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固魂草

    是夜,苍穹之上点缀着星芒,暗流中张牙舞爪的枯枝直插圆月,横穿玉身。寂静无声的小道两侧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深月映明光,朦胧的银色纱衣洒在梧生那姣好的面容之上,泛着蓝白。嘶哑的寒风袭来,刮得枯枝飒飒作响,这燕山处处都透着诡异。

    “嘶,好冷。”梧生抱着双臂,牙齿打着颤。

    她望着脚边摇曳生姿的灵草,瘪着嘴道:“固魂草找不到,养魂草行不行啊。”犹豫半天,她摘下了养魂草放进自己的行囊中。

    梧生沿着小道爬上了山顶,抬头间,一处瑞光赫然在目。她稍微走近了些才发现那光芒是从一处并不深的山洞里散发出来的。

    找到了。

    梧生并没急着走进去,师父说,固魂草是有伴生兽的。她浅嗅着周遭的气流,细听着黑夜里的动静。

    她闻到了异味,伴生兽是在的。

    梧生警惕的扫视四周,又抬头观望着月亮的方位。

    这周围并无掩体,妖兽在夜里本就灵敏,固魂草的伴生兽在月光之下更是强横许多,若是盲目冲进去被发现了,那她安全取得固魂草的几率小之又小。

    她思虑一番,心一狠,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朝着洞口走去。

    赌一把吧,已经没有时间了,她等不到明天了。

    她刚踏入洞口,那洞穴里便传出了浓重的鼻息,她突然心跳加速,有些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一声警告的低吼从暗黑里传来。

    啧,我还没进来呢。

    她下意识地点燃一张火符,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符纸。

    眼前的视野突然明亮,一张诡异、带着绒毛的兽脸已经快要窜到她的跟前,她急忙后退半步,左腿半蹲起势,一个转身踢在那大脸之上,将它踹回了洞里。

    可不能被打到洞外,这畜生见了那月光就跟发了魔一样,若是真激发了兽性她真不一定打得过。

    隔远了些,她才看清那巨兽的样子,它那圆润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中间长着一个赤色犄角,铜锣般的大眼让梧生想到了现代舞狮。

    浑身灰白相间的毛发异常顺滑且富有光泽,看得出来,平日生活的不错。细长的尾巴如软鞭一般,尾端带着赤色毛须。

    长得还挺首尾呼应。

    她眼瞧着那弦月兽落下的弧度有些不对,她睁着大眼,下意识呼出声:“喂,

    固魂……”

    那妖兽比她先反应过来,立刻一个挺身翻转,护住了身下的固魂草。

    一人一兽都呼出一口气,这场景倒是让气氛尴尬了不少。

    弦月兽突然一个回头,呲着牙,眼里冒着火光,恶狠狠地盯着梧生。

    梧生又一个心慌,自己才从一片祥和之地回来,还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大兽啊。

    她将符纸随意塞入洞壁间的石缝里,符纸依旧燃烧着,为洞穴照着光。

    她抬手结印,手心反转流连,一束红光在指尖游走,结下图案。

    印成之时,烨火离离,她将其打向弦月兽,弦月兽体型巨大,本就狭窄的洞穴无法让它彻底伸展开。它紧靠着洞穴内壁,躲避着袭来的火焰。

    那火焰好像长了双眼,对它乘胜追击。它低吼着,朝着梧生奔去,想逃出洞穴。

    奈何洞口的女人像发了疯一般,同一种手法,不停的结印。一颗颗的火球不停的朝它冲来,它的毛发旺盛,沾染一点火星便会燃烧。

    它慌张地呼着冷风,想吹灭沾染在身上的火星。

    梧生一脸坏笑,恣意地靠在石壁上。烨火印2.0(追踪版)

    想不到吧,去二十一世纪学到的新东西。

    下一刻,她的嘴角僵住了。

    她亲眼看着那火烧巨兽带着屁股后面的一堆火焰奔向了固魂草。

    “天水,去!”下一秒,源水奔腾,急速冲向巨兽,梧生紧随其后。

    天水直攻而上,将弦月兽冲到了洞穴内里的墙壁之上紧贴着,水流熄灭了它身上的火焰,它的身上冒着白烟,散发着毛发被烧焦的焦臭。

    那庞大的身躯渐渐从石壁上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梧生趁此机会,赶紧将固魂草采摘下来,紧紧护在怀里。

    她松了口气,转头看着那弦月兽半天不见动静,疑惑着:不会死了吧?

    梧生放缓呼吸,悄悄地靠近弦月兽,她小声问道:“兽哥,死没?”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肉垫朝她呼来,梧生一时不察,接了个彻底。她紧握着手里的固魂草,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悬空过程。

    突然,一点闪烁从怀中掉落。

    她蹙眉,暗道一声不好。

    “噗。”她吐出一口鲜血。

    她回头望着自己的行动轨迹,直接从洞穴内里飞到了穴外的空地,足足二十多米。她忍着痛,微眯着双眼,下意识看向怀中物掉落的地方,好在弦月兽并未注意这个东西。

    “你阿嫲的。”

    “打了这一巴掌,这固魂草可就不能跟我抢了哦。”

    她擦去唇角的猩红,艰难地坐起身。

    这一下打得她毫无防备,五脏定然受了损。

    未过多久,身侧的石子开始翻滚,她单手撑在地上感受着震动。

    是它出来了。

    梧生皱着眉头坐起身,胸腔里的剧痛一阵一阵传来,弦月兽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她危险地注视着洞口。果然,那洞口渐渐显现出一张巨兽脸。

    梧生加强警惕,朝着身后地空地后退。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明月,正巧是夜色流动之时,那原本银光皓映地圆月在此刻被灰纱笼罩。

    她庆幸着浅呼一口气,思绪翻滚,如今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如何是好。

    弦月兽嘶吼着,兽吼声响彻云霄。它张着大口奋力朝着梧生奔去,尖锐的兽齿裸露在空气之中,泛着水光。

    “若水,起!”

