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种2

    全副武装的山夕烦躁地将帽檐压低,挡住四周偷偷打量的目光,浑身低气压地朝内场化妆室走去。

    她脑子里全是违约要被扣钱,根本不知道有个倒霉的李阿姨被自己吓进了医院。

    化妆室里人来人往,每个角落都分布着忙于上妆做发型的工作人员。娇小可爱的妆娘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是山夕老师吗?”

    她没有理会,苦思冥想一会儿要怎么和经纪人解释。

    “我们现在开始吧?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妆娘顿时变得严肃认真,“您先把帽子和口罩摘了,我给您上底妆。”

    “沫沫姐呢?我有急事找她。”她没管妆娘的阻拦,迈开长腿朝阳台走去。

    知性干练的长卷发女人正在阳台抽烟,看到山夕进来后掐灭烟头问道:“你怎么回事,突然反悔?”

    “有点突发情况。”事关高额赔偿金,山夕吞吞吐吐,“沫沫姐,违约金能不能……”

    提到这个她就心痛,本来准备好拿到尾款就去抽新卡池,现在不仅钱没到手,还得自掏腰包倒贴。

    “解释。”

    “这个……就是……”她闭上眼睛心一横,摘下帽子和口罩,“我前两天喝醉酒去纹了个身。”

    被层层遮掩的脸露出来,白皙的皮肤上弥漫着大片的青蓝色纹路,极致的白与饱和度极高的蓝冲击碰撞,无端生出几分诡异的美感。

    “呃……”本来准备骂人的沫沫姐难得卡壳,她皱着眉头左看右看后突然眼神放光,“好啊!好啊!”

    山夕忐忑不安:她不会被气疯了吧?完了违约金逃不掉了。

    哪知道沫沫姐居然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慈爱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好,就按这个来,琳琳你懂的,就按这个来!”

    什么都没懂的山夕被妆娘拉走,本来想反抗,但在沫沫姐的一句“今天结束给你加工资”下瞬间躺平任人摆布。

    临时改妆出乎意料地反响很好,虽然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山夕cos的是哪个角色,但她无疑成为了今天被集邮最多的Coser,所在摊位赚得钵满盆满,成功获得工资翻倍奖励。

    漫展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空突然下起大雨,人们纷纷咒骂这该死的雨天,排队打车步履匆忙地跑走。

    山夕撑着沫沫姐给的雨伞往外走,路过花坛时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树下,她的听力很好,清楚地听到小女孩嘴里念叨着“希望神明能让妈妈吃饱饭。”

    雨幕细密天色漆黑,昏暗路灯洒下的斑驳光影打在山夕脸上,忽明忽暗辨不清情绪,她嗤笑:“这里面是你的什么神?”

    小女孩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到,回头看到山夕后松了口气小声回答:“妈妈说神明会在雨天出现,只要我在下雨的时候祈愿,神明就能听到我的声音。”

    看着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眼睛,她充满恶意地低语:“不,世界上没有神,也不会实现你的愿望。”

    *

    繁华无法掩盖根植于地底的腐朽,漫长历史带给灵佑市的除了富足的底蕴,更多的是难以解决的沉疴痼疾。

    频发的犯罪事件让市民人心惶惶,蛰伏的怪物窥伺着寂静的城市,罪恶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滋生。

    普云区城中村地理位置偏僻,高矮不一的居民楼黑漆漆连成一片,路灯坏了很久都无人问津。

    高挑瘦削的黑衣女生孤身一人走在狭长的胡同里,脚步声被哗啦呼啦的大雨声掩盖,四周黑得骇人,繁华都市的喧闹和霓虹灯光被阻拦在老城区外,这里永远破旧、阴暗。

    她撑着伞毫无防备地往前走,丁字路口的拐角处突然蹿出三只形状可怖的怪物。

    人面猿身的怪物蹲在分叉口的左侧,它浑身雪白长毛,四肢赤红,獠牙长而尖锐,高大的身躯塞满了狭窄的胡同。

    牛身人眼的怪物趴伏在向右的分岔路上,头上对称生长的四只尖角锋利如刀。

    浑身尖刺却长有羽翼的畸形怪鱼漂浮在半空中,在她身后堵住了退路。

    如果有民俗学家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三只怪物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从左至右依次是西山朱厌、北山诸怀、邽山蠃鱼。

    女生头也不抬,烦躁地“啧”了一声:“滚开。”

    怪物们没动,态度平和的巨猿朱厌开口:“水曜大人想见您,请跟吾走。”

    “我最近心情很不好,不想死就滚。”

    伞顺着女生抬头的动作向上扬起,露出她被遮盖的面容,青蓝色的符文闪动——正是从漫展回来的山夕。

    朱厌堵在前方一动不动:“跟随吾主,复辟九黎。”

    山夕摘下帽子,火红色长发如流淌的火焰般散开,她嘴角翘起嘲讽的弧度,暗金色眼瞳微微眯起盯着它:“最后一次机会,我今天不太想杀人,你们走不走。”

    “又要当人类的走狗吗,被囚禁久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是吗?”牛头怪物诸怀率先发起攻击,它昂首朝山夕冲过去,四只尖角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凛冽寒光。

    “哈哈。”山夕气笑了,不退反进朝诸怀攻去。

    “你的刀呢?”诸怀躲过她的拳头,出口嘲讽,“现在连刀都拿不起来了吗?真落魄啊我们的小朋友。”

    “杀你,我无须出刀。”青蓝色的符文萦绕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诡异的纹路衬得她像人面修罗。

    “真丑,这就是你的人族主人给的烙印吗?”

