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抓捕

    天刚蒙蒙亮,竹林的雾气还未退散,陆聿身上服帖的衣衫被露水打湿,平时里从容的步伐也带着几分急切。

    狭窄的竹叶在呼啸的风声中微微晃动,像极了摇曳的鬼影,就在这时,陆聿抬手一剑横劈向右侧,一条淡红色的蛇身挂在他的剑上。

    众人屏住呼吸,直冲鼻腔的酸臭味让他们站在原地不敢乱动,随安立刻用药粉掩住血迹,他从四秋那里得知血腥气极易引来其他毒蛇。

    陆聿凝神看向周围,示意后面的侍卫和仆从小心前进。药粉的清香随风飘散,众人莫名地安心了些,继而再次前行。

    “这里有血。”

    前方探路之人一声惊呼引得陆聿跨步向前,借用火把才看清土路上还未凝固的血液,仔细一看甚至感觉这血红得发黑。

    他伸出的手一顿,压下一直在心里作祟的惶恐,命令道:“三人一队去查看周围可有异常,带好火把和驱蛇的药粉。万不得已时,可以用火烧。”

    生灵皆畏惧火光烧身,蛇这种常年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更是畏火。

    陆聿带着随安向前慢慢探去,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兴许江尧就在这里。

    随安紧紧护在陆聿身侧,两人手中都持着长剑,脚步轻缓地踏进林间。

    “主子,这里也有血。”随安见脚下暗黑的成块血色,说道。

    陆聿眼眸一压,入目的血迹灼得他心口生疼,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江尧被绑走的缘故与他去县衙查江北延的死因有很大的关系。

    他冒然去县衙询问狱卒,让那些人有所警惕,那伙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在他们离开锦阳城时还谋害了县令,借此掩饰他们逃跑。

    若是一般人的想法,县令被谋杀后全城戒严,城门紧锁后,绑匪也定然逃不出城,他们在城内搜查早晚会找到人。等他们搜捕全城一无所获后,一开始出城的那些人早就没有踪迹了。

    要不是蒋年偶然提起狱卒失踪引起他的注意,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陆聿持剑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拂晓时不算大亮的天色模糊了他担心的神情,唯有绷直的后背才能看出少许惴惴不安。

    啪的一声,几步开外的草丛突兀的响了一下,这声音让陆聿的步伐一停,干黄泥泞的土中蜷着浑身沾染鲜血的活蛇。

    “进去看看。”陆聿提剑在草从翻了几个来回后没看到蛇的痕迹,才跨步踏了进去,大约是无人狩猎的缘故,此处的杂草高至小腿。

    随安应声跟在身后。

    两人放慢呼吸,步伐轻缓,直到看见山堆背处两个模糊的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陆聿掷出腰间的匕首直奔着那黑影的脖颈。

    则尔忽地感觉背后一凉,求生的本能让他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谁?”不算正宗的中原话在静谧的林间回荡,则尔侧身滚落一旁,执刀的手微微握紧,而刀刃上还留着一抹血色。

    被扼制住的呼吸骤然畅通了,江尧清醒后没力气顾及来人是谁,只低头挣脱手腕上的麻绳,山间的蛇蚁被血气吸引到了这里,再磨蹭下去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则尔自知没有能力带着受伤的江尧离开此地,可他又不想放她一条生路,正打算了结她性命时就被人突袭,

    “陆聿。”则尔咬牙切齿道,他与陆聿在战场上曾有一面之缘,如今再次相见,只能说是恨到了骨子里。

    陆聿的视线穿过面目狰狞的则尔,落在小幅度颤抖的江尧身上,他呼吸一窒,可面上没流露丝毫情绪。

    “放人。”他简明扼要地开口道。

    闻言,则尔谨慎地看了周围,他和江尧的距离很近,陆聿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伤人。

    “你们,退后。”则尔急声喊道,同时,他的刀尖指向江尧的心口。

    这威胁显然直戳陆聿的痛处,他看不清江尧的脸,只能从她身上的出血量判断她的情况。

    她的处境并不好。

    陆聿退远了几步,目光却紧紧锁在则尔的刀刃上,他背后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刀尖是落在他的心头。

    见状,则尔也向竹林中撤了一段距离,林中更暗一些,从此处逃离容易许多。

    “你……”

    则尔的说出话僵硬地停在了那里,他面色一白,才发觉自己的臂膀和大腿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恐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正要从右侧偷袭的随安察觉出则尔的不对劲,他刚想上前抓人,一道白刃比他更快地割断则尔的右臂。

