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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狼联袂

    “皎儿,起来吧,以后出了这种事,就过来找我。”

    “皎儿谢过父亲。”

    沐皎儿抑住心底一声迭一声的冷笑,忍着面上疼痛扯出了个笑脸。

    “都散了吧。”

    出了这样一场乱子,想问什么已经问不出来了,总不能摘了帷帽将一张老脸怼在人面前一个个逼问是谁干的吧。

    对朝廷那边,只能先称病告假,命人去寻些江湖异术将面上眉髯修补修补,还能怎样?自认倒霉呗。

    自那以后,沐国公的居所守卫多了一倍,考虑到守卫精力不足易懈怠的问题,还专门设置三轮岗,全天候巡护在门口。

    沐皎儿随沐湛到了他的居处,入院后,沐湛小心掩上了门,二人直到亭中才开始交谈。

    “念念,你这演艺越发精进了,哎,给二哥讲讲,父亲为何一直带着帷帽?”沐湛看着活宝妹妹,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沐皎儿将事情来龙去脉全讲了个遍,只是没提看着他与沈丞徽进柳香苑那一茬。

    一番话下来,将沐湛轰了个外焦里嫩。

    “你……剃了老爷子眉髯?还……还说你是他私生子?”

    沐皎儿面上一派平静,拣起块糕点细细品着,“对喽~”

    一阵掌声响起,沐湛望着沐皎儿满是钦佩的神色。

    “精彩精彩!把二哥舍不下面子做的事全做了。想吃些什么?二哥吩咐人去做,今日好好犒劳你一番。”

    沐皎儿听这话怪怪的,但也懒得再去计较,刚想报出些菜名,视线斜瞥着已看到沈丞徽的身影,说话突然结巴起来。

    “呃……那……那个,我回去吃,枫……抚枫还等着我呢。”说着,抓起两块糕点急急站起身,不等沐湛回声便朝院门疾去。

    走到半途突然回头对着二哥道:“念念都懂,只要二哥快乐,念念无条件支持!”说罢,头也不回夺门而出。

    “懂什么?说得啥?怎么回事?”沐湛愣在亭中,脑袋上渐渐浮起三个问号。

    瞧见沈丞徽来了,沐湛病急乱投医,“丞徽,你听出来沐皎儿说得话什么意思了吗?”

    沈丞徽一本正经地看着沐湛,“不知道。”

    半途碰到抚枫迎了她来,沐皎儿这才镇定些,毕竟……理论和实操还隔着老大距离。有些话说了,做时却需要相当的心理建设,不然,很容易崩溃啊!

    “小姐,快别耽搁了,找个地方将药上了吧,您的脸隐隐有些出脓了!”

    “丫头,慌慌啥,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抚枫没接话,眼神幽怨地瞅着沐皎儿,活脱脱一个小可怜。

    “成成成,麻溜回去,马上上药。”

    “这便对了嘛!”抚枫说着忙牵起沐皎儿手腕,向着吟月阁赶。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许是今日府中氛围异常,都不敢随意走动,以免触了哪个主子的霉头,各自老老实实地都在值守处待着。

    进了屋,抚枫忙将门扉合上,催促沐皎儿赶忙去敷药。

    “知道了知道了,不必忧心嘛,我有数。”

    沐皎儿对镜细细将药敷上,这时,突听得抚枫“呀!”了一声,音中透着些喜色。

    “瞧我家枫儿娇羞的,看来是白师叔到了。”口中闲闲打趣着,手中动作却不减。

    “小姐,你!”

    沐皎儿止住手中动作,起身走到抚枫侧,接过丫头递来的一根系着绸带的白色长羽。

    “白师叔携来的白羽一次比一次精致,倒像是寄着心意的情书。枫儿,可要放好了,上次不小心遗了一支,白师叔不是还追着你问了好半天吗~”

    抚枫一张小脸嫣中透羞,那线红直燃到耳际,殷欲滴朱……

    “小姐,你再说……枫儿就不理你了!”

    “不说不说,你快去整饰整饰,膳后出去一趟。”

    “是。”抚枫低垂着头,以极快的速度退了下去。

    今日情形有异,人人都将一双眼顶到脑袋上,彼此无言盯监着,二人不便大大方方走正门,免得被些小人偷随着再告上沐皎儿一状,故此二人照旧做了男子扮相,从后门翻墙出去了。

    虽是男装,却能辨出沐皎儿旁的那白面书生唇嫣齿白眸中含笑,分明是个清秀可爱的丫头。

    乍一看上去,便是一邪魅公子领了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到集市间玩来了。

    二人一路穿行而过,九转八绕来到一处颇显清净的小楼前,京城闹市间存了这样一处所在,当真是难得之极。

    “白师叔,许久未见,人还是那么俊朗~”

    “就你嘴贫。”白衣男子闻声回身笑言,眉眼间却罕见的显出些倦态。

    “枫儿又高了些。”

    “白白白白白……白白师叔!”

    沐皎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够白了,可不能再白了。”

    “小……公子!”

