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专员说：“那位先生不是买房。”
赵今安疑惑。
不是买房吗？
可刚刚她问他是不是也来买房他点头了啊。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销售专员又说了。
“那位先生来买楼。”
赵今安：！！！
什么？？？
买楼？？
她觉得自己听懂了，又没有完全懂。
买楼，字面意思吗？
销售专员继续放大招：“那位先生买了一栋，今天来是和我们老总签署文件。”
赵今安：……
所以，沈归渡说的买房，是一下子买一栋楼是吗？
实话实说，就在刚刚，她心里想的还是沈归渡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来捡漏来了。
现在看来……
呵呵，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强烈的震惊之后是有点麻木，她现在奇异的觉得，沈归渡那种人，出手买一栋楼好像也挺正常的。
只是，她觉得手里的房本没有刚刚那么香了。
这就是差距啊。
一栋楼，几年后得赚多少？
她想了想，觉得有点想象不出来。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先前她还觉得自己手握五套房算是在跨越阶级的路上迈出了一步。
条条大路通罗马，就在她踏上去罗马的路的时候，有的人已经在罗马市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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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过了一大半，年关临近了。
赵今安不可能在付锦锦家过年，这几天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回一趟老家。
得把借大姑家的钱还上。
除夕前几天，买了回来家的火车票，赵今安回去了。
赵玉英家的三个儿子都回来了，家里热热闹闹的已经在准备过年。赵今安拉着个行李箱来到家里，一家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都迎了上来。
赵玉英眉开眼笑的招呼：“小安？”
赵今安也笑着叫了一声大姑。
赵玉英看着她的行李箱，问：“咋的？刚到家？”
赵今安说要和赵大刚断绝关系这事她已经知道了，寒假又没见赵今安回家，她这些天还一直挂心这件事呢。
一个小姑娘放假不回家，能去哪里呢？
赵今安应了一声：“嗯。”
她没有回那个家的打算，下了车直接来赵玉英这里了，准备在这里待上一天，后天回江城的票她都定好了。
进屋坐下，一屋子人聊了起来。赵玉英挂心赵今安这学期过得怎么样，拉着她问东问西，得知她一切都挺好，她松了一口气。
她端详着赵今安，很是欣慰的笑着，不为别的，只因为赵今安现在的气色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强太多了。
人也胖了一点，穿着打扮看起来也比以前强了很多。
很快到了晚上饭点了，这次吃饭的人多，饭桌上很热闹。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饭后，赵玉英又拉着赵今安聊了一会。
聊到最后，赵玉英还是试探的问了赵今安一句：“小安，今天晚了，先在姑这住一晚，明天回家看看？”
说完，她又补充道：“你哥结婚了，你嫂子现在怀孕六个多月了，明天回去看看？”
她问得小心翼翼，赵今安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
赵今安没有说话，赵玉英劝道：“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咋可能说断就断了。你爸那边我前阵子说他了，他们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啊？”
她苦口婆心，赵今安默默听完，又沉默良久，才抿抿唇，说：“我考虑考虑吧。”
赵玉英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这个侄女什么脾性她了解，不能太逼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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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赵今安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万块钱给了赵玉英。赵玉英接过，惊道：“咋这么多？”
赵今安：“大姑，当初要不是你们，我就辍学了，三千块钱也算不上多少，你拿去买点年货。”
赵玉英怎么可能要她这个钱，把三千块塞回她手里，说什么都不要。
赵今安最不会跟人拉扯这样的事，最后无奈，只能把钱收了回去。
又聊了一会，赵今安才起身，说自己回家一趟。
她昨天想了半晚上，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肠不够硬。谈不上对那个家那对父母还有什么眷恋，但是，赵今明现在成了家，媳妇又快生孩子，她最后决定还是回去看一眼。
就算是为她那个快出世的侄子或者侄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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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英随赵今安一起回去，她不放心，怕父女俩再起争执。
说什么赵大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都是她劝赵今安的说辞。
家还是那个家，没有什么变化。赵今明夫妇还没起床，赵大刚出去打牌了，家里只有王亚娟在剥玉米。
赵玉英领着赵今安来到堂屋门口，冲王亚娟喊：“嫂子，你看谁回来了！”
王亚娟抬头看过来，看到赵今安时，好像一时没有认出来。等认出是她时，面上闪过喜色，但那喜色一闪而逝，赵今安谁知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然后，王亚娟就摆出一脸冷冷淡淡的神色，阴阳怪气说道：“大学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在外头飞黄腾达了，不认这个穷家了呢。”
