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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罪魁祸首

    骤雨初歇,淄川王别院的荷花开得正盛,圆盖儿似的叶子上残留着雨滴,沿着岸边连成碧影一片。著着半袖短襦的小娘子粉黛未施,素着清淡的面容,最简单不过的一双蒲履踏在水廊木板上,哒哒声清脆回响。

    引路的参事走得快了些,在曲曲折折的廊上微微顿足,等公主和她后边的随从们跟上来。

    李意如昂着下巴,看见前边水中凉亭里头人影幢幢,踏上几步近些看,估摸着得至少二十个打着团扇儿的年轻女郎挤在一处,各色绚烂的襦裙和披帛相连,春色满园。

    她问那参事,“这些是?”

    参事低眉顺眼,回道,“回殿下,这些女郎都是大王的姬妾。”

    李意如大吃一惊,脚步微微滞住,这么多女郎,不知三哥别院够不够宽敞,能不能一人分得一间院子?

    看见女郎们从个个翘首以盼到看清来人后的微微失落,李意如叹了一声,为李家男子的恶行闭眼告罪。

    那参事回头来瞧她,她又轻笑回道,“不错,三哥大有官家当年的风范。沈参事,方才本宫来得匆忙,下面的人没说得明白,我那门客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沈参事微微沉吟,半侧过身子,先告罪失礼才小心回答道,“那位郎君遇袭的地方就在这斐园附近,咱们大王恰好出行,好在风雨交加,马车行得就慢了些,否则就算他浑身是血躺在官道中央,也有可能就碾过去了。”

    徐骁重伤昏迷在驰道中央本就是淄川王派人干的,只是他万想不到徐骁如今竟是公主府的人,而李意如的消息又如此灵通,人在别院没醒,公主便带着长卫和医者直接冲撞进来了。

    “宣宁妹妹。”身后一声轻唤,李意如回首过去,两个身影从门前的劲松慢慢踱过来,蟒袍金冠的青年正是李意如的三哥李桦,而另一个襕衫束发的少年,不是楚郢又是谁?

    她下意识去看旁边跟着的谢方行,果见他淡然的清眸闪过凉意,挺直着背脊,像青山上的雪松,周身都竖起冷冽的冰棱。

    楚郢见到李意如也颇感意外,这是他就长平的事儿之后第一回碰见她,听说她在禁中为他的事儿与官家大闹时,他还难得地感到了一丝愉悦。

    她处处针对着长平公主,似乎对他们之间的事儿放不下,可她见到他,又这样波澜不惊,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旁边的那个儿郎,上回在云来楼有过一面之缘,他知那面色冷冷的青年大概是承江王府的人,如今怎么跟在宣宁后面了?

    看宣宁那个模样,似对那青年见到他的情绪颇为在意。

    他是谁?为何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审视?

    两人走到跟前,李桦往那些医者们身上巡过一圈,抻挑眉笑道,“宣宁妹妹多久没来找三哥顽儿了,怎得这会儿拜帖也不递就到斐园来了?你看这…”

    他往水亭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三哥也没个准备,若是让人冲撞了妹妹,岂不是要惹得阿耶气恼?”

    李意如眼神一分也未落在楚郢身上,对李桦仰着笑脸,说道,“三哥贵人事忙,整日里为国事奔波,宣宁想找你顽,也得找得着人才行呀,听说前几日我阿兄在台狱受询,三哥也忙里忙外的,很有想照顾照顾他的意思?”

    原本李槐落到那个地步他的确想踩上两脚,以李槐那个残败的身子,说不定没两下就要命归西天,李桦掌着刑狱,手伸进御史台还需打点打点,可恨的是这个宣宁,在官家面前装病撒痴,官家派上两排飞翎卫在狱中守着李槐,还让人从何下手?

    李桦道,“八弟有官家的照顾,怕用不着我的关心,三哥听说,飞翎卫都派进台狱里去了,可把崔大夫气得不轻,等陵川事儿缓和些,八弟只怕得吃些折子。”

    李意如浅笑一声,抬首道,“宣宁每日只顾玩闹,哪里懂得这些,三哥与我说了也是白说,对了,听说我那门客伤得不轻,宣宁这便要让大夫去瞧瞧去,三哥事忙,就不必相陪了。”

    徐骁在明面上不过是云策营的一个小兵,若是李桦执意亲自去看他,很容易让人起疑。

    李桦微微颔首,吩咐沈参事继续给李意如带路,后又说道,“三哥的确有些事儿要忙,这样,就让楚世子代我招待宣宁妹妹吧。”

    李意如不置可否,思忖着,又谢过李桦的相救之恩,催着沈参事引路。

    李桦笑道,“不必言谢,在京郊伤人非同小可,若是能抓住凶手,指不定是个大功劳。行了,世子,替我好好招待公主。”

    小娘子却并不等人,脚步飞快,须臾就穿过了水廊,李桦转眼给了楚郢一个眼神,低声道,“我这个妹妹眼高于顶,绝不可能轻易对一个无名小子这样上心,快跟过去看看,宣宁是不是已经得知他的身份了?看出什么端倪,就早些过来告知我。”

    楚郢颔首,又问道,“大王可否明示,这小子究竟是何身份,值得大王这样冒险行事?”