    “别逗枫儿,这丫头易害羞。”白衣男子温声道。

    “那还不是因为……”

    抚枫一双杏眼瞪得有如铜铃,到底是让沐皎儿最后一刻止住了声。

    “到楼上去吧,二楼更清静些。”

    “好。”

    沐皎儿隐隐觉出白师叔有些不对,但又一时想不出,上楼时看着男人背影看了好久,不由闪过一个念头,“白师叔怎么变得这么稳重了?”

    对沐皎儿抚枫来说,白师叔永远是最不受定义的存在,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也便去做,行为处事极是欢脱,为深囚大院中的她们带来了不少乐子。

    但这次,为什么在他身上寻不到那股灵动劲儿了,反而是沉沉的疲惫与备受束缚的稳妥。

    三人寻了个靠窗处落了座,小厮为几人上好茶点便下了楼,还将通向二楼的门扇小心掩上了。

    “这次我去了西北,碰到一个人……”

    白衣男子轻转玉盏呷了口茶,垂眸愣了半晌,接着道:“那是个少年,和皎儿差不多年纪,身旁随着匹狼,说是自小养大的。我看着那少年……身上那股狠厉气息分明与狼身上的一样,一人一狼向着南边来,竟给人千军万马临城的错觉。”

    沐皎儿只道白师叔向来无厘头,对他的话没怎么深究,“白师叔,你怎么寻着那少年的呀?”

    白衣男子微闭了闭眼,缓缓道:“那日我牵马经过一片密林,突然冲出一伙盗贼要劫我财物,我懒怠与他们纠缠,就给了他们,谁知那盗贼头子竟看上了我的白马,硬要劫走!这马陪我四处游历过那么多地方,早已成为我的老友,又怎能拱手让人。”

    “一时气急我便与他们打,可任我武功如何高强也抵不过一伙一伙冲上来的舍命疯子,身上便受了几处伤,待要被那群人砍死时,一头巨狼袭了过来,将近前几人撕咬碎了。不远处就是那少年,竟徒手折断人的脖颈,将围拢之人全部折杀。”

    “我心里感激,便邀这少年去喝酒,无奈店家不敢让那一人一狼进,我也只能买了酒肉与那少年吃。”

    “那少年似是饥了许久,将肉与那狼作半分了,一人一狼吃得极是激猛,我来来回回又去买了许多肉,那一人一狼才堪堪吃饱。”

    沐皎儿与抚枫目瞪口呆听着,却并不打断。

    “我就问他,少年何处来,又到何处去。他说:‘我从地底来,要到南方去。’话音生冷得直教人胆寒。再问什么,他也不说了,临走前我塞了一大半银子到他手中,他也并未推辞,只是说日后若有所求,必会酌情相报。”

    “他这话说得奇怪的很,倒像是日后必会居高位,睥睨众生。可,他就是一荒蛮野夫,又怎能生出这种气势?”

    沐皎儿与抚枫随着白衣男子一齐浸入沉默。

    “不管怎样,你们保护好自己,瞧着势不对便想法跑远些,以我的直觉,京中怕是要出一场大乱……”

    “你们也不必过于忧心,我将这事告诉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有所准备,万一真有什么事生出,好早做筹谋。”

    “白……白师叔,您几日后离京呀?”一直未出声的抚枫突然问道,水眸视着左右就是不敢看对面那人。

    白衣男子暖暖笑着,看向抚枫的眸子似透着些别的意蕴,让人难以捉摸,“这次我不走了,枫……你们若有事来这里寻我便是。”

    抚枫视线一下子定在那人面上,眼中现出喜色,“太好了!那枫儿做些您爱吃的糕点送过来。”

    “有劳枫儿。”

    沐皎儿眸子含着笑意,小脸撑在掌上旁观着一来一往的两人,右手在桌上摸索一阵,“嘿,缺点儿瓜子!”

    “白师叔,您这回一留下,某个丫头可就太开心喽!”

    此话一出,另两人皆是面上一红。

    “怎么,皎儿不愿我留下?”白衣男子轻挑眉头,视线缓缓离了抚枫朝沐皎儿看过来。

    “哪儿能,巴不得您留这儿呢!有您的助力,我那边进展也更快些,这倒还属次要,关键是丫头高兴,她高兴我就高兴。”

    “小姐!”

    “在外面叫公子,要不让人听去是认定你是变态还是我是变态?”

    “公子!你……你别再胡说了!”

    白衣男子看着两人逗嘴,不觉露出笑颜,连一直微蹙着的眉也松泛了些。

    “皎儿,你真的变开朗了不少。”

    沐皎儿登时怔了一瞬,良久,唇边溢出些苦笑,“是啊!如今的状态,是我以前在梦中都梦不到的。”

    “查出……是谁下的毒手了吗?”

    沐皎儿轻叹一声,眸子隐约泛出水光,“那人藏得太深,一直未现马脚,但大抵也脱不开是那几人之一,姑且一个个试着,若是让我抓住,必将她挫骨扬灰!”

    白衣男子神色有些不忍,但仍缓缓道:“皎儿,你长姐一事事有蹊跷,还记得吗,当你告诉我你长姐故前的情况时,我曾对你说过,那些症状是有人下了蛊。”

    “几年来我游历各境,也打听出不少相似事例,但都没甚贴合的,直到半年前我无意间听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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