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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星星同眠终

    半个月后,高考结束。

    十七天后,成绩出来了,我的总成绩比预计的高了二十多分,达到了我想考的沙城警校的分数线。

    填志愿那天,也就是将要离开学校的最后一天,全班同学都到了,唯独缺了淼君。

    发志愿表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很委婉地说淼君没有参加高考。很不凑巧,那几天是他治疗的最佳时间,不能等,越等风险越高,和他患同样病情的人都在他后面排队呢……等他挺过来了,明年再重考也不晚。

    我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明明高考的第一天,我还在学校安排的汽车上见过他的,后来到了考试地点,要分考场,我就没见过他了。

    当时他还握着拳头,笑着对我说:“我今天可是打起百分百的精神来参加考试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原来他说的“考试”是去治疗,这实在是太让人气恼了!

    他怎么能欺骗我呢,不是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吗?

    我埋怨着他云淡风轻的笑容,埋怨着他花时间给我整理的重点资料复印件,埋怨着他向我隐瞒了要去进行危险治疗的事……我埋怨着,埋怨着,最后发现,我埋怨他做什么呢,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倘若换做是我得了病,不能预知治疗的成功与否,我也不会告诉他啊!

    身后,熟悉的同学们的面庞,或欢呼,或沉默,或留恋,或互相拥抱,或喜极而泣……

    都在那一刻变得模糊起来,只要下课铃声一响,大家都将各奔东西,再难相聚。

    想到再难相聚,我忽然地难过起来。

    老师,同学,家人,不,都不是让能让我难过的原因。

    我在难过什么呢,我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名字——淼君,他不在这里,他一定平平安安结束治疗,回家了吧。

    我等啊等,终于等到下课了。我匆匆忙忙地走出校门,往他家最近的那条路走去。心想,我得告诉他,多亏了他费心整理的资料,我考起第一志愿了。

    然后呢,见到他以后,我还应该说什么呢——

    我站在他家紧闭的院门前,迟疑了很久,明知道屋里没人,但我还是固执地去敲门。

    没有人应,一个人也没有。

    住在他家附近的人告诉我,这家人已经好久没回来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但我不得不走,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的成绩呢。

    我慢慢地走回了家,爸爸妈妈看到我的表情,都以为我考砸了,我从裤兜里掏出总成绩单,他们又欣喜若狂了。

    爸爸说:“不愧是我儿子,总算有出息了。”

    妈妈说:“我就说安然不会辜负咱们期望的,你看,这么高的分。想上哪所大学都有希望。”

    爸爸说:“但你看他的表情,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妈妈说:“可能是和同学们分别了,要离开家,独自一个人去外面上大学了,不舍得吧。”

    爸爸说:“那得买个手机了,不然隔那么老远,缺钱啥的怎么联系。”

    妈妈极赞成地说:“明天上街就去买个手机吧。孩子也大了,是该买个手机的年龄了。我大姐家的那个女儿上高中就买手机了呢……”

    我听到这里,连忙鼓起勇气跟妈妈说:“妈,我想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妈妈答应了,把手机给了我,因为我不熟悉按键很少接打电话的缘故,还是妈妈给我输入的淼君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之后,很快又被挂了,妈妈再拨,还是被挂断。

    妈妈以为输错了,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比,发现没有任何错误。

    “安然,会不是你记错号码了吧?”妈妈怀疑说。

    我说没有,淼君怎么念的,我就怎么记的。

    妈妈将信将疑地拿着手机又拨了一遍,这一次,对方没有挂断,喂了一声,问是谁。

    听声音好像是个女人在说话。妈妈看了看我,低声客气地问:“我是安然的妈妈,这个电话号码是江淼淼的对吗?”

    对方语气很生冷:“是,我是他妈妈,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妈妈连忙用温和的语气说:“我家安然和你家淼淼是同学,安然想跟他打个电话,可以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声说道:“你儿子如愿考上大学是吧,既然考上了,就不要来打扰我家淼淼了。我家淼淼忙着复读呢,没时间接你家儿子的电话。以后请你转告你家儿子,让他不要来找我家淼淼,不要闲着没事敲我家的门,会吵到我家淼淼读书。我家淼淼就是因为你家儿子,学习注意力不集中老是分心,成绩也忽上忽下,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他已经错过了一次高考,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一口气说完,当即挂断了电话。

    妈妈拿着手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看着我,生气地说:“这就是淼淼的妈妈吗,说话口气怎么这么冲。还说你去敲他家的门,这是什么话?谁闲着没事会去敲别人家的门。”想来想,又警告我说,“我看他妈妈都说了,让你以后别找他儿子,听到了吗?说他儿子是因为你成绩才不好的,你去找人家会影响人家复读!”

    我心寒地点头,说:“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去找他的。”说完转身爬上了楼梯,躺在席子上,看着玻璃天窗上飘浮的云朵,鼻子酸酸的,更难过了,无法排解的难过。

    我不明白也想不通,淼君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他的成绩又怎么会是我带坏的呢。

    是她妈妈因为淼君生病还没好,所以信口胡说的吧,一定是这样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好受了许多。

    直到……淼君的爸爸来找我爸爸转交淼君为我单独拍的照片。我躺在楼板上,亲耳听到淼君没熬过化疗猝然离世的消息……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我的脸上砸了下来,一滴又一滴,像撒了盐的滚热的刀子似的划过我的脸庞和嘴唇。

    爸爸把装了我照片的信封放在我的枕边,我瞪着眼睛,侧着身,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等爸爸下了楼,再也难以抑制心口的撕裂般的疼痛,哭了出来。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哽咽着,从信封里倒出自己的照片,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是彩色的,每一张的都是精修过的只有我一个,每一张都是望着他笑的,每一张背面都用红色的笔写着祝福:

    安然: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十九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安然:祝你往后余生,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我泣不成声地看着一张张照片,每一张都是我,却又不像我。我哭得累了,趴在席子摸了半天,摸到了淼君生前借我的那本《青崖白鹿记》。

    至今我还记得那本书的封面,简洁且空旷,红色的花瓣散落在路的尽头。尽头深处,人烟荒芜,有一白衣人与黑衣人骑马停留,似相约同行,又似江湖过客之间的短暂相聚又依依惜别。

    故事的结局——314页下面有几行字,是熟悉的淼君的字迹,用红色的圆珠笔写的:

    安然,过一段时间我又要去北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我好想听你说几句鼓励我的话……哪怕一句也好啊。

    我在远方思念着你,等一场不期而遇。

    2013年10月20日,承蒙关照,我又长了一岁——十七岁,祝我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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