    在京郊动用死士可不是小事,怪只怪这个徐骁武艺实在高强,李桦派了三拨人马都没拿下他,最后只好动用死士,以命换命,才勉强重伤了他。

    李桦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就快是一家人了,我本不该瞒着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多说无益,你先去那边看着,待时机成熟,本王会详细和你说明。”

    楚郢微眯眸子,看见前面步履匆匆的几人,轻抚袖笼,跟了上去。

    绕过水廊,斐园北院便在眼前,青石小径旁遍种矮蔷薇与百里草,再走几步入到狭窄的镂空花栏廊道,错落的藤蔓攀上立杆,骤雨打得紫萝芜杂,不时垂下几枝。

    小娘子走得急,两三步后,飞仙髻上绕进一条藤萝,偏生她毫不知情,抬着脚要迈出去。

    干燥的大掌握住了她纤弱的手腕,李意如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谢方行,还有他那双干过平常事儿的手,眼神里闪过微不可见的惶恐。

    大抵是想起了上回他掐着她脖子的事儿了,色厉内荏的模样一如当年,谢方行微扯唇角,似笑非笑。

    娇小的女郎求救似的看向卫缺,卫缺却道让她莫动,“殿下,是紫萝缠住了您的发髻。”

    原来如此!李意如横过去一眼,谢方行是哑巴么,有嘴不会说话,实在惊她一跳。

    怜光比公主还要矮上几分,实在摸不到公主的高髻,可公主若一低头,藤蔓就扯得发髻凌乱。李意如犹豫几许,突见到楚郢上前几步,说道,“让我来吧。”

    不等公主回答,身旁那沉默的青年忽然抬手,一瞬掐断了藤蔓,他小心将那枝条从髻圈中扯出来,顺手将带出的发丝重新掖了掖。

    他的动作这样大胆自然,面色又这样平静,仿佛为公主做此事再平常不过,唬得身旁几个想斥他放肆的人都噤了声。

    李意如滞了滞,瞥了谢方行一眼,他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可余光看见楚郢满脸复杂,又合了合眼,道了一声“多谢”。

    ——

    云梦阁里没有掌灯,深邃的黑暗将里间渲染出一片寂静,推门吱呀声响起,寒风侵入,一阵鲜腥的雾气就扑到面上。

    “徐骁?”

    陆续有人点燃了风灯,怜光又将窗牍都撑开,屋子里总算亮堂起来,屏风后面的小榻上躺着面色青白的少年,唇角向下,暮气沉沉。

    “他…就是你的门客?”谢方行转向李意如,眸色渐渐冷了下去。

    李意如心里咯噔一下,是了,如果徐骁是宁王,那在朝中任职的谢方行没道理不认识他。

    “快帮他看看。”虽斐园的大夫已给他处理过,可他昏迷几日不醒,实在让她担忧。

    徐骁的伤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身上刺划了七八刀,致命的一击距他的心脏不过寸许,大概敌人以为他已经毙命,才没有继续补刀。

    谢方行重新为他包扎起来,又拿着药方看了半晌,声线干涩,“方子不错,就按这个吃吧。殿下,若没有别的事,谢某告退。”

    他的态度未免有些奇怪,大都督为国征战,如今情况这样危险,他似乎毫不担心。

    “你认识他?”驱散了左右,她试探地问道。

    谢方行眉眼间冷淡依旧,却没有一如既往地沉默下去,他说道,“殿下认识他?”

    当然,李意如微微挑眉,他开了口,说明徐骁身份的确不同。

    “他叫徐骁,是我府上门客,我当然认识他,谢先生,你怎会认识他呢?”

    谢方行冷冷地看着那少年,“殿下,若我是你,现下就是报仇雪恨最好的时刻,你可知他是谁,又做过些什么?”

    李意如奇道,“他是谁?”

    “他就是上回在蘅芜院刺杀你的那个黑衣人。”

    李意如不意外这个答案,只是他是如何得知的?

    青年侧过脸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漆黑的长睫在眼尾留下一片阴霾,他喉咙滚动一回,低哑的嗓音夹带着透骨的冷寂,“不止如此,他还是你陷于水牢之难的罪魁祸首之一,他的名字,叫做萧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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