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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星星同眠三

    我想我得努力赶上他得行,不然多尴尬呀。于是我一改往日的懒习,开始背单词,背古文,读名著,买作文书来练习写作。

    最开始收效甚微,几乎没什么长进,早上起不来时总是想放弃,后来为了逼自己一把,定了更早的闹钟强迫自己起来晨读,半个学期过去了,迎来了期末考试,我的英语涨了三十多分,语文长翅膀排到了年级前十。

    语文老师念到我分数的时候乐开了花,说我进步很快,照这样下去,高考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

    我第一次听到老师当着全班的同学公开表扬,信心倍增,从那以后越发的用心学习,把时间都集中在巩固知识上面。不管是放学回家的还是上山割草喂猪的路上,我都带着一个小本本背书记单词。原本得过且过的时间忽然地珍贵起来,每过一天都在反思当天浪费掉的时间。

    新年一过,待操场上的柳树慢慢吐出嫩芽的时节,距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了。

    一向成绩不错的淼君忽然一连请了半个月的假,等他回来后成绩亮起了红灯,跌到了班级倒数第四。

    老师念他成绩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让他别灰心,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低着头拿了卷子走下讲台的时候眼眶红了。

    下课后,他一直趴在桌子上低声啜泣。

    身后的同学同情他,安慰了他几句,他哭得更大声了。下一刻上课,继续趴着,老师以为他病了,没有叫醒他。

    等放了学,我告诉他该回家了,他才抬起头来收书收卷子,整个人丧气得很,卷子直接捏成一团塞书包里,起身的时候还踢了椅子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差点绊倒我。

    我等他走开了,这才起身跟在他身后,因为我们走的都是同一条路回家。下楼时,我尽量放低声音说:“你干嘛那么生气,考不好下次再加油不就行了。”

    淼君低着头往前走着,语带哭腔,说:“没有下一次了,我没有那么多下一次。”

    我说:“还有一个多月呢。”

    淼君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看着我,说:“一个多月后,我还爬不起来呢?”

    我也停下脚步说:“你可以选择复读,你那么聪明,肯定会考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淼君说:“那你呢,你要是考得不好会选择复读吗?”

    我摇头说:“不会,我家里条件不允许。考得不好我就不读了,只能选择出远门去打工;考得好我就继续读,我妈说找亲戚借钱或者去银行贷款也要让我读下去。”

    淼君点了点头,对我说:“安然,我真是羡慕你。”

    我笑着用手抬了抬他的帽檐,说:“该是我羡慕你才对。考得好不好都没有什么负担。”

    淼君笑着哼了一声,拉低帽檐低头往前走,说:“假如我现在会魔法,我想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和我的身体交换一下,让你变成我,看你还能不能坦然地说出这种话。”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甘,对他说:“你别太悲观了,你要是会魔法,还是先治好你的病吧。”

    淼君绕着楼梯往下走,低声说:“魔法什么的还是算了,我假如不生病,就遇不到你了。”

    我笑了笑,说:“这就是缘分哈哈……”

    淼君也“哈哈”笑了,说:“你看我,我放弃魔法,选择遇到你,是不是很讲义气。”说到这里,拢了拢自己的书包肩带,说,“你是不是也应该讲一下义气?”

    我笑着把他的书包挂在了自己肩上,他家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

    我把他送到家门口,递给他书包,他拿着书包站在家门口,想起什么问我说:“书看完了吗,结局怎么样?”

    我含糊着说:“快了,看完了就还你。”

    淼君低着头,说:“好吧,等你看完了,一定要告诉我结局。”

    书里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呢,如今的我大半已经忘了,只记得男女主最后分开了。

    而淼君的结局,是早已经注定了的。

    离高考越近,他请的病假越多,有时候一个星期只有周一早上升国旗能看到他。

    他越来越消瘦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还总是戴着口罩在上课的时候睡觉。如果不叫醒他,他可以一直睡到中午。

    老师大约是怕影响不好,让他不舒服就回家去睡,他也不听,班主任拿他没辙,只能随他去。

    等到学校组织拍毕业合照的那一天,淼君带了个小相机来拍照,全班同学都炸了,排着队找他拍他们的合照,让他回头洗出来了给他们送照片。

    淼君向来是不喜欢和同学扎堆的,但那天的他格外融入集体,也格外配合同学们的各种拍照要求。

    那时候流行毕业了在笔记本上写临别赠言,或是互相交换东西留念,或是互相留企鹅号、家里人的电话号码以便日后联系。

    淼君知道我没有手机,更不可能有企鹅号。他只问我家里的电话号码。

    我给了他我妈妈的电话,淼君就一再叮嘱我说,等我以后有手机了一定要打他的电话。

    说着就把他妈妈的手机号写在一张纸上递给我,我将手机号又誊抄在记单词的英语书上,说以后一定会打的。

    之后就放假了,进入了紧张的备考阶段。

    那段时间我妈和我爸都在忙农活,让我在家除了做饭喂猪其他时间好好复习。

    一天中午,我刚喂完猪食,准备爬木楼梯躺二楼楼板上看书,门忽然响了,同时还有人在门外喊我的名字。

    我莫名其妙地拉开家里的木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是淼君,他戴着圆圆的小草帽,穿着一件绵短袖,外面慵懒地套着一件的薄薄的长袖衫,袖子高高的绾着,手里提着一袋脱骨李,脸上全是汗,耳朵上挂着医用口罩,望着我嘻嘻地笑着,小声问:“你爸妈在家吗?”