一股熟悉的窒息感立刻就包裹住了赵今安。
一点也没变。
这个家里，赵大刚擅长蛮横无理，王亚娟擅长阴阳怪气。
她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但赵玉英拉住了她。
赵玉英小声说：“你妈啥人你还不清楚？她那嘴就那样，别理她。”
之后来到屋里，赵玉英问：“我哥呢？”
王亚娟脸色比方才好了一点，但也还是不咸不淡的。
“出去玩了。”她说。
赵今安不说话，王亚娟也不理她，娘俩像谁也不认识谁一样，全靠赵玉英活跃气氛。
这种气氛在赵今明夫妇起来之后有了好转。
赵今明的媳妇，也就是赵今安的嫂子，是个看起来就精明的小媳妇，能说会道的。
小媳妇名叫孟萍萍，拉着赵今安问东问西，那样子像认识这个小姑子很久了一样。
孟萍萍拉着赵今安的衣摆，问：“这衣服是呢子的吧？穿这个冷不冷啊？”
赵今安摇摇头：“还行，不冷。”
孟萍萍又看她紫色的头发，说道：“大学生看起来就是时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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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赵今安又回到了这个家。赵大刚倒是没再提先前的事，但也像王亚娟一样对赵今安不咸不淡的。赵今明对赵今安回不回来不在意，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全家只有孟萍萍一个外人对赵今安还算热乎。
赵今安依旧住在原来的房间，挨着厨房搭成的一间小厢房，破旧低矮，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房子。
正房三间，除了堂屋，剩下东西屋赵大刚和王亚娟一间，另一间赵今明夫妇住。
被褥又潮又沉，赵今安冷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换环境的问题，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去上个厕所。
厕所在院子西边，从小厢房过去，要经过赵今明他们房间的窗外。
赵今安发誓她是不想听墙角的，可是，屋里的谈话却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听。
孟萍萍的声音恨恨的：“郭东东他们家条件那么好，配你妹妹怎么了？”
赵今明：“家里条件是可以，可是那郭冬冬……”
他没说那郭冬冬怎么样，但赵今安却明白。郭冬冬是他们村的，家住村东头，二十多岁，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人有点傻傻愣愣的。
孟萍萍冷哼了一声，说：“条件好不就行了，你妹妹到他们家不愁没有福享。”
赵今明却道：“你是想让那丫头去享福？我看你纯粹是惦记他们家的彩礼。”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孟萍萍声音更气愤了。
“你还有脸说！你瞅瞅你们家过的这是什么日子！老破房子露着天，你看看谁家年轻的媳妇还跟公婆东西屋住着的！”
赵今明没接话。
孟萍萍又说：“反正我不管，明天我就跟你爸妈提这件事！正好你妹妹在家，年前把这门亲定下，等郭家彩礼送到，明年开春我们就盖新房！”
赵今明还是没有说话。
赵今安在窗外站着，感觉心里比这寒夜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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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辈子没有这码事，因为那一辈子，在这学期的十一，她告诉了家里自己交了个男朋友，甚至还把许嘉明带回了家。
许嘉明对她的感情真假不说，但却是个好面子的人，第一次来女朋友家里，带的礼物都很上档次，也就在那时，她父母认准了这个条件好的女婿。
第二天，赵今安不动声色，她心里存着希望，不信她父母能作践她到这种地步。
可是，她还是失望了。
第二天晚饭后，赵大刚拐弯抹角跟她说起了这件事。
他先说自己的苦衷，又说郭家条件怎样好，赵今安听着，心一点一点的沉到底。
她并没有直接说不，而是说让她考虑考虑。
她连跟他们纠缠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里，她整晚没睡，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自己都鄙视自己没出息。
回来干什么？
一个人在外面不觉得委屈，回到这个家里，他们还是能轻易伤她。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走了。
回家一趟，甚至连行李箱都没有打开。
火车站都是返乡的人，好像只有她在逆行。坐上了回江城的火车，她整个人感觉木木的。车窗外景色萧条，天空灰蒙蒙的要下雪的样子。
后天就是除夕了，哪还有人外出，车厢里空荡荡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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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江城那一带下雪了，车子晃晃荡荡，晚点了近两个小时。
到站已经是下午六点，天都黑了，又下着雪，打车去市里又花了一段时间，等下了出租，天黑透了。
雪也下得更大了。
赵今安又冷又饿，她在火车上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吃。
想找个餐馆吃点饭，但是，市中心餐馆本来就少，加上到了年关，基本上也都关门了。最后，她只能去买桶泡面凑合一下。
随便进了一家超市，拿了一桶泡面一瓶水外加两根火腿肠。去收银台结账，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青灰色的西服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男人拿了一盒烟，转过身递给收银员，是以，赵今安正好看到他的侧脸。
山岳一样起伏的线条，好看得不像话。
赵今安不自觉的就叫出了声：“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