    突然,弦月兽的周身升起一圈水墙将一人一兽隔绝。

    她指尖轻点水墙,被点那处破出小口,梧生悄悄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随后,她后退两步,不停的顺着洞口扔火球。

    “烨火!”

    指尖凝练出的火球顺着小口飞入水墙之中。

    水墙里不停传来弦月兽的低吼,看来被烧的不轻,她又悄悄看一眼。

    下一瞬,那巨兽一个回头,锁定住了梧生,四脚重重的踏着土地,飞速朝她冲来。

    她来不及思考,撒腿就跑。

    水墙被破。

    她一边丢着手里的符纸,一边趁着空隙时间结印扔火球。

    跑了许久,她时不时的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云层移动,月亮快要出来了。

    身体里的剧痛从未停止,身上的符纸也快要用尽,她必须得想办法。

    渐渐的,眼角边流逝的场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放慢了步伐,零零散散的养魂草入了她的眼帘。

    有了。

    她掏出怀里的固魂草和包裹里的养魂草。

    梧生撕下固魂草的叶片碾碎,将其融合进养魂草中,混合气息。

    还不够,她掏出怀里的丹药,指尖化力碾成粉末撒在养魂草上。

    那是她出门时特地带的,足以让成年妖兽陷入沉睡的丹药,方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使用。

    她改变了逃跑方位,奔向洞口,弦月兽紧随其后。她停在了洞口,朝着弦月兽吹了声口哨,吸引它的视线。

    梧生颠了颠手里的养魂草,朝着洞穴内里扔去。随着养魂草进去的,还有身后的弦月兽。而此时,天上黑纱离去,月光再次覆盖燕山。

    梧生抹了抹脸颊的汗水,真悬啊。

    她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洞穴里静悄悄的,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梧生没有着急疗伤,疾步走到方才怀中物掉落的位置,找到那个东西,揣入怀里。

    她还未将这东西交给祖师,若在自己手里没了,她可没法交代。

    梧生就地凝出结界,静静地坐在原地,单手抚在胸前,感受着体内细微的变化。

    剧痛感渐渐消失,她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自我修复。

    这是她不死之身的秘密。

    小半个时辰之后,恢复如初。

    梧生起身回到了洞穴内里,那弦月兽正趴着一动不动,她再次点燃一张符纸朝它走近,弯腰皱起眉头细细瞧着它。

    一阵呼噜声喷上她的面颊,她的额边挂上三条黑线。

    她掰开他的大嘴,往里丢了一颗药丸。不一会儿,它的毛发重新生长,焕然一新。

    梧生抬手摸了摸它额头的犄角,还怪软的。

    那弦月兽感受到额头的痒意,摆了摆头,继续睡了过去。

    梧生笑了笑,正欲带着固魂草走出了洞穴。

    洞穴外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温师兄,应该是这里了。”

    “师妹别急,固魂草大多有伴生兽,小心为上。”是一位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看样子也是来找固魂草的,梧生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好,听师兄的。倒是麻烦师兄了,到这个时辰了还陪我来寻固魂草。只是今夜是固魂草开的最后期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位女子说道。

    “师妹客气了,同门之间互助是应该的。”

    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出来那位男子是谁了。

    梧生收好固魂草,她慢步走出洞穴。

    “晋言师兄。”她轻唤一声。

    温晋言,是她前往二十一世纪前,唯一接触的人。

    师父说,魂体过强过弱都无法准确的跨入另一时空,她必须将魂体养到恰到好处。那时候普洱师父从不让她离开院子。

    她时常趴在墙头,看着洱枫山外来来往往的师兄师姐们,他们不会同自己交流,偶然间对视一眼,也会立刻转移视线。

    梧生有时候无聊的紧,想开口与他们搭话,可没有任何人回应自己。

    有一日,她遇见了温晋言。

    他是唯一一个会主动与自己交流的同门。

    “你是梧生师妹吧?”他轻声问着,笑得温柔。

    梧生歪着头,心间泛起异样,她抬手撑着墙头,翻身坐了上去。

    她晃荡着双腿,衣裙泛起褶皱,随意问道:“你认得我?”

    彼时暮色四合,眼前的人仰头浅笑,他的身侧是漫天飞舞的纯白李子花,身后是夕阳金纱,为他那周正的弟子服上镀着一层暖光。

    “认得的,可要吃糖葫芦?我才做的。”他问。

    他的手里确实拿着一串糖葫芦,她第一眼就见到了。

    “吃。”

    温晋言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坐到了她的身旁,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她。

    糖葫芦颗粒饱满,她喂了一颗进嘴里浅咬一口。下一瞬,浓烈的酸意在唇齿间炸开,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如何?”他有些期待的问道。

    许是因为他嗜酸。

    梧生心想,她轻扯嘴角,尽力将口中的山楂果咽了下去。

    “嗯,好吃。”她说着违心的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她在他满眼笑意的注视下,咽尽了那酸掉牙的糖葫芦。

    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吧。

    “我叫温晋言。”

    “你叫我晋言便好。”

    温晋言时常来看她,给她带他亲手做的糖葫芦。

    从那以后,他成了自己在南宁唯一相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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