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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中茧(15)

    对了…对了…阿嬷...

    林岁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她得回去看看阿嬷。

    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将自己外套的衣服脱下盖在张翠花身上,起身快步跑向通往家的那条道路上。一步一步,鞋底似乎被磨穿了,火辣辣的疼痛窜进心脏,但她不能停,她不能停止,阿嬷还在家里等着她。

    阿嬷绝对不会出事的...

    林岁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催眠,但内心的慌乱丝毫不减,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快。

    她要快点,再快点,要马上回到阿嬷身边。

    扑通…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响声,林岁的膝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中了,直直摔倒在地上。尖锐的石子划开皮肤,双腿被擦破了皮,鲜血不断涌出伤口。

    那靠近山前小屋的林子里走出几个人,他们身穿统一的着装,手上端着又长又黑的棍子,一边用那林岁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一边用猥琐又恶心的视线打量着倒在地上挣扎着起身的林岁。

    “叽哩哇啦地说啥子呢,一群狗杂|种。”林岁双手撑着地,腿上被子弹的打穿的血洞哗啦啦地流出血液,疼痛已经麻痹了神经,就算是轻轻挪动一下身体都会翻起更加猛烈地疼痛。

    是吗?张翠花死之前也是这样疼吗?

    林岁死死盯着那几个朝她走来的人,双手抓住地上的枯草与石头,指甲深深陷入泥土里,强撑着用另一只没被贯穿的腿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拖着受伤的腿走向他们。

    那群人见林岁中了一枪还能够站起,他们更加兴奋了,纷纷举起枪对准林岁的身体就要再次射击。

    就在他们扣动扳机的前一瞬,屋子里走出来的人打断了他们。他抬手示意那些人放下枪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岁,那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渺小的、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那人嗤笑一声,操着一口有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对林岁说道:“看来,你就是那位守山人的孩子了。”

    好半天,林岁才拖着腿走到他跟前,直直瞪着眼前的男人。血水与泥土混合的脏污溅满全身,脸上也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但那双眸子,那一双漆色的眸子,仿佛锁定猎物的狼——不,应该说是鬣狗才对,一旦被它们盯上,就不会再松口,一直到死亡才会停止。

    即使是杀过不少人的男人,此刻被林岁这样看着也莫名感到后脊发凉。

    “你把我阿嬷怎么样了?”林岁压抑着声音,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恶意。

    男人回过神来,看着瘸了腿的林岁,依旧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只当方才那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他这些天没睡好的错觉。

    他摆了摆手,用极为懒散的语气回道:“放心,我们不会对那位守山人做什么的。”

    林岁却是没理他,径直越过他的身旁,向着屋内走去,受伤的那条腿在身后拖着,流淌的血液以腿为画笔在地上画出蜿蜒的痕迹。

    “阿嬷,阿嬷,你在哪?”林岁大喊着,手扒在门框上咬牙跳过不高不低的门槛。

    血液与肉粘合又撕扯开来的感觉实在刺激,疼得林岁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被那男人的同伙强行按压在院内椅子上的阿嬷听见林岁的声音,转头看见她身上的伤,一着急之下不小心从椅子摔倒了地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手脚并用地朝着林岁的方向爬去。

    “阿嬷!”林岁见阿嬷摔倒在地,咬牙抬起受伤的腿快步移动到阿嬷身边,想要弯下身将阿嬷扶起时,那到达极限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尽管已经快要被疼晕过去,林岁依旧是咬着口中的软肉,强行让自己保持一丝丝清醒,腥甜的味道冲上鼻腔,干燥到粘合在一起的喉咙在此刻却得到了滋润。

    林岁扶起阿嬷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现在的她比起阿嬷要高了许多,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怀抱现在萧瑟地只剩下瘦骨嶙峋的身躯。阿嬷太瘦了,瘦到她即使倒在林岁怀里,将身体的所有重量压在林岁身上,林岁都没什么感觉。

    ‘孩子,疼不疼?’靠在林岁怀里的阿嬷吃力地比划着手语,大口喘息时甚至能够听见胸骨内空气在回荡。

    林岁摇着头,吸了吸鼻子回道:“不疼,阿嬷,岁岁不疼。”

    门外的男人拍着手走进院内,有些阴柔的声音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类似蛇一般的生物,总之都是一股恶心的滑腻感,“好了好了,虽然这一幕很令人感动,但毕竟我们的时间都有限...”

