殿下会有什么行动。”

    “你?!”将不予微咬着双唇,想要反驳却也无话可驳。

    她与远山哥哥青梅竹马,两个人的感情自是旁人比不了的。若无和亲之事,她或许可以嫁给远山哥哥为妻。

    为此她也闹过,哭过,终归是无济于事,就连远山哥哥也无可奈何。

    白云生可以冤枉她,但不能冤了她的远山哥哥。

    “和亲之事皇命难违,远山哥哥他……”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原主的缘故,她本能的维护了青梅竹马顾远山。

    看着转身离开的白云生,她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他先提及远山哥哥的,偏不让她讲。

    那张面具戴了十年之久了,也不嫌烦。面具下的脸,定是比小时候还令人讨厌。

    她微微叹气,这次和亲虽未能成,但下次呢?她能否顺利脱身?

    不久前,北狄王子向临月国求娶公主,求的是嫡亲公主。

    若是放在以前,临月国定然不会答应和亲这等要求。

    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前护国大将军身亡后,如日中天的临月国便成了众矢之的。

    送公主和亲实为临月国的耻辱,若不送公主和亲,兵力又不足以应战。

    无奈之下,众人也只能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便是让她这个不受宠的二公主踏上和亲之路。

    追封她的生母为孝哲皇后,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嫡亲的公主了。

    风沙四起,若能将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岂不快哉。

    随着骆驼的一摇一摆,坐在骆驼身上的江步月快被晃的睡着了。

    她微眯着双眼,看着前面骆驼上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面具下的面孔。

    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脸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羁。

    那是十年前,她最后一次见过那张脸。

    黄沙拂面,索性闭上了双眼。

    “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侧的念夏担忧不已。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抬眸的瞬间似乎看到了身着盔甲的人转过身的动作。

    大概是魔怔了,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临到京都城,城中的百姓纷纷出城出城相迎,更是高呼安平公主千岁,城楼之上明晃晃的身影映进了她的眼眸,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便是她的父亲。

    与记忆中不同,他慈爱的望向她,并向她伸出手,她受宠若惊的将自己的手放在那双已经略有些粗糙的手上。

    原来在他们一行人回到都城前,北狄王已经派使者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来到临月,向临月皇帝请罪并表示感谢。

    这不仅仅洗刷了和亲的耻辱,更是阻止了一场战争的来临。

    是以,皇帝亲迎,领她登上了城楼,准备接受百姓的跪拜。

    “吾儿有功,不愧是朕之子女。”

    百姓得见安平公主,在城楼下欢呼雀跃。

    此刻白云生就站在她的身侧,倒叫她生出了几分心虚。

    皇帝很是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享受着百姓的拥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

    这一刻,竟让来自千年以后得她有了些许的动容,有了一丝身为公主应有的自豪感。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白云生,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棵松柏,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侧目,在他看过来之前,江步月已经移开了视线,有些慌乱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许是因为旧事,心中对他总有种莫名的恐惧。

    好像她的生死现在就握在他的手中,随时随地都能置她于死地的一般。

    她不惧迎面而来的暴风雨,却害怕深渊里那双凝视她的眼睛,以及那蓄势待发,只对准她的箭羽。

    接受完百姓的叩拜,江步月跟随着皇帝回到了勤政殿。

    一进入勤政殿,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这样的皇帝才让江步月心中升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她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立于皇帝的身后,等待着问话。

    “怎么会如此凑巧,你在大漠遇难,偏巧白云生出现救了你。”

    江步月拿不准皇帝是什么意思,她依旧低垂着头,不说一句话。

    心中暗暗吐槽,她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在那里,这种问题直接询问白云生不就好了?

    “你是如何得知白云生会在边城的?”

    江步月跪了下来,面上还是劫后重生的神情,对于能活着回到临月,她表现的诚惶诚恐。

    “儿臣也只是派人知会边城守将,并不知晓白将军为何会在边城。”

    “月儿说的可是真话?”

    江步月愣住,“父皇,儿臣与白将军并无深交。”

    皇帝微微叹息,“罢了,是朕多虑了。你方回来,去向你母后请安之后便回去歇息吧。”

    “儿臣告退。”出了勤政殿,她回头怔怔的看向殿内,一时不解,父皇的那句话是何意。

    转身离开之际,将撞到了坚硬且带有一丝凉意的盔甲之上。

    她扬起头,是那张可怖的面具,不知是因为面具还是因为戴着面具的人,她下意识的后退,却忘记身后的门槛,一个不稳就要倒下去了。

    她伸出了手,希冀着那人能拉住她。

    然而,应声倒地的是她。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微微侧眸,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明夏与念夏将她扶了起来,“公主怎如此不小心。”

    借助婢女之力,站起了身,在心里将白云生骂了千遍万遍也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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