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

    “世子爷觉得我在闹脾气,那便就是,随你怎么说。“听到裴洵像逗弄小猫似的语气,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阵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想让他看见,只好扭过身去。

    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情绪不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扭过身也不看自己,只好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

    “好了,是我不对,莫要再哭了,你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说着说着,裴洵从身后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湖蓝色的簪子,将它插到小姑娘的发髻上,往复看了几眼,插正了便将沈念音的手放在簪子上,让她自己抚摸一下。

    沈念音摸着头上簪子细密的花纹,手感光滑又细腻,他竟然还记得,心里顿时好受了几分。转念又想到他即将要和别人相看,日后会有其他的女人和他生儿育女,自己不过是得到他暂时的宠爱,那要待自己人老珠黄,他对自己的这份喜欢还能有多少呢?宠爱都只是一时的,我不愿做那每日期盼他人宠爱的深闺怨妇。

    “谢谢世子爷的好意,真是难为世子爷还记得对奴婢许下的话。”伸手将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放在了书案上,双手交叠安顺的低头坐在裴洵的腿上。

    倘若是没见过沈念音以前对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裴洵还真以为她是一个乖顺的奴婢。看着她这幅像受尽了委屈了还不敢吱声的样子,裴洵心中既无奈又没办法,又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抚摸了几下,往常她一旦气不顺了,他就用这种方法来安抚她。

    感受到头上熟悉的触摸感,又想到以往两人朝夕相处的日子,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积攒已久的怨气,眼泪从眼眶中缓缓流了出来,滴到了裴洵的手背上,温热的感觉让裴洵回过神,如果还不反应出沈念音并非是寻常的闹脾气,那就白读这么多年书了。回想到晚间用膳时母亲说的一番话,恐怕是被这丫头听到心里去了。

    “我已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娶妻是我身为宗子的责任,可你既知我喜欢的人是你,便断断不会让别人越过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裴洵径直望向沈念音的眼眸,像是要望到她的心里去。

    看见裴洵坚定的目光,沈念音不由得心虚了起来,又不是我对不起你,明明是你先答应与其他人相看的。

    “音音,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有了嫡子,就纳你进门,好吗?”裴洵放软了语气,看着沈念音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下去,没了往日的光彩。

    没听见沈念音的回复,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也不愿将她放开,两人就这样相拥在月光下,一室的静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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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靖康侯府举办品茗宴,邀请了一众京城世家的夫人小姐,既是奔着如今如日中天的靖康侯府的面子,也是听说府中的世子爷要相看人家,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一举成为世子妃。

    还未到正午,侯府已是人来人往,一众女眷都围坐在府内后花园的长亭里,推杯送盏,好不热络,个个都精心打扮,不时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姜夫人扫视了一眼,心中了然。

    “世子还未到?”姜夫人侧耳对荷香说道,荷香立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吩咐下面的人去寻世子爷,让他莫要耽误了时辰,显得怠慢了人家。

    不一会下面的人来报,说世子爷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稍后便来。

    旁边的一众夫人小姐也大多了解了世子爷勤于公务的品性,并非是不愿露面,在心中也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开始专注于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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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那个让一众人等待许久的俊俏郎君出现在眼前,女郎们刚刚安抚下去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凭栏观望,整理妆容,都希望自己能够被一眼看上,一跃成为那令人追捧的世子妃。

    “在下裴洵,见过母亲和各位夫人小姐。”裴洵率先向在场各位女眷行礼,紧接着众人又开始回礼,望见裴洵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的模样,年轻的小姐们纷纷羞得低下了头。

    “安平相府林知晚见过世子爷”林知晚柔柔的行了个礼,站起身来手竟不知该往何处放,裴洵见到,只好连忙说道,

    “不必如此拘谨,是在下来晚了,打扰各位夫人小姐的雅兴,我在这向大家赔罪了。”