    “怎么,着急去死吗?”林岁盯着他,诅咒般地说道。

    那男人愣了愣,他大概也没想到,快要死到临头了,居然真的有人会不怕死还频频挑衅他。

    “哈哈,看来守山人的孩子现在还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男人站在林岁面前,弯腰掐住她的脖子,威胁道:“乖乖把药的位置告诉我,我还能让你们死得不那么痛苦。”

    林岁被强行仰起头,被迫直视眼前这个毁掉村子的罪魁祸首。她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也同样恨自己的弱小,为何就连她所珍视之人都保护不了。

    “守山人的孩子,你听说过,徐福东渡的故事吗?”

    “我、听、你、妈。”林岁咬牙切齿道。

    “那就是没听过了。”男人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根本不屑于林岁这等蝼蚁计较,“在很久很久以前,秦王派遣手下徐福出海采集仙药,用来炼制——长生不老药。可是,待徐福到了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时,才蓦然发现,那仙药并不在蓬莱岛。但屡次三番的空手而归,那秦王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下令宣告要是徐福再找不到那药,便会被他凌迟处死。徐福害怕被杀,便就计躲在了那蓬莱岛上,再也没有回去过。

    但徐福死前依旧是念着他那一片故土和未完成的使命,我们作为后人必定是要完成祖宗心愿的,于是我的父辈们翻阅了大量古书古籍,历经百年,终于,我们在某个传承千年的宗教中找到了答案。”

    “天地皆为道之主宰,为何天下龙脉出自昆仑,为何仙人居所独在一山,为何老子身化三千世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

    男人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屋子后那座困住阿嬷与林岁的坟头山,一字一句地说道:“它,在这里,就在...你们屋后的这座山上。”

    “至于它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又是另一个更加久远的故事了。不过,我可不是来讲故事的。所以你能听懂吗?守山人的孩子,或者我该叫你——山的孩子,你会带我们去找到它的,对吗?”

    男人狞笑着,握住林岁脖子的手越发用力,林岁甚至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

    林岁是不可能由着人欺负她的,就算小时被众多娃儿压在地上揍她也总会找到各种办法来反击。就比如现在,她狠狠咬下口腔内软肉,朝他脸上吐了口混杂着血肉的唾沫,“呸,一群狗杂|种,你们这辈子都莫想找到那个东西。”

    张翠花临死之前好像也在说这群人是在找什么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哈哈哈哈哈可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药,村头三岁小儿都不相信的狗屁传说——就为了这么一个传说,杀了那么那么多人…她要让他给她的花儿陪葬!

    男人使劲甩开林岁的下巴,将她狠狠摔在地上,顺手接过身旁人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脸,“可能需要提醒你一下,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说着,他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漆黑的枪口对准林岁怀中的阿嬷,“乖孩子,你也不想让自己的阿嬷受伤吧?”

    林岁俯下身挡在阿嬷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别碰我阿嬷!我带你们去找!我带你们去找!”

    “你们华国,有一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守山人的孩子,你选择了正确的那个答案。”

    林岁拖着身体将阿嬷扶起,一点一点地将阿嬷扶回椅子上,她笑着,如同春风一般明媚,血污在她脸上绽放出花来,像是那朵死去的花最后给她留下她曾存在于世间的痕迹。

    ‘阿嬷,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这个村子,没有人能活下来。’林岁慢慢比着手语,这是她自会开口说话后,第一次再用手语和阿嬷交流,‘所以至少,我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只一眼,阿嬷便明白了林岁的选择,她无法去阻拦林岁将要去做的事,就如同十多年前她无法阻拦自己的孩子要离开她的身边去参军一样。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走在自己孩子的后面了。

