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赵溶溶没吃几口就停筷了。

    元邑去拉她的手也被她刷得躲了过去。

    元邑无奈叹了一口气,不敢去看她的脸色。

    循循善诱道:“溶溶。这些事情你知道了能改变什么吗?你相信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赵溶溶最烦什么相信什么永远了,她可不爱吃饼。她忍着怒火,降低声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歇斯底里。

    “我信陛下不会伤害我。那我的家人呢?哥哥呢?阿母呢?舅父呢?”

    “陛下会为了千秋大业杀了他们吗?”

    “陛下。我不是你一个人的皇后,我还是阿母的女郎,是哥哥的妹妹。”

    元邑一听到杀这个字整个人像是被震慑了般,心有余悸。她都想到这个层面了,元邑的确得给出自己的态度了。

    元邑抬头直视她,眼底尽是寒霜,他冷冷开口:“那孤也不只是你的夫君,孤是帝王。你拿你的标准要求孤,那孤是不是也能拿孤的标准要求你?”

    “赵溶溶。你何尝没有对孤隐瞒。”

    对于他的质问赵溶溶大概也猜出来原因,但她现在管不了了。

    “陛下不要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我隐瞒陛下什么了?”

    元邑脸色微变,放出话来,“你那庶出的妹妹和元鸿宝一起给元彬彬送消息你以为孤不知道吗?”

    语气中冷意和烦躁刺痛到了她。

    赵溶溶见他剑眉紧锁,脸躲着她,喉咙哽住,什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那我做什么了,陛下我对她做什么了?”

    “我把她送到定州让舅父看着她。我和她不是一路人,她想做什么不是我能控制的。”

    元邑回头看向她,见她眼眸中蓄满了泪水死死不流下,他心一阵阵得抽疼,艰难开口:“孤也一样,瞒着你但绝不会伤害你,也是不想让你误会难过。你家人的事只要是在孤能忍受的范围,孤不会动他们的。”

    “孤也不想让我们之间有裂痕,你的家人孤也会保护。”

    赵溶溶张口却说迟迟不出什么,他的确没有义务容忍这些。

    但为什么她心里还是这么难受,像被挖去了一块,或许在她嫁给他的那天就应该意识到有这一天。

    元邑见她红了眼圈,上手用拇指轻轻擦拭她快溢出的泪珠。

    赵溶溶咬了咬下唇,小手抓住了他结实的手臂。元邑知道她是想要安慰,也凑近去环抱住她,让她在他的肩头轻轻哭泣。

    内侍见元邑从宣光殿出来就赶忙上前,却难得看到元邑脸上露出的一丝惆怅神色。

    内侍跟着元邑兜兜转转转到了嘉福殿,一路上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想做什么。

    元邑看到嘉福殿三个大字,就想起了两人的重逢。

    那时她才是真正的难搞,敢假扮女官,顶撞内涵他。那时他还担心以后宫里会被她搞得鸡飞狗跳,谁知道她的确可以担任曾经信誓旦旦的“贤后”两字。

    不对,哪有贤后这么爱吃醋的。

    内饰见他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也放宽心,上前和他说话:“陛下。是要见向昭仪吗?”

    “向昭仪?”

    “向良的嫡女向静云。”

    好像是经常和溶溶玩在一起的。

    “那进去吧。”

    秋影几乎是跌进殿里的,这是陛下第一次踏足嘉福殿。

    “娘娘!娘娘!陛下来了。”

    向静云深呼了几口气,整理了一下发髻,这一天终于来了。

    元邑高大挺拔在一众人前很显眼,向静云化出一个浅笑,手却忍不住攥紧了帕子。

    “陛下。”

    向静云福了一下。

    “坐下吧。”

    向静云别了一下裙子坐了下来,元邑开门见山直接问:“你与溶溶平日相处多,她最近如何?”

    向静云心里松了一口气,“陛下何不自己去见见。”

    “孤。。。惹她不快了,但却不知如何化解。孤最近国事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陪她。你与她交好,最近多去看看她陪她四处走走。”

    “这是妾的荣幸。”

    “那个昭昭是不是还在宫里?”

    “在造酒司。”

    元邑想了想,问:“那把她调到溶溶身边如何?”