    “ 无碍,都是小事,反倒是怕我们的到来打扰了贵府的清静。”户部侍郎家的王夫人掩唇笑道,把身后的女眷们都逗笑了。

    “无妨,各位夫人小姐继续品茗,在下还有要事处理,恕不多陪,告辞。”裴洵向各位俯首作揖,便带着小厮离开了,林知晚恋恋不舍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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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平相府

    午后,结束了品茗宴林知晚便回到了家中,匆匆跑进正堂,林清和与夫人刘氏正在聊着家中琐事,见女儿着急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何事。

    “晚儿,怎么如此慌张,发生了何事?”林丞相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施以安抚,便开口询问。

    “爹爹,我今日见到了裴世子,真如坊间传言那般,他性格温文尔雅,方正有礼。他一出现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目光。”夫妻二人看着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嗔怪道,

    “怕不是把你也迷住了吧?”听到母亲如此打趣自己,顿时羞得背过身去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唉”林清和也不由得感叹道。

    “父亲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女儿没这意思,我日后只想陪在你二老身边。”林知晚见状连忙说道,依偎在父母身边不愿离开。

    “为父知道你的意思了,不日我会寻个由头向靖康王爷提起此事。”林清和开始思索怎么开这个头,刘夫人也在和自家女儿说起后日城东庙会,姜夫人也会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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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侯府正堂

    裴洵与母亲、裴妩在一同用膳,姜夫人不时看看儿子,看他并无什么特别的神情,难道是对今日的会面不满意吗?还是对林家女儿不满意。

    “洵儿,你可对今日的一众小姐们有何想法?”姜夫人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

    “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无非就是娶妻娶贤,婚姻大事全凭母亲做主”裴洵不咸不淡的回答道,仿佛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

    “那林家女儿林知晚你觉得如何?”姜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尚可”说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了身后沈念音手上的帕子,擦了擦嘴,便告辞离去,沈念音也连忙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相继离开的身影,更是气得连饭也吃不下了,裴妩看到母亲恼怒的样子,也不吃了,坐在母亲旁边,

    “这才几天,便忍不下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在逼他,”姜夫人看见女儿停了下来,“你不用管,继续用膳吧。”姜妩只好又继续吃饭,看着乖巧的女儿,姜夫人心里有了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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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景堂书房

    裴洵坐在书桌前查看着近几日的公文,沈念音在旁红袖添香,一种莫名的因子在两人之间传递着,多日以来的争吵、委屈仿佛在此刻消失殆尽。

    “嗒”裴洵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沈念音听到声音也抬起了头,见状,走到裴洵身后,替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重复着往日的熟悉动作。

    “爷今日可瞧见了那些小姐们,她们可都是仙姿玉容,赛比西施呢。”沈念音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说着说着手下的劲也多使上了几分,裴洵直觉头上疼痛又增加了几分,撇撇眉,将沈念音的手挥开,佯装恼怒看了沈念音一眼。

    “你今日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醋,气性这么大?来让你家爷我好好看看,”一把将沈念音揽入怀中,捏了捏沈念音气鼓鼓的小脸,轻笑出声。

    “爷就不要再打趣我了,”沈念音一把挥开了裴洵的手,“我只是一个奴婢,奴婢哪有吃醋的权利”平日里都自称我的小丫头,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自称奴婢,生气的样子活脱脱像一只小刺猬。

    “你怎就没吃醋的权利了,平日里你不是最会使小性子,况且我不是说过,在我面前你不必将自己当成一个奴婢,你在我心中是何种地位你难道不知吗?”裴洵将沈念音的脸扳正,紧盯着她的眼神看,生怕错过她的一丝眼神变化,那认真的模样像是要直接看到沈念音的心里去。

    “我知你近日情绪不好是因为我要相看的事,但我不喜欢我们现在的模样,我们像往常那般相处不好吗?”裴洵慢慢的诱哄道,看着沈念音的模样也不似刚才那番生气,但还是不说话。

    “那你可曾心里有我,认真的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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