    阿嬷本就松弛的脸皮更加难看了,每一个褶皱都在颤抖着,失去牙齿的嘴巴凹陷严重,一双眼睛几乎要瞎掉,除去那面上的一层皮,就已是一具活生生的骷髅的样子。

    她将林岁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大约是年纪太大了,有好几次都没勾上。等总算别好了头发,她也比起手语来,‘孩子,你要记住,阿嬷爱你。’

    林岁握住阿嬷的手,冰凉的手触碰在一起,但心却是无比滚烫,像是太阳在散发最后的余温,“岁岁也爱你,阿嬷。”

    她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好不容易有些凝固了的伤口再次崩开,破烂的裤子上满是半干的鲜红,染得膝下沙土一片乌黑混杂,而她却浑然不管,只弯下腰朝着阿嬷拜了三拜。

    再站起身时,林岁面无表情地对着那男人说了句:“走吧,我带你们去找药。”

    林岁走在一伙人的前头,尽管因为她那腿上受了伤走得极慢,但那些人仍旧不放心,偏要让她打头阵开路。

    她也懒得再去用话语嘲讽他们,这群杂种除了地位最高的那个,其余的都听不懂她说的话。所以就算她骂了他们,他们也只会用疑惑或者凶恶的眼神看着她。

    “你还真是跟其他的孩子不同呢。”男人跟着林岁爬上山坡,看着她满身伤痕却连一声疼都没喊过。

    林岁撑着那从坡上随手捡来的木棍,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一根棍子上,拖着身体往山林深处走。听见那男人主动跟她搭话,她那握住木棍的手使劲往掌心掐了掐,话语中听不出半点情绪,“有何不同。”

    男人装作十分遗憾的样子摊开手耸了耸肩,感叹道:“要么骨头太软要么骨头太硬,没有你这样聪明的孩子呢。”

    林岁懒得再搭理他,只是撑起木棍步履蹒跚地朝着那深山里走去。每走一步,鲜血不断顺着裤腿淌下,那磨破的鞋底与潮湿的土地相撞,声音几近代替心脏鼓动。

    大约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林岁停下身子不再往前走,稳稳站定后甩开了手边的木棍,转身朝着跟在她身后的男人问道:“我有一个问题。”

    那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心情好得不得了,扬了扬下巴示意林岁可以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林岁每说的一个字都在颤抖着,她在竭力克制自己不要被仇恨的深渊吞噬理智。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理由吗?吃鱼的人一定得有理由才能吃鱼吗?”男人的表情刚开始也还算认真,但等林岁把话都说完后,他那不屑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高兴,也算理由吧?”

    林岁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盯着他,男人见状觉得有些好笑,摆了摆手又继续道:“传说中,那种仙药只会出现在极死之地,以血肉温养,用生命做肥料,然后再以万人性命祭祀,才能获得。”

    林碎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后牙咬地咔咔作响,“所以,我们都是祭品?”

    “当然。”男人将手放在心脏处,抬头望着天,脸上做出怪异又虔诚的表情,“你们这群无用无能的人作为祭品可是无上的光荣。”

    “哈?光荣?”林岁的理智逐渐崩散,血液在脚下形成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水洼,失血过多的身体苍白到快要透明。

    异变就在一瞬间,脚下变为绿色的土地开始震动,周边的大树像蛇一样在扭曲着蜕皮,那银白的树干凸起的地方全是人脸,树上的枝干坠着沉甸甸的巨大黑色果子。人脸张开嘴,像是唱又像是念着没有意义的歌谣:

    唵嘛囋呢嚧...婆娑谛...萨...诃…慈悲...慈悲无量...三尸...成仙...昌盛...长...长生...玄鸟降…商…

    男人总算是注意到了自己身处在什么怪异的空间中,他快速掏出枪举起对着林岁,语气中终于染上了慌乱和恐惧,“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快要迷失自我的林岁盯着他不回答,就算是数个枪口对准自己,她也丝毫不害怕。

    还不够,这点还不够,他们得付出应有的代价,这还只是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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