    “下地里干活去了。你怎么找到我家的?”我看着自己家黄土混着稻草夯的已经裂开了缝的墙体,还有门外露天白地散养的鸡鸭鹅,一时竟有些不想让他进我家的门。

    “我问村里的老奶奶老爷爷找来的。”淼君举了举手里的脱骨李,皱着眉头扁着嘴递给我说,“给你的,快接着,我提了那么远,手都快断了。”

    我让开半步,接过李子让他进了我家。然后进屋拿了一个低矮的木板凳放到楼梯边上,自嘲道:“看,我家很破吧。”

    淼君摘下耳朵上上的口罩坐在凳子上,看着蛀了虫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木楼梯,仰头问:“你睡哪?”

    我抬头看了看被柴烟熏得发黑的挂满小蜘蛛网的楼板,说:“楼板上。”

    淼君又把帽子摘下来抱在怀里,甩了甩掺和得能遮住耳朵的头发,笑着说:“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我说:“没啥好看的,你坐着就行了。”

    淼君说:“我好多年没爬楼梯了,想爬一爬。”

    我不客气地拆穿他:“你就是想看看我睡的地方是不是?”见他眨着眼点头,我解释说,“真没什么可看的,楼上是木条子和竹条子搭的地板,不能承重的,只能堆点粮食。我就在楼板上铺了一层棉花,一张席子,叠两件衣服塞枕套里就睡了。”

    淼君担忧地问:“晚上会不会有耗子?”

    我笑着说:“肯定有啊,我每天晚上睡觉都能听见耗子翻东西的声音。”

    淼君露出了吃惊的面容,说:“我原本打算今晚在你家睡呢,想想还是算了,太恐怖了。”

    我说:“你就算敢睡,我也不能让你睡。”

    淼君说:“为啥?”

    我说:“我怕等下你爸妈来找你。”

    淼君托着腮笑了,说:“我跟他们说了,说我到你家玩,明天再回去,他们答应了,不会找我的。”

    我说:“你爸妈这么放心你吗?”

    淼君眨着大眼睛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跟外面没读书的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我是来跟你一起复习的,你看,我把书也带来了呢。”说着从肩上拿下一个小布包,先拿出一堆小零食和几个分装好的药瓶后,才将一个厚厚的A4纸复印合订本拿出来,递给我说,“这是我用电脑花一个星期收集整理的各科考试重点,做了两份,送你一份。”

    我接过本子,心不在焉地翻了翻,犹豫再三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担忧,我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我说过我爸妈不大喜欢同学来我家。”

    淼君像是早知道我会这样说一样,反问我:“以前有别的同学来你家吗?”

    我说:“有,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同学到我家来和我一起写作业,被我妈妈看见了。等同学走了,我妈就告诉我,说我家又脏又破又乱,同学看见了印象不好,让我以后不要随便带同学到家里来,从那以后我就拒绝同学来我家了。”

    淼君宽慰我说:“这有什么,贫穷和富裕又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思想和品德,也不能完全左右一个人的将来。你用不着那么自卑。”

    我很受用地听着,说:“那好吧,只要你不嫌弃,睡一晚上可以,不过等我爸妈从地里回来了,我得先和他们沟通一下,要是他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淼君小孩子似的嘟着脸,很懂事地点点头,说:“知道了,要是不同意,我肯定走。不过我想你爸妈应该会同意的。”

    淼君的猜测很准,我爸妈一回来,我就跟他们说了,他们先是问我这个同学和我的关系,然后问我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多少岁,成绩怎么样。

    我如实说了,说淼君是我的同桌,一个村的,十七岁了,成绩比我好。

    我爸一听成绩比我好就点头,我妈反问我说,淼君淼君,我怎么听着像个姑娘的名字。

    淼君听了,低着头笑着说:“那是同学给我取的绰号,我的名字叫江淼淼。三个水的那个淼。”

    我妈念了一遍,剥着手里的蚕豆说:“名字里全是水,看来你命里缺水呀。”

    淼君眨眨眼,凑近了说:“对呀,阿姨你猜对了。我出生的时候,我舅舅就找大师给我算了,说我命苦,只有起两个淼字,或许还可以改改命。”

    我爸相信科学,不相信这些邪说,对淼君道:“这个信不信无所谓,关键还得靠你自己,千万不要听天由命。”

    淼君点头,微微笑着说:“是的,我觉得也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这辈子过得一点也不苦,有最好的家人,有最好的朋友。”

    晚上吃了饭,洗脸洗脚准备睡觉。淼君拿着帕子擦脚上的水渍,换上我给他的干净的拖鞋,忽然跟我说:“我想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星星。”

    我拉开门,将洗脚盆里的水倒在场坝上,说:“你想看就去看,干嘛要问我?”

    淼君走到门边,胆小地说:“外面那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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