    “陛下!昭昭也曾说过到娘娘身边伺候,但娘娘只愿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那你们两个多陪着她些,她高兴了孤给你晋位。”

    元邑走后,向静云一个人对着他刚刚坐下的位置沉吟。晋位,原来这么轻描淡写。

    赵涿回到府里,只看到王瑛大着个肚子远远地哭了起来。

    他赶忙去扶她,安慰道:“我这儿不就回来了吗?”

    王瑛哭个不停,也不说话。赵涿心中生出一股悲凉,这么大个宅子,到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住着。

    赵涿等她哭够了扶她进屋坐下,说:“让你担心了。你和孩子都好不好?”

    王瑛黠着泪,抓着他的手,一抽一抽地开口:“你还瞒着我!爹爹都和我说了你升不了廷尉卿了。”

    赵涿蹲下摸了摸她的肚子,不甚在意地说:“廷尉卿和廷尉少卿差了一个字而已,我不需要这些虚名。”

    王瑛呜呜咽咽,“什么虚名!你明明等了那么多年,你放弃了尚书省,你明明最爱的就是廷尉!”

    赵涿哭笑不得,偷偷板着个脸小声说:“我最爱的明明是你和小家伙。”

    说着就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肚子。

    王瑛破涕而笑,骂他混球。

    夫妻两人寒暄几句后,王瑛突然对他挤眉弄眼起来。他回头一看,赵淳站在了门口踌躇不前。

    他起身过去,赵淳跟着他到了一旁的竹林里。

    “大哥!你没事吧!”

    赵涿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事。”

    赵淳心口难受,哽咽道:“芳芳出事了,你也这样了。是不是陛下要对我们家下手了?”

    赵涿一瞬间皱起了眉,不假思索地反驳道:“不许乱说话!芳芳那里舅父说定州有神医可以医治,明日我就找人送她去。你就好好待在尚书省里,不许再说那种话。”

    赵淳被他一训,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一时所有委屈喷涌而出,“大哥!我不想待在尚书省了!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去廷尉!”

    赵涿被他一哭心也软了,只是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只好安慰他:“放心。廷尉你随时可以来,但陛下对你委以重任你不能辜负。”

    “大哥!”

    “放心吧。”

    赵稷屯兵买马的事情逐渐传到平城,就连孙月惜也有所耳闻。

    她将赵溶溶召进明光殿里,问起:“陛下那边态度如何?”

    赵溶溶嘴里咬了咬牙齿,心里是死的,“他答应了我说不伤害无辜。”

    孙月惜瞥了她一眼,开口:“利益不冲突,你想要什么话人都能说。一旦折损了丁点,什么夫妻情谊、手足之情都是累赘。”

    赵溶溶想为他辩驳几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现在对他有情,觉得他待你是特例,等他砍了你左膀右臂,掏了你心肝脾肺的时候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赵溶溶低头声若蚊蝇,为自己辩驳一句:“我没那么天真。”

    “没那么天真就早作准备为自己打算打算。你那肚子也该大起来了,昨天我遇到晖章殿那位被她好一通嘲讽。”

    “说你霸占着皇帝,肚子却空空响。她已经拉着张晓月给式乾殿送了三天的饭了。人家都拉得下脸来,你也别再这么没心没肺了。”

    赵溶溶从头到尾几乎就没有抬起头来。

    是啊!她就是那么天真,天真得要死。

    赵溶溶恍恍惚惚走着,却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元钰凝见到赵溶溶的一瞬间就激动起来了。这是两人自那次不友好的对话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元钰凝扶着肚子,快步走到了赵溶溶身旁把正在神游的她惊了一下。

    元钰凝转头问她:“怎么神都给剥去了?”

    赵溶溶深呼了几口气,看了她一眼,继续慢步前行,“你突然出现才恐怖吧!”

    元钰凝跟上,“那些风言风语你就左耳进右耳朵出。”

    “哪些风言风语?”

    “就是你父亲和你的事。”

    赵溶溶思考了一会儿,才问:“我的什么事?”

    “就是什么不能生育之类的屁话。”

    赵溶溶无声笑笑,她怎么没听过。

    也对,谁敢让她听到。

    “他们怎么不说是那个人的问题呢?好像他更有可能吧。”

    元钰凝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说得好。”

    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赵溶溶,她进宫来还从未发过什么火。以至于让这里的人都开始嚼她的舌根,她不怕什么生育谣言,只怕有人要拿赵稷说事。

    这个火她得发得炸裂四方,风风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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