    背后的飞鱼蠃鱼和诸怀一起出击,她在二者的围攻下敏捷地走位,避开密不透风的攻击,飞身跃起踏着墙面向上起跳,半空中拽下旁边人家窗户上的钢管握在手中。

    “怎么不出手,你现在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回首假意攻击诸怀,中途却转向跳到巨猿朱厌的肩膀上,双腿用力向下蹬,借力飞向蠃鱼。钢管狠狠插入蠃鱼的眼珠又迅速拔出,它在半空中翻滚着发出凄厉痛苦的鸣叫,水柱从大张着的嘴里喷涌而出将她击落在地面。

    灵巧地翻滚卸下力道站稳在地,水流在山夕的周身蒸发成水汽,她忽略诸怀聒噪不停的声音,再次飞跃而起,趁着蠃鱼眼睛受伤看不清的间隙,她在半空中握住它的翅膀带它坠落在地。

    她背对着诸怀甚至没有回头,左手随意地握着钢管,挥打格挡捅刺攻击,就打得它不得近身半步。

    “我说最近怎么一直下雨,原来是你又随便乱跑啊,真不乖。”戏耍诸怀的同时,她右手扯住蠃鱼的翅膀用力往地上摔打,直到它浑身鲜血淋漓,右翼被拽断再也无法起飞。

    扔下只能在地上打滚的蠃鱼,火焰从山夕的手掌涌出包裹钢管,她拿着红热滚烫的钢管缠上诸怀,“最近胃口不怎么好,你的耳朵切下来做凉拌猪耳一定很好吃吧?”

    诸怀虽是牛身人目的异兽,却有着猪一样的粉色扇形耳朵,曾被人类认为是野猪而遭逮捕驯养,因而最痛恨别人把它和猪相提并论。

    刚刚还在放狠话的诸怀在山夕手中连三招都没撑过,她脚下踩着它的脑袋,手里拿着钢管在它耳朵上来回比划:“不是很狂吗?我是人类的狗,那你是什么?你是猪,是人类餐桌上的猪。”

    此前一直沉默的朱厌发出叹息,它上前:“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奉命请您前去叙旧,饶他一马吧,您也知道他对人类的憎恶。您这些年在人类社会生活,他对您多有误会。”

    “哦?可是我对你们有恶意。”她笑得很灿烂,一团火焰从手心迸发,“别急,看在小时候你带我摘过果子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个全尸。”

    她随手拽下一截钢管在手心融化,青蓝色的火焰包裹着通红的铁水飞去朱厌身旁团团缠绕在它身上,高温烫掉了朱厌一大撮白毛,纤细坚韧的钢丝紧紧勒住它,火焰嵌入皮肉,传来滋滋的烤肉声和蛋白质烧焦的香气。

    满意地看到朱厌被绑住动弹不得,山夕回头看着诸怀,脸上笑意不减,手上微微用力,咔嚓两下折断了它的两只角,她拿在手里饶有兴致地打量上面的螺旋纹路:“我现在心情好了点,这样,问你一个脑筋急转弯,你回答得出来我就放过你。”

    诸怀疼得呲牙咧嘴,它阴毒地盯着她。

    “烈火下的诸怀,打一食物。”

    诸怀没有出声,为表惩罚山夕又折下了它的一只角,鲜血顺着它的脸滴落流了一地,血液蓄满水泥路上的坑坑洼洼,诸怀的目光狰狞得可怕。

    山夕并不在意它的心情,她兴奋地指着它的最后一只角道:“独角兽!”

    直到诸怀头上的最后一只角被折下,山夕把四只角倒着插入它的眼睛、耳朵,“眼睛不会看就当瞎子,耳朵不会听就当聋子,惹我生气你就去死。”

    她转头看向蠃鱼,它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尖刺折断、鳞片剥落,翅膀也折了一只,正在地面挣扎。

    它气若游丝,睁着剩下的一只眼盯着她求饶:“我…知道,我知道答案,烈火下的诸怀……热狗是吗?它才是对人类生出恐惧的俘虏,它是懦弱的丧家之犬。”

    “饶了我,我可以为您做事,求您。”它露出乞求的眼神。

    她失望地摇头,“你的游戏立绘做得那么好看,怎么本人这么扭曲丑陋,看了我都怕做噩梦。”一钢管下去,蠃鱼彻底死亡。

    “岁……”朱厌终于忍不住出声,它盯着她,面上露出复杂的情绪,“我们才是一族,为什么?”

    她回头看向它,手指轻动解开了束缚:“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是你们非要来搅乱我的生活。你回去告诉饕餮,再有下次,我会亲手杀了她。”

    附近的居民早在刚打起来时就被惊醒,人们惊恐地四散而逃,没有人敢来造访这个火光大作还存在着吓人怪物的胡同。

    没有理会脚下的一片狼藉和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山夕慢慢悠悠地逆着人群往回走,寻找自己之前随手扔下的帽子和雨伞——沫沫姐的伞很贵,可不能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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