    剧烈的疼痛让则尔有口难言,直接昏了过去。

    陆聿大步冲上前扶住江尧染尽血色的肩膀,他颤着手,一点也见不到方才凶悍的样子。

    “江……姑娘。”

    开口说话后,陆聿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紧张,他现在一心思都在江尧身上,一点也没注意到则尔的诡异之处。

    江尧的嘴唇和肘腕都受了伤,最严重的还是被麻绳束缚的手腕,粗粝的绳索几乎箍进了血肉里,轻轻一动就能流出鲜血。

    陆聿垂眸的眼眶微酸,他伸手想帮江尧解开,可触碰到麻绳上的湿润后,又怕她会疼。

    “我……上衣里有驱蛇粉。”落入陆聿怀抱时,江尧紧绷的神经一松,可周围的蛇蚁却又让她不放心,“血腥……味会引来蛇群。”

    “四秋带了很多驱蛇粉,你放心。”陆聿让随安拿来匕首,他动作极轻地挑断江尧腕骨上的麻绳。

    失去束缚的伤口缓缓流出鲜血,陆聿连忙撕了块干净的衣衫缠上她的手腕。

    得知四秋来了后,江尧浑身的痛意仿佛苏醒了,她伸了伸手才发觉自己的指缝被血液凝住。

    突然,她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扯住陆聿的领口说道:“他们有三个人,有两个人跑了,他们手里都有一个图纸。”

    这是她意外发现的,昨晚她设计让马匹被毒蛇咬伤后,则尔几人不得已放弃了骑马,他们为了能传出消息,每个人带着相同的图纸逃跑。

    陆聿任由江尧拽着他的领子,俯身将人抱起后,与随安说道:“派人去搜山。”

    随安瞄了眼自家主子被扯开的领口,压着则尔走了出去。

    陆聿带人进山是为了找人,没有准备同行的马车,一路上除了四秋换药,都是他抱着江尧。

    男女有别的观念在此刻不及江尧的安危重要。

    陆聿下山的同时,他在城内的人手悄无声息地上山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搜查,江尧安稳地躺在顾昭马车时,侍卫已经将剩余的二人全部抓住。

    除了则尔是纯正的外邦人,那两人都是边关百姓与外族人生下的后代,在民间他们经常被称为“杂种儿”。

    侍卫也如江尧所言,在他们身上搜到了漠关的布防图,漠关著有要塞之称,是西北边关的屏障。如果这张图纸落入外邦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异族入侵,生灵涂炭,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陆聿看着侍从方才搜到的三份图纸,眼中的凶戾暴露,能接触布防图的人哪一个不是军权在侧,谁又将它泄露了出去?

    顾昭曾在漠城为将过,他扫了眼图纸后隐约猜到这是什么?他大为震惊道:“这是?怎么可能?”

    布防图向来属于军事机密,怎么突然出现在异族之人与的手中?还险些被他们偷出去?

    “锦阳城中有细作还是漠城有细作?”思来想去,顾昭也猜不到这些人是如何拿到的布防图。

    陆聿收好三份布防图,沉声道:“说不定都有。”

    行驶的马车压过石砾后,车身轻轻一晃,熟睡的江尧也跟着晃了一下,陆聿手疾眼快地挡在她额头上方,山路渐缓后,他才慢慢松开手。

    顾昭在另一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动作,别人或许不了解陆聿,但他却察觉到陆聿这是上心了。

    片刻后,他突然问道:“你是诚心的吗?”

    陆聿轻轻地掀起江尧的袖子,一层层细布裹着瘦弱的手腕,甚至连指尖都是冰冷的。

    他伸手想将她的手握进掌心中,可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将江尧的手塞进了狐裘下。

    “是。”

    陆聿抬眸看向顾昭,眼里的情意即使是顾昭这个外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刻,顾昭在陆聿身上一点也看不到沉稳从容的模样,他赤诚得像一团火,明亮而真挚。

    “你……”顾昭心中纵然有再多话,现在也不好开口,他想起了城中还在戒严,转而说道,“城内县令被害之事闹得人心惶惶,那三人谋害县令只是为了绑人出城?”

    “我看不一定,他们的目的不会如此简单。”陆聿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捏了捏腿。

    顾昭问了几句后,也疲惫揉了揉眉心。

    趁着中途休息,陆聿去见了那三人,准确说是两个人,则尔到现在还在昏迷着。

    为了防止则尔伤势过重而亡,四秋在陆聿的要求下给他上了伤药。

    陆聿来的时候,四秋正要离开,她拿着伤药和江尧换下来的衣裳,刚走两步就被陆聿喊住了。

    “这是什么?”陆聿捏着掉出的药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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